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段时间，果然不出顾雨桐所料，部里的食物因为腥味重得很，让她愈发吃不下了。原本吃得好好的羊肉，也是一端进帐子就让她恶心得不行。
就这么断断续续地过了几天，她明显觉得自己吐得比吃得都多。原本好不容易养肥的身子，又蓦地一下消瘦了下来。
巴图也尝试了很多办法，常常忧心忡忡地对她道：“你这样瘦下去可不行。”可是因为草原上的食材有限，又恰逢战乱，实在找不到什么吃得下口的东西。
直到有一天，顾雨桐的餐桌上出现了山楂糕。枣红色的，晶莹剔透，让人看着就有食欲。她拾起一块放在嘴里，虽然比不上当年她在皇宫中吃过的山楂糕，口感也糙得很，但是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仿佛轻巧地将郁结在她胸口的浊气都驱散了干净，身子也轻盈了许多。
“怎么样？好吃吗？”巴图走进来，看见已经被消灭了大半盘的山楂糕便知道奏效了。紧锁了好几天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来了：“一会儿还有葱油饼和梅菜包子，你尝尝兴许会喜欢的。”
顾雨桐吃得下东西了，心情自然也好了不少：“太好吃了！你……”她话还没说完，抬头却看见巴图眼角一条殷红的新伤愣住了：
“你这个伤是怎么弄的？”
巴图不以为然地回道：“哦，趣多多给弄的。一疯起来就没了正形，拿爪子给挠的。”
顾雨桐放下了手中的山楂糕：“给我倒杯水来。”
巴图无奈得摇了摇头：“你现在差遣我还真顺手。”嘴上这么说，可是还是替她倒好了茶水，坐到软塌上地给她。
顾雨桐抬手，没有去接茶杯，而是猛地拍在了巴图递水的那只手臂上。
猛然地，那只素色茶杯应声落下。
一室沉默。
“……部里的瓷杯本就不多，摔掉一只还得替你去仓库里再找。”
巴图说着，弯下腰想要去捡地上的碎片，却在此时被顾雨桐阻拦住了：
“巴图，你受伤了。”
这不是疑问，而是以一种极为肯定的语气。
巴图低着头没有看她，可是手臂上慢慢泛出得殷红却印证了顾雨桐的话。
“你前两天不在部里，都去哪儿了？！”
巴图依然没有回答她，只是弯下腰，默默地将地上的碎片收拾了干净，堆在了不远处的几案上。他背对顾雨桐站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好！你不想说去哪儿了没关系。那我问你，这山楂糕是从哪里来的？！”
巴图还是没有反应，一句话都不肯说。
顾雨桐急了，从软塌上下来，走到他面前，揪着对方的袖子质问道：“你是不是又去凉州了？！”
许是听到了‘凉州’二字，巴图的目光一动，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可就是这样细小的差别却让顾雨桐捕捉到了，至此她确信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巴图蒙克，你是不是疯了？！你去凉州干什么？为了几块山楂糕？！前不久你带着骑兵才刚刚进犯过大明边疆，这个时候是防卫最严密的时候，你是达延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巴图紧紧地看着顾雨桐现在的模样，许久只道了一句：“可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就这么瘦下去。”
顾雨桐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