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清洁干净杨怀瑾坟茔周围的积雪,三人又稍事闲聊了一会儿,同步下山而去。
行至山脚之下,陈宁陌登上了马车,临行之际言道:“文卿,明日午后,记得前来宁一园继续听我讲授学文,可不要迟到了。”
言罢之后,似乎不想去看崔文卿惊讶的眼神,转身走入了车厢之内。
折昭倒是没有听出陈宁陌此言的含意,她还以为这只是陈宁陌对崔文卿寻常的叮嘱而已,并不觉得有甚,望着崔文卿笑道:“夫君,今日你这首诗,可是颇得恩师的欣赏啊,况且又以之赞扬了四舅,待到回去,我一定要对外祖父他们说说。”
崔文卿笑着摇了摇手,望着已经渐渐行去的马车,这才轻叹言道:“娘子,这上山之路我一个男儿走起都尤为费力,陈学士独自一人前来祭奠四舅,她乃娇弱无力的女子,又要拿扫帚,又要带香蜡黄纸,该是多么的累啊!”
闻言,折昭深有同感的点点头,叹息道:“恩师对四舅一片深情,即便是从未与四舅拜堂成亲,也依旧以未亡人的身份相待四舅,外祖父曾数次劝她改嫁,可是她总是不听。”
说罢这一句,折昭美目中突然出现了丝丝厉色,正容言道:“待到我振武军兵强马壮,辎重充分之后,我一定要率领大军攻入辽国,讨要四舅的尸体回来,免得他独一人埋在异国他乡,从而冷冷静静,满是寂寞。”
崔文卿点头道:“娘子其志可嘉,明年不是与辽人会有大战么?到时候若娘子能够率军取胜,便可以向辽人提出要求,归还四舅的遗体了。”
折昭重重颔首,回想起陈宁陌与杨怀瑾天人相隔,永不相见的模样,眼眶不禁微微泛红了。
洛阳西南方向,有一座里坊名为会节坊,因毗邻南市,加之地处偏远,故而多住小商贾。
而在会节坊内,因远离洛阳中心地带,故而地价也是非常便宜,许多前来洛阳的外乡人士,都喜欢在这一片租住房舍。
如今,高能也是租住在这座里坊之内。
高能所租之房,乃是一户寻常人家府邸小院,院子不大最多亩许之地,唯有一排两间房舍,另外就是一片小小庭院。
这次从府州前来洛阳国子监就学,高能可是下定了高中进士之决心,尽管今天乃是休沐假,然他还是只简单的洗了一个热水澡之后,就坐在书房内挑灯苦读,专研书中之义。
便在他凝神用功当儿,突然听见一阵男子的喝骂声从前院传来,夹杂着女子的惊慌大叫以及孩童的啼哭。
闻声,高能不由暗暗皱起了眉头。
此地房价虽是便宜,然却可惜太过吵闹。
就拿租给他小院的这家人来说,那男主人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赌鬼,时常在外欠下赌资无力偿还,从而被追债之人找到了门上又打又闹,故而时常难以得到安宁,想来今天也是如此。
想到这里,高能暗叹一声,只得用双手捂住了耳朵,不去听那些吵闹之声。
然事与愿违,那股吵闹非没有减小,反倒是愈见清晰,愈见大声,仿若已经就在耳前。
无可所避之下,高能暗骂了一声,只能气咻咻的松开了捂住耳朵的双手,这才惊讶的发现,吵闹声居然已经响彻在他居住的小院内了。
还问等他回过来,却听见院子里传来一声厉声吼叫:“高能,还不快给大爷我滚出来!”
高能一听,登时吓得不轻,这才知道原来这群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不容多想之下,他心知无处可逃,也只能放下毛笔走进去,刚看罢院中一眼,登时就一个?”
高能这才明白高仕雨此行的目的,还以为是计划泄漏,耳畔立即轰然一声大响,已是吓得面无人色。
然他好歹还有几分理智,颤声言道:“什么君若柳?我不认识此女,高兄你莫非是弄错了。”
“哼,还跟我装蒜,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高仕雨面上笑容大见狰狞,挥手下令道,“弟兄们,给我把这厮抓起来,容我带回府中严加拷问。”
高能的惊叫还没有落点,那群甲胄卫士已是如狼似虎的猛扑而上,将他摁在地上五花大绑起来。
见状,高仕雨忍不住得意的大笑了起来,笑罢冷哼言道:“崔文卿,大爷我可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次先拿了你的跟班,待过几日,再向你开刀。”
说完之后,他大手一挥,言道:“走,抓他回府!”
不多时,高仕雨领着甲士带着被绑得结结实实的高能返回了谢府,待令人将高能关入柴房严加看管之后,他这才兴致匆匆的前来面见谢君豪。
此际,谢君豪正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内品着茗茶,见高仕雨到来,不由放下茶盏微笑道:“怎么样?可有将人绑回来?”
高仕雨坐下笑嘻嘻的言道:“姐夫放心,只要我出马,一切自然办得是妥妥当当的,如今那厮已经被抓了回来,在柴房内关着哩。”
谢君豪点点头,皱眉问道:“若那崔文卿知道是我绑了人,只怕不会善罢甘休,你可有把握让高能开口招供?”
高仕雨笑道:“姐夫有所不知,高能那厮是出了名的胆小,容我恐吓他一番,必定全部招供得清清楚楚。”
谢君豪满意颔首道:“若是如此,自然为好,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你速速前去吧。”
高仕雨应的一声,连忙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