炎烈终于看不下去了,首先开口:“你在急什么?”
叶雅琪快步来到他面前,急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我爷爷一个人在医院里,我不放心啊!”
可最终,炎烈抛给她一个‘你没毛病吧’的眼神,说:“这是圣澜的潜艇,你认为应该去哪里?”
“你你你……”叶雅琪结巴了好久,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不过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炎烈把潜艇驶入川兰境内就已经非常冒险了,现在不赶紧返航,只怕到时就不是商业竞争那么简单了。
“好好说话。”炎烈凝眉看着她,沉声说。
“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叶雅琪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炎烈不知何时来到她的面前,轻拍了拍她的头,说:“等靠岸了,我们立即返回谷城。”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不放心。
如果让叶新知道最后的胜利者是谁,他还会坐以待毙吗?
叶雅琪最担心的就是他会拿爷爷来作要挟。
见叶雅琪还是闷闷不乐,炎烈掀了掀唇,又说:“我马上联系殷段。”
提起他,叶雅琪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她复仇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帮着她大闹齐琛婚宴的,也是他……可能是她雏鸟情节吧,潜意识里,她觉得殷段还是比较可靠的。
可越是这么想,叶雅琪就觉得自己的人生越可悲。
到了危难关头,她却永远只能依靠一个陌生人,殷段是,炎烈也是。
叶雅琪双手掩面,无声的哭泣。
而地上罩着她的高大人影,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雅琪悲凉的心才稍稍有好转,可噩耗再次传来。
炎烈伸向她的手还悬在半空,门外突然跑进一个保镖,急急向炎烈汇报:“主人,谷城那边传来消息,殷永年逃脱了!”
还未等那人说完,叶雅琪突然站起,厉声道:“怎么可能!”
保镖看向炎烈,似在等候他的指示。
可炎烈却格外轻松,旋身在沙发上坐下,抿了一口红酒,才道:“离开狮群的公狮等同废物,由他去吧。”
保镖向他点了点头。
炎烈又道:“阿成,通知尤金校尉,全速前进。”
阿成应是,随即转身出门。
可叶雅琪仍不甘心:“他把张彤害得那么惨,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炎烈瞥了她一眼,鄙夷道:“你人小心可不小,到底想顾几头?”
叶雅琪无视他的嘲讽,又道:“可你答应过我,不能让逝者回归,但起码能让他们血债血偿啊!”
炎烈眸色一沉,随即敛藏起所有情绪,说:“但凡事也要分轻重缓急,等我们回到谷城再说。”
闻言,叶雅琪豁然开朗:“你是答应了!?”
炎烈从鼻子里出气,是应了她。
与此同时,他松开交叠着的双腿,缓缓站起,又面向叶雅琪,道,“可能要到明早才到港口,你先睡会。”
说罢,他便走向了门口。
望着他的背影,叶雅琪挣扎了片刻,突然开口:“我睡不着!”
炎烈僵了僵背部,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说:“那就自己玩一会儿。”
门把手在炎烈手里转了半圈,叶雅琪上前一步,又大声说:“等等!”
炎烈微微侧头,问:“有事?”
他的脸背着光,叶雅琪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就掩耳盗铃的想,他肯定也看不清自己脸上的羞涩,便朝着他说:“你能陪陪我吗?”
良久,她都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叶雅琪只觉脸上热烘烘的,连忙低下头,心虚道:“没事,如果你有事,就去忙你的,我自己一个人也没关系……”
她怯懦的声音戛然而止,是因为看到地面上,他高大的身影再次将她笼罩。
莫名的安全感。
叶雅琪微微勾起唇,回到沙发前坐下,倒了两杯红酒,递给炎烈一杯。
她向他举了举杯,诚恳道:“今天谢谢你。”
炎烈与她碰杯,说:“别光说不练,准备怎么谢我。”
他开起玩笑来,叶雅琪也放开了,把衬衫的领口拉了拉,说:“小女子身无长物,只能以身相许啦!”
说罢,她哈哈大笑着喝下一大口红酒。
可身侧的男人,却投来异样的眼光。
叶雅琪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搓了搓手臂,面向炎烈说:“我是开玩笑的。”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炎烈匆匆收回视线。
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冷不丁,他问道:“你都想起了什么?”
叶雅琪怔怔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说她想起了他想撞死她?
呵呵。叶雅琪泛起一丝苦笑。
紧接着,他又强调:“想起了什么我不知道的?”
叶雅琪靠倒在沙发上,侧头看着他,笑道:“过去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
“那我们……”
叶雅琪急急打断:“我忘记了你,也许就表明我不想再继续了,我想遵循我的真心。”
她说完这句话,从头到尾都没敢去看炎烈。
她害怕看到他不舍的表情,又或是他根本就无所谓。
有着那么痛苦的过去,这样的他们,还能再在一起吗?
不能。
就算是现在会相安无事,不难保以后吵架的时候,会再拿出来说。
而她又何必拿着刀子在自己的伤疤上再添一刀呢。
思已至此,她朝他微微一笑:“我就只想起了,是薇薇害了我们的孩子,既然我们的误会都解开了,不如就这么分开吧。”
炎烈还以微笑,却未发觉,他捏着杯子的指节,已白得泛青。
良久,他沉沉道:“我尊重你的选择。”
得到满意的答案,叶雅琪却发觉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但该说的都说完了,她侧身倒下,索性装睡起来。
可炎烈却没有离开。
因为有他在,叶雅琪也没敢真正的睡着,她僵直了身体紧贴着沙发的靠背,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实在熬不住了,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不知是梦还是现实,她看见炎烈坐在她身边,一遍又一遍地轻抚着她的发,那格外真实的触感,让她无法自控的依恋。
……
后来,叶雅琪是被阿成叫醒的。
她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已是人去楼空。
阿成比黑豹要利索与干脆,他直截了当对叶雅琪说:“主人在直升机上等你。”
原来是到了圣澜境内。
走到潜艇外部,刚从海岸线升起的太阳格外刺眼,叶雅琪顺着绳梯爬上了直升机,由阿成领着坐在了最后一排。
炎烈则带着眼罩坐在她前一排,似乎在休息。
叶雅琪蹑手蹑脚,不想打扰到他。
就这么安静地回到了谷城,已是半夜,可一直带着眼罩的炎烈纹丝未动。
想起他的病,叶雅琪忽然担心起来,她想叫醒炎烈,刚探出手,却被阿成制止,他压低了嗓音道:“不要打扰主人!”
“可是他……”
“嘘!”阿成紧皱着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睡得太久了!”叶雅琪不顾他的警示,大声道,“他身体不好,万一病了怎么办?!”
“这也与你无关。”炎烈的声音从前排传来,冰冷得可怕。
叶雅琪一个激灵,随即讪笑:“你没事就好。”
是啊,他与她再无任何关联,为什么还要多管闲事。
可为什么还要心痛?
你就是犯贱!叶雅琪这么骂自己。
飞机停下后,炎烈开始说公事:“龙腾集团将在谷城取代齐家和殷家的地位,现在贝家群龙无首,我需要叶家的支撑,回去后,我就把股权正式转回到你名下,叶家要作为龙腾的支撑。”
“是。”
“殷段已经把你爷爷接到堡里,你们先暂住一晚。”
“谢谢。”
“不必这么客气,接下来我们还要相处一段日子。”说罢,他转身下了飞机。
就在他下去的那一刻,叶雅琪听见他轻微的咳嗽声,心里的疑问立即被对他身体的担忧而盖过。
折腾了一整天,他一定又没吃药。
叶雅琪匆匆追上他,急急道:“你回去记得吃药。”
炎烈说:“我自己的身体不需要别人来操心。”
叶雅琪拖着他的手腕,说:“一定要这样吗?我们做不成情侣,连朋友都不可以做吗?”
“你不觉得这句话很好笑吗?”炎烈终于看向她,“你的关心已经超出了朋友的范畴,既然不想和我继续下去,那就不要轻易踏足我的世界。”
他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叶雅琪愣在原地,慢慢地消化他的话,最终自嘲一笑,他说得很对,是她太犯贱了!
渐渐握紧了拳,她不断自我催眠:你不爱他,你不爱他……
快速收拾好心情,叶雅琪让阿成带自己去爷爷住的地方。
炎烈很贴心,将他安置在相对安静的偏楼里,可待叶雅琪见到他,却被他投来仇视的眼神。
知道爷爷一定是有所误会,她急忙进屋,关上门,一边走向他,一边说:“爷爷,你一定要耐心的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叶老爷子从鼻子里出气,“看来新儿说得没错!你喝了姓炎的迷魂汤,要让叶家毁于一旦啊!”
老爷子激动地拍着床铺,脸都气红了。
“爷爷,你被叶新骗了!我才是你的亲孙女啊!”没想到爷爷会不信自己,叶雅琪激动地拍着胸脯,提醒他,自己才是他最亲的人。
而就在此时,她身后响起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