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叶不动声色的跟着御林军进了西门府,白绸满挂让宽敞的府坻更显萧瑟,再加上断断续续的哭声,犹见凄凉得很。在一群披麻带孝的人中找到了西门霜,英俊的脸毫无血色,蓝眸不说是无光,简直就是空洞,当初那双眼睛就是看不见也是清蓝如海的,如今却像一湖死水,无波无光,心感到涩涩的,脚步不由自动的向西门霜走去。
西门霜自然是忙着为春似常递香,点香之类。董叶心里就更加不满,如果有诚意干嘛不自己点,还要别人帮,这皇帝就是假惺惺!
好不容易等春似常上完香,董叶迫不急待上前对西门霜问道:“霜,我也给伯父上柱香,行不?”
清脆的声音像一方石子落在心间,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无比的安慰,西门霜点点头,转身欲为她点香。
“我自己点,可不像某些人,一点诚意都没有!”董叶不顾西门霜为她捏把汗的表情,自顾点了香,向牌位深深鞠了三躬!
“请你们节哀顺变,死者已矣,生者更要多多保重!”不管别人听懂与否,董叶非常真诚的对西门一家子说道。
“多谢!”西门霜的娘亲向董叶点点头,泪花又在眼眶中打晃。
一般情况下,死者都是遵循三日出丧的规则,今天也恰好是第三日,所以下午便是西门老爷出殡的时日。
前两日门庭冷落,这皇帝刚到不久,西门家突然忙碌起来,只见众官不管几品,争相恐后前来吊唁来了。春似常没有回宫,而是叫人端了椅子,坐在一旁。
董叶不经意与巫雁的目光有过几次交汇,虽然停顿时间不久,但董叶能感觉到她眼中的微微恨意,大概是因为江曲杀了她师父七色妖魔,独孤清月又杀了她师姐的原因吧!反正杀人偿命,没什么不对的,西门雪还杀了绿茵的姐姐呢,哼,这江湖还真是恩怨难分,好坏更难分了,反正就是一句话,不杀人是不可能的,想不早死就要让自己变得更强!
来吊唁的人陆陆续续,有些脚还未踏进正堂,就听那尖声激昂的悲哭声,硬是挤眼泪的架势让董叶把脸捌过一边,简直是摧残死者家属脆弱的心脏。
董叶瞄了眼春似常已恢复冷漠的脸色,东瞄西瞄了下,慢慢往身后退去,“你去哪?”
春似常头也没回,压低声音问心虚的董叶。
“咳哼,人有三急,我要去方便一下!”借口早想了!
春似常没再作声,像是默许了,董叶在心中道:再见,永远不见!不过如果有一天让她知道杀她丐帮的人是阁下,那么就是天人之隔,她一定会报仇就是了。现在,她为了留着青山在,跑路去也,就算独孤清月不帮她,她也会跑!
董叶刚走,春似常一勾手,两名侍卫来到他身边,听他耳语一阵后,跟着董叶而去。
董叶估计会有人跟踪,但心里总希望暗地里的独孤清月会派人帮她一把,所以她怀着满心的希望徘徊在西门家人来人往的大院内,又故作问路,向一些丫环打听,指手划脚就罢了,还要作出肚子疼的模样,人家才悟出她的问题。
得到丫环的指路,董叶总算离开了前院,向颇为安静的后院走去,有钱人多爱花啊草啊,但西门家就不同了,难怪刚才到西门家大门时就闻见药香,原来整个后院,种了各种各样的草药,果然不负医家的胜名!
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一直往前走去,大家都在前院忙活无暇顾及后院,如果哪个小贼趁机进来偷东西不是方便多了吧?啧啧,没有贼德的人才会落井下石,而且一般趁人之危的小贼没这个胆!董叶边走边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背后怪怪的,她时不时回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闪闪又不见了。
一定有人跟踪她,春似常那变态!
走了不久,来到一块青石铺的小广场上,见石上有些细碎的干植物,董叶蹲下看了看,想想应该是晒草药的地儿。
“真是有兴致啊!”背后传来一声冷冷的娇声。
董叶回头,前方五十步开外一名白衣女子,可让牡丹失色,芍药汗颜的天之娇色,柔美的声音有如天籁。
“巫雁吧?有所赐教?”董叶可不想拐弯抹脚浪费时间,最好,巫雁向她出手,春似常派来的人为保护她与巫雁生死相搏,而后她坐收渔翁之利,逃之夭夭。
“要你的命!”巫雁长袖一伸,一支薄如弹翼的剑弹了出来,指向董叶。
董叶自是后退两步,怎么没有人出来保护她呢?“你公公尸骨未寒,你又要大开杀戒了,人做天看,会遭报应的!”
“少费话,看剑!”那剑如蛇信直往董叶面门袭来。
“救命啊!”董叶本能的呼喊,但双脚却因紧张而定住了。
“杀了她,你不怕得罪春似常?”
有人如一阵风似的挡在董叶身前,手指挟住巫雁来势汹汹的剑尾。
董叶搂住为她挡住剑的人的腰身,探出头来看巫雁,谁说独孤清月易了容她看不出来,一个人的气息和神韵是如何易容也掩藏不了的!
突见独孤清月空着的手往左一伸,两声惨叫应声响起,董叶看过去,见两人倒在不远的树边挣扎,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独孤清月,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就会怕你!”巫雁板着冷脸的样子也是美得不可思义。
董叶不由轻声感叹,难怪霜会被迷得神魂颠倒,这女人是女人中的极品,聪明美丽,武功又高强,一下就道破独孤清月的易容术。
“既然你打不过,为什么不怕呢?”董叶不解的问。
巫雁冷冷一眼刺向她,讽刺意味更明显:“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怕死!”
“那你不怕死,你师父师姐不怕死,那死了不是很合他们的意,你还来报仇干什么?”明明就怕得要死,还装清高,董叶撇嘴冷哼。
巫雁显然很气愤,用力一推手中的剑,独孤清月带着董叶往后退,挟着剑的手指带过一片血迹,在银光闪闪的剑上犹为清晰,就在巫雁要抽剑之时,独孤清月的手鬼使神差的抓住她的手腕,微微一捏,剑端便转至独孤清月这手,剑尾对着巫雁的脖子一寸处。
“你在犹豫不决,真的害怕得罪春似常?”独孤清月沉声问着一脸平静的巫雁。
原来巫雁没用全力呀,董叶皱着眉头看着独孤清月流着血的手指,一边努力的扯衣袖的边缘,人家轻易就能撕出一块布来,为什么她咬牙切齿了还是撕不破呢?
巫雁脸色微微一变,冷道:“我从没怕过谁!”
两人对视了半晌,独孤清月手一转,把剑端放到巫雁手边。
巫雁朱唇微动,却默然半晌,美眸淡淡扫过董叶后,拿过剑紧咬牙关转身离去。
“你在做什么?”独孤清月回头问努力撕衣袖的董叶。
“好像很多人受伤了都是撕衣物包扎伤口的呀?”董叶既无辜又理所当然的回答。
只见独孤清月的脸浮上笑意,“如何?独孤家产的衣料够坚韧难摧了吧?”
“你家的衣料?”董叶指指自己身上的衣服。
独孤清月慢条斯理的拿出一小瓶药,递给董叶,然后把自己的手指伸到她面前,嘴边含着一丝戏谑,视线对上董叶微嘟的红唇,“这是娘亲为自家儿媳缝制的,仅此一件,举世无双!”
“你难道不怕春似常瞧出衣料是你家的,然后怀疑你到了倚昭国,再而怀疑秋水?然后连累霜全家上上下下?”
独孤清月无奈的拍拍额头,这女人说话还真是不管时机,想什么说什么!这张嘴早晚得惹出事端,语气突的一变,强硬的说道:“在春似常身边可要管紧你这张嘴,尽量少说话!”
“我没打算回到他那里!”董叶为那流血的手指上好了药,见那血一下凝结了,便满意的点了点头。
“起码现在不行!”
“为什么?”董叶加大音量,见独孤清月不像开玩笑,头冒怒火,斥问道:“难道你还打算把我这只小白兔送回狼窝?你也太无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