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方秘书说的。”昨天他们和方志荣谈论过些事，而吴阿姨听到的其他说法都是道听途说，所以熊怀水这么一问，她理所当然地把“屎盆”扣在方志荣头上，因为他从心里瞧不起这个小白脸，觉得他是抱着粗腿爬上来的，何况她一直与方志荣有矛盾，方志荣为人正直，而吴阿姨家庭事务多，断不了迟到早退，自由散漫，方志荣曾经因为她多次迟到而报请领导扣发过她半个多月的工资。只是，对于吴风琼这样的人，你话说的再难听，批评的再重，她都可以跟你软硬泡，很少跟你翻脸，唯一不能在经济上跟她发生纠纷，钱是她的命根子，她把钱看得比命都重要，平常上街买菜吴阿姨跟小商小贩都是一分二分的抠，一抠就是大半天，姜局长大笔一挥扣了人家半个月的工资，那不等于要了吴阿姨的命，吴阿姨从此跟方志荣结下了梁子，并且一直怀恨在心，眼瞅着过去五、六年了，尽管姜局长想方设法从别的方面给予了吴阿姨一定的补偿，可吴阿姨依旧怀恨在心，终于又一次找到了报复的机会。
“老吴，我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跟着一个小孩瞎胡闹，方志荣要是说了算，还要我这个局长干什么？”熊怀水不动声色，慢慢地又坐了下来。
“无风不起浪。熊怀水，我看方志荣说的也不是空穴来风吧，再说了，丑媳妇总得见公婆，要杀要剐，你们当领导的给来句痛快话。再说了，就算你们解决不了，我们也可找市委、市政府，你们不要把把大家的事给耽搁了。”吉花花沉默了半天，也开口说话了，而且话里藏针。
熊怀水深知眼前的女人惹不起。吉花花属于那种冷漠型的女性，人们称他吉大姐，并不是因为她年龄较小，而是她进入林业局的时间较晚，又显得年轻，所以大家就一直喊她吉大姐，喊到后来就改不了口了，一直喊到现在。熊怀水看了吉花花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现在讲民主，也讲自由，大家的事，我们会慎重考虑的，同志们如果有什么具体困难，我们也会请示上级妥善解决，我想大家应该相信我们。不过，我还原是觉得有问题我们自己解决，不要动不动就找政府，如果政府一把都大包大揽了，那还要我们这些领导做什么？”
吉花花其实要的就是熊怀水的这句话：“好的，我们都相信领导，领导也要说话算数，大家今天也听到了，熊局长会为大家着想的，大家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还得求熊局长帮忙，因此现在大家就不要为难熊局长了，如果那个还有事，可以找熊局长水单独谈。”吉花花说完，自己转身先走了，其他的女人也跟着一哄而散，吴风琼还想说什么，看到其他人都走了，愣了片刻，也出了熊怀水的房间。
女人走了，熊怀水这才找出口袋里的手巾擦了擦额头的汗。
女人和熊怀水唇枪舌剑的时候，郝主任就站在旁边，一直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如果女人真的和熊怀水动起武来，郝主任打算舍生忘死，保卫领导安全，只是熊怀水处事果断，方法得当，化干戈为玉帛，一场一触即发的风暴化有形为无形，转眼间就被平息了，郝主任也跟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嘴上没牢，办事不牢，方志荣实在是太年轻了，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捅出这样的娄子，简直是荒唐透顶。只是，凭熊怀水对方志荣的了解，他又觉得这不像是方志荣的作风，方志荣平常口风是很紧的，很少听到有人背后议论方志荣，说方志荣的闲话，方志荣在机关属于闲话非常少的人。因此，虽然熊怀水对吴风琼的话半信半疑，但是又不能完全不信，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保证方志荣不受别人指使，谁能保证方志荣不犯糊涂，谁又能保证方志荣是不是还有野心？熊怀水此时简直是一头雾水，早晨那份难得的好心情被败坏贻尽，他扫了一眼站在身边的郝主任，口气有些生硬：“方志荣呢？”
刚才场面虽然闹哄哄的，吴风琼的那句话郝主任听了个一清二楚。当时，连郝主任都有些懵了，昨天上午开完会，下午方志荣就给自己打了个招呼，说是要在家中加班准备改革方案，直到今天上午都没有露面，这消息怎么就是方志荣给捅出去的？难道这些女人中个别人昨天下午去了方志荣家，年轻人没有工作经验，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还是方志荣下午跑到这些女人家，故意把消息透露给她们？两种情况，两种设想，郝主任都觉得不可能，方志荣正处在人生的关键时期，他不可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不可能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那么，是不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继续拿方志荣开刀。想到这里郝主任出了一身冷汗，最近单位实在是一波未不一波又起，假如真的有人借机发难，用方志荣做靶子，方志荣可就真的又一次在劫难逃了。方志荣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又是熊怀水一手提拔起来的，郝主任突然感到，身陷其中，不仅方志荣自身难保，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如果不快刀斩乱麻尽快把问题解决掉，恐怕夜长梦多，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变故。
“上午就没有见到这小子，我去看看。”郝主任只得使出“金蝉脱壳”之计，赶快抽身走人，他必须要找到方志荣尽快了解情况，做到心中有数，然后把主动权握在自己的手中。换句话说，郝主任不想被动挨打，坐以待毙，如果情况危急，他一定要主动出击，绝不能让有些人浑水摸鱼，坐享其成。
“那好，让他立即到办公室来见我。”熊怀水的态度仍然难以捉摸。
郝主任风风火火地出了熊怀水办公室，然后直奔方志荣家，因为郝主任清楚地知道，方志荣此刻还被蒙在鼓里，他一定对机关大院今天发生的事情一如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