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景黔城宏伟的城门前,伊浵和无垠不只等到了无雷和秋云,还等到了凤麟、凤蕊、凤翼还有凤羽穹,他们的贴身侍从与护卫们也都一个不少。
凤羽穹在马车上撩开车帘,“伊浵,你可有受伤?事发时,始料未及,见那支箭从你身边飞了过去,本宫一直担心呢!”
伊浵忙俯首跪下,“多谢殿下关心,伊浵只是衣裙破了一角,并没有受伤。殿下与义兄、小郡主和小王爷都无碍吧?刚才情况紧急,伊浵贪生怕死,先走一步,实在罪该万死!”
“敢承认自己贪生怕死的人可不多,你手无缚鸡之力,怕也是人之常情,在所难免。多亏了你的护卫武功高强,让本宫省心不少。”凤羽穹赞赏看了眼无垠,又说,“既然伊浵是跟随本宫一道出来的,本宫理当再把你安然送回,上车吧!”
又要上他的车?“不必劳烦殿下了,伊浵有无垠无雷在身边呢。”
“本宫正好也想和丞相大人喝喝茶聊聊天,你不会不给本宫这个机会吧?”
“这……是!”伊浵硬着头皮上前,只得坐上马车。
凤羽穹又命令,“麟弟,带蕊儿和翼儿先回王府吧。改日本宫再去找你。”
“凤麟遵命。”
伊浵本以为,太子把她亲自送上门,那位英俊老爹一定又对她刮目相看,赞赏有佳。
谁知,刚一进入丞相府的大门,穆项忠带着全家老小在院子里相迎,第一眼便是阴冷暗怒地瞪她。
这种冷,让伊浵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腰上却多了一只大手,支撑着她。她忍不住抬眸,却见环住她的腰的人,竟然是太子,凤羽穹。
古代男女授受不亲,他这样环住她的腰,无异于在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伊浵不着痕迹地从他怀中抽身,上前对穆项忠要开口。
穆项忠则轻一抬手,阻止她,他先单膝跪下,带领全家人对凤羽穹行礼,一举一动,无与伦比的谨慎郑重。“不知太子殿下驾临,臣举家上下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丞相大人不必多礼,本宫今日并非以太子的身份前来拜访,而是以伊浵朋友的身份,送她回家。伊浵和本宫去郊外游玩,没想到会遭遇刺客,本宫担心伊浵受惊,又怕你责骂她贪玩,这才亲自把她送回来。”
穆项忠仍是低着头,却不卑不亢,“多谢太子殿下照顾小女。”
“爹,那些刺客来势汹汹是无垠先带我逃了……”伊浵说出实话,她实在不想人到中年的穆项忠跪在地上和一个年轻人说话。
“你住口!”
“是。”
穆项忠对凤羽穹歉然道,“臣教女无方,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呵呵,本宫倒是觉得伊浵这样很好,率真有趣,本宫很喜欢。穆爱卿,快平身吧,你如此跪着与本宫讲话,本宫会以为你要跪求本宫离开。”
“臣惶恐!”穆项忠这才站起身,“太子驾临寒舍,蓬荜生辉,臣高兴还来不及呢!”虽然嘴上说着高兴,他的脸上却还是只有凝重与恭敬,并无半分高兴。
凤羽穹若有所思地对着穆项忠笑了笑,又别有深意地看了眼伊浵,并握住她正要躲开的手,“伊浵,带本宫去你的闺房瞧一瞧可好?本宫见你为凤蕊和凤麟画的画极好,也给本宫画一幅吧!”
她的英俊老爹好像非常不喜欢这位俊脸带笑的太子呢!伊浵尴尬地看了眼穆项忠,忙道,“太子殿下不是来找家父品茶的吗?”
“没有你在身边,本宫喝什么茶都不会香。”
这句话分明就是昭告天下,他喜欢她!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要了?这位太子殿下是生怕人家不会误会。
“不如这样吧,爹和太子在花园品茶,伊浵就把画架支在花园里,为太子作画。”
凤羽穹欣然答应,“好。”
伊浵忙要上楼回房,却不巧正经过穆静怡身边,正被穆静怡抢了机会,她阴冷一笑,故意抓住她昨晚被汤的患处。
伊浵早预料到她会如此,故意很大声的尖叫了一声,“好痛!”
无垠疾步上前来,巧妙地把伊浵护在身后,“大小姐,你对小姐做了什么?”
“无垠,你放肆!”穆静怡本想让伊浵的伤加重,以使她无法为太子作画,却着实没料到伊浵会尖叫,无垠会多管闲事。“当着太子殿下的面,无垠你竟然对我无礼质问?”
无垠关切地拉住伊浵的手臂,不让她躲,他撩开她的衣袖,洁白的纱布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她在他的眼皮底下受伤,让他怎么向主人交代?
伊浵知道他是在惧怕阿斯兰追问,可她也没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告诉他,阿斯兰早就帮她医好了伤处。
凤羽穹也上前来,仿佛她手臂上的伤,是天上的一个大窟窿。“伊浵,这是怎么回事?你手臂受了伤,而大小姐却又这么恰好知道你这条手臂受伤……”
穆项忠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穆静怡,“这件事和静怡有关吗?”
穆静怡惶恐地往大夫人身后躲。
“不怪姐姐,是昨晚我不小心撞到姐姐端着的汤上,所以,才烫伤了手臂。我自己已经上了药,包扎过,没事了。”伊浵把手伸向秋云,“秋云,扶我上楼更衣,翠儿准备画架,我要为太子作画。”
从这一日起,穆静怡倒是没有再寻衅,尊贵无匹的太子殿下凤羽穹却一寻了空便来丞相府。
伊浵虽然已经明白了穆项忠为何不待见太子,却又无计可施,只能硬着头皮,迎难而上。
整个丞相府上下都以为她这位二小姐荣宠正盛,一个个都整天绷紧了神经伺候着,待她也比以前更客气。
却有一个人格外地不高兴,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每天晚上都来“借宿”的阿斯兰。
凤羽穹在丞相府用过晚膳刚离开,伊浵才解放回房。
她刚刚推门,阿斯兰高大的身影便从横梁上无声落下。
他异于往常,一身浓重的黑袍,阎罗王似地,气势冰冷狂霸,让整个房间也冷飕飕的。
“咦?你几时来的?”他不高兴吗?干嘛拉着张冷脸?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见面哦。
“来了好一会儿。”他爱答不理地回了一句,转而便躺去床上,歪靠在方枕上,翻看着一本兵书。
他不吭声,伊浵也不打扰他,她卸妆,沐浴,然后又一边做睡前瑜伽,一边让头发自然晾干,悠然又自在。
阿斯兰却不满意她这种惬意,“你就没有话对我说吗?”
伊浵伸展双臂,做了个深呼吸,才回答他气急败坏的问题,“唱歌唱得我嗓子都快哑了,不想讲话。”
“给别人唱歌跳舞,陪别人逛花园放风筝,到了我这儿却这不想那不想,你是不是喜欢上凤羽穹了?”
这只色狼是在吃醋吗?她摇了摇头,如实作答,“我喜不喜欢他,有这么重要吗?”
“你……你是诚心要气死我是不是?”她就不能对他温柔点?对着凤羽穹倒是柔声细语的,哪怕她对他有对凤羽穹的一半好,他也心满意足了。
“我可没有碍着你什么,是你自己非要吃醋生气。”
他怒气横冲地从床上起身,径直走向窗口,故意经过她身边,本想她会拦住他,好言相劝,却没想到,她维持着那个金鸡独立似地姿势,动也没动,就连倾散在背后的长发也不曾晃一下。
他推开窗子,正要飞身出去,却听到身后“啊呀”一声,回头,就见她歪在了地上。
“穆伊浵,别躺在地上装死!”这招对他可不管用。要留他,就开口说点好听的。
“我腿抽筋,快点过来……痛,痛,痛……啊……”她努力蹬腿,却又不敢太用力,“啊……你以为我装的吗?真的好痛,啊……我的腿怎么都蹬不直了,这次要变瘸子了。”
她这该死的叫声能不能不那么娇媚销魂!她每啊一声,就让他想起她承欢身下的旖旎情景,他还怎么气得起来?!
他挫败地又关上窗子,心中暗咒,只得折回来抱起她放去床上,正要把她放下,却被她细软的手臂勾住脖子,唇上突然堵了她甘若蜜糖的唇瓣。
这臭丫头,还说没骗他?虽然心里已经没了怒火,他却还是不肯原谅她,他推开她,亮给她宽阔冷漠的脊背。
“干嘛呀?明明就喜欢人家吻你,还装深沉?”
“你还说没骗我?”
她水蛇似地,手臂从后面缠住他的腰,“只需你骗我,就不能我骗你吗?再说,我还想多看你吃醋的样子呢,又帅,又酷,又好看,你越是生气,就越是在乎我。对不对?”
“……”他能说不对吗?
她从后面爬过来,骑坐在他的腿上,勾住他的脖子,“阿斯兰,你知道我有多么期盼……”话到这里,她忽然哽住,张了张口,还是说不下去。她在他面前,像是天生没有表白与倾诉满腹爱恋的能力,眼泪倒是簌簌地滚下来,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