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上下四层,被天凌国的皇宫锦卫森严围堵,煞亮的铠甲映照满室辉煌幽冷。
他们一个个手中弯刀煞亮,虎视眈眈地瞅着刚刚出房间的他们。
伊浵的脖子上,还架了一把更宽更长更亮的弯刀,对方若手起刀落,她便人头落地。
“公主殿下,请随我们回宫!”拿刀架在她脖子上的,正是一直看伊浵不顺眼、视穆项忠为情敌的尚国将军,“‘花’暝司亲王,久违了!您若是想离开,我们不拦着。‘女’王陛下有‘交’代,我等只是奉命带公主回宫,绝不会伤害公主与亲王。”
“我不回宫!”
“这恐怕由不得公主。”尚国将军客客气气地对‘花’暝司笑了笑,“暝司亲王一定也要随我们公主一起回宫。”
这分明不是商讨,而是拿伊浵的‘性’命威胁他。“尚国将军到底想做什么?”
“很简单,不过是想劳烦亲王殿下调用血族王手下的血军,两面夹击,打败雪狼族,并相助我‘女’王陛下,杀了祺尔钦!”
‘花’暝司担心地看了眼伊浵,见她对于“祺尔钦”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反应,才道,“好,我答应你们的条件,现在你可以放开伊浵了吧!”
“当然。”尚国将军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强硬塞进伊浵口中,并‘逼’着她咽下去。
伊浵恐惧地挣扎,抵死不吞那颗‘药’丸,却被强硬捏住下颌,“咳咳咳……不要,不……”这一定是毒‘药’。
‘花’暝司怒火中烧,往前迈了两步,见弯刀又架在伊浵的脖子上,只得停住脚步,恼恨质问,“你给她吃了什么?”
“不是什么厉害的毒‘药’,不过,此‘药’需得两个时辰喂一次解‘药’,才不会有‘性’命之忧。‘花’暝司,你可得全心全意与我们‘女’王陛下合作才成,否则,我也不敢保证给公主的是真解‘药’,还是假解‘药’。”
伊浵巴巴地望着‘花’暝司,想吐出毒‘药’,却已经来不及。
如果爹在的话,她绝对不会被这些人欺负,“爹……爹……你在哪呀?我要我爹!呜呜呜……”她崩溃地大哭起来,孩子似的,毫不顾忌众人的异样的目光,哭得天崩地裂,惨绝人寰,就连‘花’暝司也不禁竖起眉头。
雪狼族军营内,正在散步的伊浵因为肠胃地一阵莫名揪扯,身体不寻常地猛然一晃,她本能护住隆起的腹部……
见她就要摔倒,在后面陪同保护她的罗雅静忙上前来,及时扶住她的手肘。
“皇后娘娘,您怎么了?是胎动吗?还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宣召御医?”
“没事,可能是吃坏了东西。”
“吃坏了东西?难道是御膳房营帐里被凤伦下毒的米粮还有被清除干净?”罗雅静忙松开她,“末将马上去禀奏陛下。”
“不,不要,千万不要,不是吃了什么有毒的,可能是吃了过凉的东西,肠胃才有点不舒服,一会儿就没事了,没什么大碍。”若是被阿斯兰知道,恐怕御膳房的那些人都会被拉去砍头。
罗雅静不由凝眉思忖,从早上到现在,皇后娘娘似乎并没有吃过凉的东西呀。娇贵的凤体‘交’给她照顾,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
伊浵忙拉住她,“雅静,你去找贺百亲王来,我有重要的事要他去做。记住,要他到我的寝帐去。”
“是,末将马上去通传。”罗雅静吩咐宫‘女’小心搀扶伊浵回寝帐,才转身去找贺百。
正在忙着准备炮弹的贺百,听罗雅静提及伊浵身体不适,忙丢下正忙碌的一堆事情赶过来。
一入寝帐,见伊浵脸‘色’苍白的歪躺在贵妃椅上,他担心地上前来,柔声问道,“皇姐可是动了胎气?为何还不宣御医?”
伊浵见他连日忙碌,一脸憔悴,心中忽然不忍,但是,除了他,她再没有其他的人可以指派。“这是心病,还需心‘药’,才能医治,而你,是唯一一个适合帮我抓这副‘药’的人。”
“臣弟不明白,皇姐到底怎么了?”
她满头的是汗,脸‘色’苍白如纸,双‘唇’也无血‘色’,似乎身体正承受着某种强烈的痛苦,眼神却又坚毅地可怕,强自隐忍着。
伊浵抬手制止他再追问,“把纸笔取来,隔墙有耳,有些话不方便直说。”
她能真切的感觉到,另一个自己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痛苦。
‘花’暝司除了想把她转变为吸血鬼,要求她永生相伴,是绝不会用如此强烈的方式伤害她的。这样的伤是从肠胃发出的痛,定是因为她被喂了毒‘药’,而擅长施毒的,除了皇甫乐荻,再无旁人。
狂焰来偷袭,让雪狼族大营不得安宁,只是为转移她的注意,而皇甫乐荻则带黑豹去寻‘花’暝司与另一个她——皇甫乐荻失去了穆项忠,这是要找寻其他的帮手。而且,她也的确找对了人,‘花’暝司带着另一个她四处逃亡,正需要一处安妥的庇护。
她绝不能让皇甫乐荻得逞,否则,两军对垒,‘花’暝司与阿斯兰撕战沙场,后果不堪设想。
贺百忙依言奉上纸笔,“皇姐要臣弟什么,尽管吩咐,臣弟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不必赴汤蹈火,这不过是一味‘药’方,只不过,只能你一人知晓,除了你之外,若有人探听了去,必须死!”
贺百见她神情凝重,心情也不禁变得沉重,能让她这样纯净的人儿说出那个“死”字,定是不寻常的事。
片刻后,见她写完,把纸条递过来,他忙恭谨接过去,一行一行仔细读过,“臣弟明白了,皇姐放心,这味‘药’,臣弟定为皇姐寻来。”
“万事小心,记住,若有危险,先保自己的命,一定要活着回来向我复命!”
“皇姐放心,臣弟不会有事。”
“去吧,炸‘药’和炮弹的事,我暂让罗雅静盯着。阿斯兰若问起,我会说你疲惫过度,身体不适,歇息几日,只要战争所需不出现断缺,阿斯兰不会疑心到你外出。”
“是。”贺百单膝跪下,慎重地对她一拜,“皇姐保重凤体,臣弟告退!”
伊浵倾身向前,抬手轻柔落在他宽阔的肩上拍了拍,“这一关若能平安过去,我们便都平安了。”
贺百却几乎承受不住肩上的那只纤细柔美的手。他的一颗心,也不由因她忧‘色’沉沉的眉眼而揪痛,他就算死,也定要去完成她吩咐的事,让她能安然无虞地享受这难得的幸福。
贺百刚离开不一会儿,寝帐便被突然掀起,躺在贵妃椅上的她警觉坐起,见阿斯兰伟岸如山的身影进来,心尖不由一颤。
他俊逸的脸神情紧张,绿眸冷酷地吓人,气势狂烈,行步如风,仿佛天要塌下来似地急迫,身后还跟着两个神‘色’仓惶的御医,
伊浵不由暗恼自己疏忽,竟然忘记了,她痛,胎儿也会痛,而阿斯兰借着牵引,时时刻刻都会感知她身体的动静。
“阿斯兰……”
他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地质问,“罗雅静呢?为何不去宣御医?她们竟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这等白养的奴才,都该发配边疆!”把她‘交’给别人照顾,他总也不放心,一上午,他一颗心总是悬着,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不要责怪雅静,刚才我不过是走累了,才想回来休息,你这样劳师动众,反而‘弄’得大家战战兢兢,也叫我不知所措。”
“若是没事,就只当请个平安脉。”他在她身边坐下来,他扶着她横躺在柔软的贵妃椅上,并让她舒服地枕在他的‘腿’上,这才示意御医为她探脉。
伊浵娇嗔叹了口气,只得伸手由着御医探脉。若是不探出个所以然,只怕阿斯兰今日一整天都无法安宁地处理政务。
御医们小心仔细地探查过,两人确定探查结果一致,方才禀奏阿斯兰,“启奏陛下,皇后娘娘胎气安稳,只是孕期已过六个月,胎儿生长太快,所需增多,又时常胎动,娘娘气血略有不足,易感乏力,还需静心调养,勿要疲累过度。”
勿要疲累过度?阿斯兰脸‘色’顿时铁青,看样子,他晚上的确不该缠着她不放。有了孩子真是麻烦,他想和爱妻亲热,也要顾忌这顾忌那。
“……朕知道了。”
两位太医见他神‘色’古怪,就连那四个字,也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禁越是紧张。
两人跪在地上相视一眼,忙又道,“臣等会为娘娘准备几样调补的粥膳,如此入口不似汤‘药’那般难以下咽,而且还能开胃养颜。”
伊浵不想他们过度紧张,更不想阿斯兰对这件事追究,气血不足,也正好可以掩盖她与另一个自己牵引带来的不适,于是,她顺水推舟,忙说道,“正巧我也吃够了安胎‘药’,两位御医费心了,你们退下吧。”
“是。”还是皇后娘娘善解人意呐!两个御医擦着冷汗,躬身退出寝帐。
伊浵仍是躺在阿斯兰怀中,似笑非笑地揶揄瞅着他难看的脸‘色’,却愣是一个字都不再说。
阿斯兰反而被她盯得别扭,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打破暧昧的寂静,“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他脸上应该没有什么鬼画符。
“御医说了,让我不可以疲累过度。”她忍不住抬手,调皮地捏他高傲的鼻子,“还说我易感乏力。”
她分明是在幸灾乐祸吧!“我听到了。”他轻拍她调皮的手,脸‘色’更沉重。
“听到便听到,你生什么闷气?”
“……我只是希望孩子快点降生。”她‘挺’着个大肚子,害他天天提心吊胆,以后与她亲热也不能尽兴。勒金皇族得以繁衍,他们有了孩子,这固然是天大的好事,可现在,他越来越觉得,这件好事,成了他的自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