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的事千头万绪,成汉文李娇娇的婚礼,暂时就办不成了,张五金和秋晨只好先回来。
\t李娇娇是有公职的,索性就调了过去,乡下往城里调难,城里往乡下去,还是容易的,平时就跟秋晨在电话里联系,也时不时的跟张五金打个电话,这个腐女在心态放平后,交际能力还是蛮强的,人也不错。
\t秋晨一直在兴奋着,但张五金回来后,慢慢的想,觉得还是一种偶然性,基础还是建立在成汉文不贪的性格上,如果成汉文跟其他镇领导一样,同样在为那骗子的担保中拿了好处,那别说睡棺床,就把棺床做成乌龟壳背在身上,也同样脱不了关系,同样要坐牢,升官就更不用想了。
\t所以他对秋晨天马行空的想象和猜测,只是抱着敷衍的态度,让秋晨大发娇嗔,却也拿他没什么办法,秋晨也叫嚷过,要再做两张床,多试验几个,张五金对她翻翻白眼,坚决不答应,秋晨撒娇撒赖,张五金就告诉秋雨,秋雨一镇压,秋晨立刻就没辙了,只能恨恨的威胁张五金:“哼哼,你等着。”
\t现在张五金对秋晨已经有了较多的了解,到不象最初那般挠头了,虽然还有些头痛,不过也无所谓了。
\t大约过了一个多月的样子,这天是双休,张五金正楼着秋雨赖床呢,秋晨突然打电话来:“姐夫,你快来春城,娇娇过来了。”
\t她声音不对,张五金奇了,道:“怎么了,怎么回事?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t“你过来再说,快一点。”秋晨不肯说,但声音里透着焦急。
\t秋雨当然也听见了,道:“娇娇她老公不是做了代镇长了吗?难道又出了什么事?”
\t张五金也猜不出来,忍不住骂:“这个丫头,也不说不清楚,让人晨练都没情绪了。”
\t秋雨听了笑。
\t还是到李娇娇上次的那个小区里,敲门,开门的是秋晨,李娇娇坐在沙发上,一脸的憔悴。
\t“怎么了娇娇姐?”
\t这段时间,相处得不错,所以张五金叫了一声姐。
\t不想李娇娇转脸一看见他,突然扑通一声就又跪下了,张口想要说话,却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t张五金惊了一下,扶她起来,连声急问,这才知道了原委。
\t这事却还要从李昂身上说起。
\t李昂虽然还给关着,但交代了一部份东西后,就可以探视了,李娇娇当然会去探视他,顺嘴就把她请张五金做棺床,然后成汉文居然真的在一夜之间咸鱼翻身的事说了。
\t以前李昂是不怎么信的,至少是不全信,但官帽突然给摘掉,身陷囹圉,他却猛然坚信,自己得官失官,都与棺床密切相关,与他同一级别的,或者比他高的,或者比他低的,哪一个不是贪官,无非是数量的多与少而已,完全干净的,就不可能存在。
\t即然大家都不干净,为什么独独找上了他,很简单,气运而已。
\t他当官,顺风顺水,是棺床的气运在帮他,一夜失官,身陷囹圉,则就是因为棺床给烧了,他没了运气。
\t他坚信这一点,只是已经这样了,棺床已烧成了灰,自己的官帽也落了,再也没有办法了。
\t可现在李娇娇突然来告诉他,张五金居然会做棺床,而且真的显示了奇迹,他的心立刻就动了。
\t李昂开始帮李娇娇分晰,真要想往上爬,尤其想要爬得快,完全靠棺床也不行,上面还是要有人,象成汉文,现在做到了代镇长,明年开人大,扶正是铁板钉钉,可这镇长他要做多久?
\t正常情况下,也许两三年,就可以做镇党委书记,再过两三年,或许就可以做到副市长什么的,但是,这是最理想的情况,事实上,这么顺风顺水的,极少,只除非是那些太子党,或者运气逆天,扯着了龙尾,那才有可能随龙飞升,一步登天,正常情况下,不可能的。
\t即便有棺床相助,也不可能,还是要上面有人。
\t李昂在上面有人,一个红色家族,吕家,这些年来,他为吕家做了不少事,吕家也看好他,本来吕家已经答应他,明年可以扶他做厅长,结果他自己不严谨,给人抓住了把柄,那没办法,摊开来的事,吕家也保不了他。
\t不过他虽然供认了不少东西,与吕家的关系,却一字未提,所以吕家还是欣赏他的,也传过话进来,官保不住,但关两年,来个保外就医是不成问题的。
\t李昂本来也认命了,李娇娇不但是女孩子,也不争气,二十六七岁了,娇骄二气满身,连个副科都没混上,但现在奇迹突生,即然成汉文争气,又有棺床相助,李昂就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了成汉文身上。
\t他可以让成汉文,代替他继续为吕家效力,也把吕家的扶持,全部转注到成汉文身上,有吕家相助,七到八年之内,李昂确信,成汉文应该可以做到市长。
\t不过这种权贵家族,是极为现实的,求着这种权贵家族的人也太多,无数人哭着喊着想要投效呢,李昂现在又丢了官,凭什么他一句话,吕家就要接纳成汉文这样的小副科——成汉文的镇长还是代的,级别也只是副科,要吕家看上眼,是要付出代价的,就如林冲上梁山,需要一张投名状。
\t李昂就想到了棺床。
\t吕家现在全力扶持大儿子吕贯西,三十多岁的吕贯西,就做到了副司长,眨眼司长可期,副司长就是副厅啊,李昂近五十了,才做到副厅,这到哪里说理去?
\t吕贯西是吕家的希望之星,李昂估计,十年之内,吕贯西应该能爬到省部级的高位,成汉文这张投名状,就应该献给吕贯西,而只要吕贯西看上了成汉文,成汉文的仕途,自然就会顺风顺水。
\t而成汉文也不要怕没了棺床相助,张五金即然能做第一张,就能做第二张,到时李娇娇想尽办法,缠得久了,总能让张五金再帮成汉文做一张床的。
\t李娇娇听信了李昂的话,回去跟成汉文一说,成汉文一口就答应了。
\t成汉文应得痛快,两个原因,一是他本来就对李娇娇言听计从的,再加上新婚情热,晚上抱着李娇娇香软的身子睡,起兴了,翻身就爬上去,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多爽啊,一个人睡什么棺床,傻不傻?
\t另一个,成汉文根本就不信什么睡棺床能当官的事,他认为,他之所以咸鱼翻身,根本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不贪,跟棺床半点关系也没有,李娇娇说要献出去,还可以结识一个高官,好啊,娇妻得抱,高官赏识,多美妙的事,傻瓜才不答应呢。
\t李娇娇以前做腐女的时候,就是个行动派,想到就做的,例如灌张五金春药,现在吃了苦头,更是这样,立刻联系上了吕贯西,稍稍透了点口风,偏偏吕贯西还信这个,大喜,亲自带人到四眼桥,把棺床运了去。
\t献床的时候,李娇娇还让吕贯西亲自试验了一下床的神奇之处,捉一只母鸡到床上,母鸡居然在大白天打起瞌睡来,而到半夜十一点后,却醒了,再抱一条母狗,也是这样。
\t吕贯西是红色家族出身,听说过不少这样的奇事,他本来就信,亲手一试,更是信了个十足十,拍着成汉文的肩膀承诺,好好干,只要他对吕家忠心,保证他一步一个脚印,顺顺利利爬上去。
\t本来一切都很好,但是,突然出了意外,吕贯西把床拖回去,一觉睡倒,却再也没能醒过来。
\t这下吕家震怒,认定是李娇娇献的棺床害了吕贯西,直接从京城找了过来,李娇娇成汉文要是救不醒吕贯西,那么,李娇娇成汉文就要为吕贯西陪葬,以吕家之能,这绝不是句空话。
\t“我不但害了自己,还害了汉文。”
\t说到这里,李娇娇声泪俱下,再一次跪下了:“五金,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们了,求求你,我罪该万死,但汉文是无辜的,你救救他。”
\t听了原委,张五金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哼了一声,道:“你当时不是答应我保密的吗?”
\t“是我的错。”李娇娇泪如雨下:“我想尽快让汉文升官,尽快让他回到春城来。”
\t她说着,抽咽了一下,泪眼蒙蒙:“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这里有我所有的记忆,所有的光荣,骄傲,还有,屈辱,所以,我希望尽快回来,而吕贯西当时也答应了,汉文做了镇长后,最多两年,或许一年,就可以把他调到春城来,到行局做副处长,再过两年就可以做处长。”
\t她说到这里,脸微微抬了一下:“做为三十二三岁的实权处长夫人,我可以狠狠的抽那些曾羞辱过我的人的脸。”
\t说到这句话,她微微有些出神,一秒,或者更短,不过张五金感受到了,那一秒,她在幻想。
\t她的眼光转到张五金脸上,眼泪再次涌出来,眼眸中交杂着绝望和悔恨:“五金,对不起,是我太虚荣了,你可以唾弃我,但请救救汉文,他是个好人,不应该受我牵累的。”
\t她说着,再次俯身拜倒。
\t张五金心中本来确实有气,但听了李娇娇的话,尤其看到她出神时的那种眼神,心中的气,突然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