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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0章 靖王凯旋(1 / 1)

皇后薨,葬礼隆重,举国哀悼。

琴妃穆静怡刚满两个月的身孕滑胎,皇上心疼她,特圣旨安抚,加封为从一品德妃,成为与良妃,淑妃,位列贤贵妃之下三妃之一,因皇后国丧,所以册封典制暂缓,俸禄赏赐则并没有少一分一毫。

雪狼族因靖王大军的连番出击,溃不成军,于是匆匆撤退。

靖王爷大获全胜,收到太后懿旨,快马返回,参加皇后葬礼,探望重伤的皇上。

纵然哀丧,京城上下还是欢欣鼓舞,敲锣打鼓地庆祝靖王爷大军返回,国丧在不知不觉间又变成普天同庆。

皇上寝宫内,风尘仆仆的凤伦长途跋涉,一身铠甲未除,也来不及喝杯茶歇歇脚,就割破自己的手腕,放出半碗血,嫌恶地递给徐厚,他迅速拉下铠甲护腕,盖住瞬间愈合的手臂。

徐厚忙双手碰到龙榻前,喂躺在床上一息尚存的凤敖霆喝下去。

凤敖霆苍白的脸色,顷刻间便恢复了红晕,精神也见好。

他强撑起身体,对凤伦露出还算慈爱的一笑,“伦儿,你终于回来了,父皇一直担心你在北疆征战……”

凤伦早已经没有耐心,他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打断他的话,“虚伪的客套话还是免了吧,伊浵在哪里?我要见她!”

“她应该是……在太后那边。”

“太后?”凤伦有种不祥的预感,“如果伊浵少几根头发,我就砍掉几颗人头,既然皇上精神恢复,就请好好甄选,那些皇族子弟该死吧!哼!”

说完,他走出皇帝寝宫,冷煞一挥手,一群金甲护卫将整座皇帝寝宫团团围住。

“没有本王的命令,擅自踏出这座寝宫者,杀无赦!”

凤伦走下台阶,飞身上马,喊了声驾,在宫道上疾驰而过。

整座皇宫死寂沉沉,平时宫人往来的宫道,因为他带兵压制了各处宫殿,交错的宫道上,都空无一人。却正是因为这样的寂静,而压抑得叫人透不过气。

这是他长大的地方,纵然父母都不是亲生的,在年幼时,他也曾经拿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可这里终究不是家,而是一座食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他还记得在前面那处小花园,小时候,他和太子一起玩蹴鞠,被贤妃撞见,结果……那时六岁的自己挨了生命中第一次毒打。

“太子是你的敌人!是你永远的敌人!我找你来,我含辛茹苦的养你,就是要你打败他!你竟然和他成为朋友?你怎么可以这样气我?你真是欠打!真该打死你算了,免得我看着闹心!”

那时的贤妃,看到他,就想到被皇后算计失去的孩子,所以,她憎恶他,却又依赖他这假皇子的存在。

她拿他是个玩偶,说一句,打一下,幼小的他皮开肉绽,所有的宫人跪下来为他求饶,却无济于事,他最后晕厥,痛得失去知觉,不省人事。

他就这样被鞭策长大,不知道自己被毒打了多少次,硬生生地成了太子的敌人,皇族内所有的事,他都一马当先做到最好,继而成为了皇帝最骄傲的儿子。

当年太后前往安国寺,被雪狼族的人抓到,没有人敢去雪狼族谈判,只有他站出来。可惜,他的勇敢,坚韧,却并没有让他的命运变的比以前更好,反而沉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渊。

每一年,雪狼族入侵,都由他去抵抗,他杀了很多狼人,也杀了很多被狼人用来抵御五凤王朝的人类。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对他来说,就像是年幼时的鞭打,已经司空见惯。

在他以为自己的生命再无美好时,却爱上伊浵,这个曾经总是与他擦肩而过,看上去平淡无奇,却又超凡脱俗的女人,成了他生命中唯一的光束。

他步步为营,收拢文武百官,最后,所有的心腹被屠杀的一个不留,又被囚禁,在他剩的孤家寡人时,是伊浵陪着他熬了过来的。

其他女人都期盼自己的男人步步高升,如日中天,她却对那段苦不堪言的日子甘之如饴。

这个傻女人——他回来了,她一定不能死。

前些日子,他派出骤影保护他,没几日却收到骤影的人头。

随后他又派人打探,收到的消息却是被刺伤且小产的伊浵,被丢在围场的一处寝帐内,任其自生自灭。

收到这个消息之时,他就发誓,要让所有伤害她的人,都偿付沉重的代价!

凤伦在太后的寝宫前下马,

守在门前的护卫将朱红的大门推开,“靖王殿下,里面宫女太监二十人都在,配殿内住着凤露公主,太后在内殿诵经。”

“进去搜,挖地三尺,也要把王妃找到。”

“是。”

凤伦一迈进寝宫的院子,就被一个艳红如新娘子的倩影撞了满怀。

“皇兄,你终于回来了,人家好想你。”

凤伦眉头顿时竖起,手按住凤露的双肩,把她远远推开。“伊浵呢?”

凤露不悦冷哼,“这个问题您应该去问皇上呀,我怎么知道呢?”

“你不知道?”

凤露拧头躲开他狐疑的冷视,“皇兄,你这是做什么呀?审问我吗?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刚回来就这样对我,你不觉得你过分吗?自从你前往北疆抗敌,我可是天天都在担心你!”

“你好端端的安国寺不呆,为什么要和太后回来?伊浵在海棠阁养胎,你为什么要把太后带去,还说沈弘泽会以脉搏断男女?皇后利用山贼偷袭伊浵,又是怎么回事?这些不都是被你挑唆的吗?”

凤露见他抽出长剑,忙后退开,“皇兄,你是在怪我吗?我什么都没有做,真的!”

长剑直指她的心口,“那就告诉我,伊浵在哪?!”

“我不知道,太后把她关在一个秘密的地方,我什么都不知道。很多人都传言,说她为了给她的孩子复仇,给父皇和皇后下了毒,还害得穆静怡滑胎,虽然没有证据,但……那个女人聪明地根本不像是人,死了都还能复生,她一定是妖孽!”

“妖孽?”凤伦摇头失笑,“露儿,你这脑子若是用在正途,怕是没有人比得上,只可惜……”

“你进城时没有听到那些歌谣吗?”凤露忙道,“有妖伊浵,祸乱而生,杀皇后,除帝王,腹怀鬼胎,妖颜惑众……”冰冷地剑尖抵在脖颈上,她忙住嘴。“皇兄,这些可都是别人说的,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你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没有走出皇宫,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详细?”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字条,上面正是她的笔迹,“凡是传诵这个歌谣的人,都被我杀了,你,也不例外!”

“皇兄……”凤露从容的笑颜这才露出恐惧。“皇兄,我知道错了!”

“可惜,太晚了!”

“如果你想要孩子,我也可以帮你生,我比穆伊浵更爱你!你相信我!”

“你永远都是我的皇妹,你怎么可能帮我生孩子?别痴心妄想了!”他握着剑正要刺下去,正殿大门内冲出一个护卫,“殿下,王妃娘娘被关在太后内殿的暗格中。”

“把凤露关入大牢,听后发落!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探视。”

“遵命!”

凤露要张口求饶,被凤伦憎恶地一掌打晕。

两个护卫上前来,架起凤露的双臂,迅速把她拖走。

凤伦进入内殿时,太后仍是端坐在她的雕花椅上,捻着佛珠,敲着木鱼,口中振振有词地念叨着。

“心中无佛,念得多了,反而成了对自己的诅咒!”凤伦冷讽了一句,命令护卫,“把这连一个无辜胎儿都容不下的老妖婆押去游街,让她好好看一看,什么叫众生疾苦!”

太后手上敲打木鱼的小木槌落在地上,佛珠虽然没有像上次一样散开,却还是落到了脚下。“伦儿,你……”

“恩将仇报的老妖婆,别叫本王的名讳,你的命是本王救的,本王想怎么处置你,不过是一句话!”

凤伦说完,进入暗格中。

里面阴暗,潮湿,还有一股腐败的霉味儿,地上只有一张草席,伊浵就躺在上面,高挑的身子蜷缩的像个虾子,长发散乱。

草席旁,一个托盘,上面饭菜都长了蛆,此刻还在贪婪的蠕动汲取着已经所剩无几的饭菜。

“该死的老巫婆,让她游街真是便宜了她!”

凤伦小心翼翼地探了探伊浵的鼻息,意外的发现,她的呼吸竟然还是平稳的,而她脖颈上的脉搏也有力——谢天谢地,她只是睡着了?!

“伊浵?伊浵?”

伊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室内光线暗淡,视线模糊不清,只看到一个宽阔伟岸的黑影在面前晃动,依稀分辨出是个男人,托在她后颈的手热烫,是狼人才有的温度。

“无垠,你怎么又来了?又该吃饭了吗?”

无垠?

凤伦怔了一下,她从睡梦中醒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唤无垠的名字了。

上次因为这个名字,他差点掐死她,这次,他却不得不感激这个名字。

伊浵见他不语,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不经意地举动,率真地像个孩子,“我好想才睡了一会儿呢!我还在囚禁中,如果反而长胖的,怕是会引人怀疑的。御膳房里的东西都太好吃了,我肚子上都长了好多肉。”

凤伦听着她的咕哝抱怨,不禁失笑,“伊浵,是我……凤伦。”

“凤伦?”她顿时清醒过来,却并没有抱住他,而是从他怀中挣逃出来,躲去了墙角,自责地捂住自己的嘴。“天呐!我刚才……我刚才叫的是无垠?!”

她赫然想起上次在白泉镇,因为误叫了无垠的名字,而被他掐住脖子的情形……心中骇然大惊!

“没事,没事……你没事就好!”他小心地朝她走过去,心疼地拉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再逃,“我回来了,不会有人在囚禁你,乖……乖!没事了!”

“你不杀我吗?”伊浵惶恐地在他怀中颤抖,纵然被他抱着,心里却还是不踏实。

“我怎么会杀你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为受了这么多伤害,我补偿你还来不及呢!”

“你真的回来了?”

“是,我真的回来了。”他松开她,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清瘦憔悴的脸上。

“你长了好多胡子。”她捧住他的脸,在他脸上摩挲着,又打量着他的一身金色铠甲。

这俊朗的男子,本该是属于她的丈夫,可……为什么,在她知道自己可以有幸福时,偏偏又要失去呢?

“凤伦,你瘦了好多!你是不是每天都不吃饭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呢?”

他的泪控制不住,簌簌地滚下来,滑到她捧在脸上的手上,“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她努力地眨巴着眼睛,不想让自己落泪,心里却还是凄怆剧痛,“你是真的回来了!你的泪都是热的……你真的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他兑现了交易!”

“什么交易?”

“没什么。”她摇头甩掉眸中悲喜难辨的泪,“对了,我爹也回来了吗?他是不是已经回家了?”

“岳父他……”

伊浵见他迟疑,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怎么了?死了吗?”

“在最后一次我率军出征时,雪狼族偷袭我们的大营,岳父他被雪狼族人抓走了,生死未卜。”

“……”

见她愣愣地没动静,凤伦担心地把她从暗格中抱出来,放在外殿太后宽大的凤椅上。

“伊浵,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了,很快就会有消息的。我怀疑,祺尔钦.勒金命人抓走他,极有可能是与多年前的一场恶战有关。那次,是岳父出谋划策,斩杀了雪狼族先帝,所以他们……可能暂时不会杀他。”

“没关系。”伊浵沉思良久,才恍惚寻到自己的声音,“我爹也做了不少坏事,他也该尝尝苦头。一个人常在河边走,哪会不湿鞋?没关系……就让他吃两天苦头吧,我会去救他的,出来混的,总要还的嘛。”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手握住凤椅的把手起身,就那么赤着脚,只着单薄的洁白寝衣,鬼魅似地走出太后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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