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黄昏（3）
白雪覆盖的大地一片阴霾，苏苏飞在高空，冷风刮面，心情极度恶劣。碧水却心情大好，在乾坤袋里哼歌。
“你倒是有兴致，你也不看看，这都是你搞出来的，要是不杀巴尔德，哪里会惹出这么多事端！”苏苏不满的嘀咕。
“唉，有的人触类旁通举一反三，有的人就算把答案喂到跟前，脑袋就是不开窍。”碧水嘿嘿直乐。
“好家伙，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拐着弯骂我。”苏苏现在是剑形，看不出表情，气流压抑着环绕周身的红色剑气，推向后方，形成长长的活尾。她嘴上图个痛快，光芒却并无变化，可见倒也没有真动怒。
“书你也看了，自然知道这一剑的因由，至于你口中的主谋，你猜也知道是什么人了。”碧水卖着关子。
“哼，你不说算了，我才懒得费.这个脑筋，等抓到小花，我自有办法让他告诉我。”苏苏轻轻一哼，加快了飞行速度。
“张口闭口都是小花，我说傻丫头，.你到底搞清楚他要你弄明白的真相没啊？”
“我管它真相假象，我苏苏决定.的事，什么时候会后悔？”苏苏理直气壮地说，“我管他是谁，我只认识花小舞，我只知道我这辈子就跟他拜过天地，他要敢赖账，我饶不了他！”
碧水咯咯直乐。
“你这家伙，我说话有这么好笑么！”苏苏恶狠狠说。
“哈哈，丫头，就冲你这句话，我挺你。”碧水附和着。
苏苏一听，心里纳闷，这把破铜剑从来都是跟她对.着干，什么时候转性了？
“碧水，你有没有发现你有点不对劲？”可能是因为奥.丁的封印的缘故，那东西那么厉害，碧水不过是个开了窍的神器，连化形都不会，只怕还没恢复过来……苏苏想到这，更加肯定，等找到小花得让他好好看看。
“唉，算了，当我没说。”碧水突然觉得自己对牛弹琴，.高智商如它居然会跟这个傻丫头说真话，它实在是乐糊涂了……不过小花遇到这么个死心眼的丫头，实在是福气呀。处处计算的花小舞只怕没想到苏苏会这样理解真想吧？聪明人总是很难算到傻瓜的行动……碧水一想到那家伙失算的模样，便呵呵直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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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瓦隆，曾经的.精灵之乡，群山环抱中的静谧森林，蓝宝石一般的清凉湖泊，来自远古的精灵祭坛，神秘的巨石阵……等等，便是这里传说中的一切。三百年前，光明神与黑暗男爵的一战以光明神胜利结束，传说他将亡灵的首领——黑暗男爵的头骨封印在了巨石阵中，但这一切在一百年前被打破，森林枯萎，精灵变成了死灵，邪恶的亡灵占据了昔日的圣地，这里变成了埋骨之地，再也无人靠近。
格里和花小舞合作多年，对那段历史再清楚不过了，他可以肯定，只要能重新封印那枚头骨，人间的亡灵危机便能解除。虽然那个冒牌神已经离去，他却重新掌握了光明之力，这是人类获胜的最后希望，他必须一搏。
飞艇历经艰辛，最终在沃森王国军的帮助下成功抵达了阿瓦隆。亡灵主力已经开赴北方的霜巨人领地，留守的只有一小部分，一向畏缩的沃森终于在罗曼女王的劝说下愿意投入兵力，与亡灵守军抗衡，格里一行在他们的掩护下，得以孤军深入腹地。
穿过阴霾的云层，月光石构筑的巨石阵散发着淡白的光辉，石阵由内外三圈、几百根方尖柱体构成，数万年来无人知道它们是哪里来的，做什么的，它们的数量和排列方式也不符合这个世界的历法。而现在，正是这些神秘的柱体，束缚着中央那团金紫交织的光球，紫黑色的触手与金色的明亮线条纠缠着追逐着，三百年来，它的力量日益增强，却始终未能完全突破束缚。
飞艇上，露丝看着神色凝重地考尔，亡灵和人类的混血，让考尔对亡灵的力量更为敏感。但她知道他会挺过来的，在两人并肩作战的这些日子里，她看到了考尔维护人类的决心，她还记得考尔读过的那枚锦囊中最后的忠告：身为人类却不一定能救世，身为亡灵也不一定会灭世。那句话仿佛在劝他放弃人身一般，那一刻，考尔愤怒了。他望天咆哮：他永远都是人类，他偏要用人类的双手，打败亡灵给漫天神明看，也是给海拉看！
他是这么说的，也一直这么做，事实证明，就算是人类之身，他一点都不比亡灵脆弱。这个昔日初出茅庐带着年少青涩的青年，经过大大小小战斗的洗礼，浑身散发出了成熟男人的魅力。露丝不知道，自己看他的时间已经越来越长……
“嘿嘿，我看到他了！”考尔眸子里突然爆射出兴奋的光芒，在黑夜里仿佛明亮的星星般璀璨，而地上的骑士也在那一刻看到了他。那骑士大臂一挥，身后，浩浩荡荡的亡灵大军整齐整队，咔嚓咔嚓缓缓向他们迈进。
“是他！那个黑骑士的首领！”主教常年与亡灵交手，一眼认出了那人，“此人魔武双修，非常厉害！不仅剑术惊人，而且召唤术和黑魔法也是一绝，似乎是黑暗颅骨的代言人。”
“他是我的！”考尔拔出了屠龙剑葛瑞姆，这把得自苏苏的利器一直被他小心维护着，即便在阴霾的冬夜仍旧青光夺目，寒气逼人。宝剑似乎也知道主人的心思，发出悦耳的龙吟。
“你们去对付那头骨，这家伙就交给我吧！”
“就你一个人？”主教有些担忧的看着他，那下面至少有几千亡灵！
“对付他，我一个就够了！我也该跟他了断了。”考尔一跃跳上了船沿，左手轻弹剑刃，狂风吹起了他的斗篷，淡金的发丝掠过脸庞，轻抚着或深或浅的暗紫疤痕。
“让他去吧。”露丝含笑望着他，四目相对，心领神会一般。
考尔终于转身，望着下面白骨皑皑，就在这一刻，露丝从身后拥住了他，温暖的肉体抵着他的脊背。考尔意外的一怔，待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脸上已是火烧一般的烫。
“记得你说的，打退了亡灵，我们一起去白罗，白天看海上的风帆，晚上看会变乌鸦的梅林老师……”
考尔情不自禁抓住了她从后面伸到前胸的手，非常肯定的握紧，然后猝然放开。
仿佛得到了答案，露丝松开他，任由那个身体自由落体，一头扎进了亡灵堆里。
飞艇飞速从空中掠过，亚瑟神色凝重地看着那个庞然大物，手中骨杖一指，几千骷髅兵举起了沾染了幽绿火焰的弓箭，齐齐指向飞艇。
箭未发，青色的剑光从天而降，划出巨大的圆弧，几百骷髅弓手被拦腰斩作两断，飞出的箭矢失了方向，砸向自己人；紧接着，又一剑，劈向巨大的抛石机，木柱上的火桶被惯性抛向了亡灵的中央，几百骷髅不知躲避，被砸得稀巴烂；四散的骸骨余势不减，夹带着火星四散飞溅，阵地变成幽绿的火海。
亚瑟一剑劈开砸向他的火桶残块，冰寒的剑风熄灭了前方的烈焰，露出一条开阔的道路来。腐臭的烟尘中，缓缓走来一个人，背上的宝剑散发着逼人的寒芒。
亚瑟眯起了双眼，嘴角扯出满意的弧度：“你总算来了。”
绿色火光映出考尔同样带笑的脸：“是啊，老不死，我来送你回家见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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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界，失去神木支撑的空间开始坍缩，砸向米得加尔特，空间的撞击带来剧变，人间的云层中传来炸雷一般的声响，电光穿梭，更为深重的阴霾泰山压顶一般撞向大地。
地面上的人们震惊的看着云层中露出的山体，惊慌失措，漫长的冬日早已夺去他们生存的物资，缺衣少食的人类逐步暴露出贪婪的本性，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众神已无力再管，而神界的坠落，更是让这些人生出绝望，既然人生已无望，何不放纵一回？底线，那是什么东西？
苏苏看着这样的天地，摇了摇头，降落在了阿瓦隆，散发着白色光芒的巨石阵在这样深重的黑暗中格外显眼，石阵的外围是遍地白骨，泛起阴森的冷光。
巨石阵上，七零八落挂着几个人类，其中的矮子苏苏见过，似乎是个教皇。还有一些人类士兵，除了尚未褪去体温和几不可察的微弱呼吸，个个生气全无，他们成了活死人。
巨石环绕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苏苏敏锐的捕捉到了宝剑葛瑞姆的悲恸。
出什么事了？苏苏三步并作两步向声源掠去，远远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在那一片惨白中挣扎咆哮着，白玉色的头骨被黑丝环绕，万千触手伸向那人，却又在他身边摇摆，仿佛亲昵的安抚。
眼尖的苏苏一眼认出黑暗中的那人，精壮的躯干充满力量，比过去更有魅力，苍白的肤色却又给这一切镀上了一层邪魅，生命的气息不断流失，死亡的味道迅速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阿瓦隆！
“考尔？”苏苏不由自主脱口而出，却见那人猛然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苏苏一怔，那眸子里的挣扎，痛苦，森冷及不解在一瞬间变成了惊恐，那人突然凄厉的大叫一声，挣脱了那些黑色的触手，纵身跃向远离苏苏的方向，那动作竟如猿猴一般灵巧，那速度更是快得惊人，苏苏起步慢了些，追了两步，竟已完全看不到人影。
“考尔？是你吗！你干什么要躲！”苏苏气呼呼大喊，却毫无回应。那人存心要躲，她已失了先机，哪里还找得到？
苏苏隐隐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一转头怒瞪向罪魁祸首，那家伙自从她出现，便已用全部的注意力锁定了她。
白玉似的头骨收了触手，露出温和的光亮来，硕大的眼睛洞里，温和的灵魂之火一闪一闪，仿佛旧识一般。
“你到底是谁？”苏苏神色复杂的瞅着他，在读过真实之书现在，她看世间万物似乎都能明白更多，心中对答案已经猜到了八九分，即便如此，她还是想听对方亲口承认。
她真的想知道，在他们分开的那三百年里，在她看不见的时空隧道里，在流落异界的那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