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有想到,尸体都是那个样子,罗远杜的家里自然很有可能也被打扫过一遍,所能收集到的线索肯定少之又少,找来物业打开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万万没想到,这里居然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房间里到处都是血,墙上,地板上,沙发,桌子,无一幸免,客厅里的血迹是最多的,尸体的处理应该就是在这里完成的,血迹滴落在从客厅前往厨房的路上,卫生间的地上也有血迹,不过是被水稀释过的,应该是在这里清洗的尸体。
袁啸和褚清穿好鞋套,走了进去。
厨房里放着一把手术刀,上面还残留着血迹。
“看来这就是凶器了,褚清通知鉴识科的同事吧。”
即使是第一案发现场,能收集到的线索居然也是少得可怜。
凶手戴了手套,凶器上没有指纹,案发现场的脚印除了死者,剩下的都来自于家里的另一双拖鞋,但是拖鞋被清洗过,放在了卫生间,凶手在动手之前应该对整个房子都进行了一番“大扫除”,别说凶手的指纹和毛发了,在客厅外的其他房间,甚至连罗远杜的指纹都找不到半个。
“这说明凶手有这间房子的钥匙,而且应该是会住在这里的,不然没必要连卧室这种地方也要打扫。”
褚清想了想,“会不会是女朋友?那个相亲对象?”
“不对,”袁啸否决了他的想法,“按照校长和其他老师的说法,罗远杜一直没有交往女朋友,至于那个相亲对象,他们应该才认识没多久吧?哪里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要如此残忍的杀了他。”
褚清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而且这个想法愈发强烈,“那……会不会是……男朋友?”
袁啸一瞬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什么、什么男朋友?”
“如果同居,而且所有人都不知道,那就只能是不能告诉别人的恋人,除了男朋友,我想不到了。”褚清说着想到了自己的暗恋,情绪变得有些低落。
袁啸冷静之后,也认可了这种可能性,“如果真是这样,那杀机基本也可以确定了,明明是恋人,但是罗远杜却突然要结婚,由爱生恨,也有可能。”
回到局里,刚进刑侦队的大门,两人就被一股香味冲得倒退了半步。
袁啸在面前扇了扇,“这什么情况?谁把香水瓶给摔了?!”
坐在门口的湾湾指了指竹桑的位置,“桑桑说在尸体上闻到了一股香水味儿,很有可能是凶手的,所以就试着能不能调出一样的味道来。”
“嚯!好家伙小桑还有这种技能?”
袁啸熬了几天夜,本来就精神不济,刚刚从血腥味里跑出来,就又被扔进了香水味里,一下子顶的头有些发昏。
“成功了!”竹桑兴冲冲的举起小试管里的淡蓝色液体,冲到袁啸面前,“队长队长,你快闻闻,你今天见的几个人里,有没有人身上有这种香水味?”
“你、你把这东西拿开!我闻着头疼!”
竹桑撇撇嘴,又将视线转移到了褚清身上,后者会意,有些腼腆的笑了笑,“给我,我来吧。”
褚清拿过试管,轻轻闻了几下,“是好像在哪里闻到过……啊!是陈熔!他身上就是这种味道!”
陈熔被捕的时候很从容,他连反抗也没有就跟着警察回了刑侦局,是袁啸亲自审的。
“我们刚上大学那会儿,我因为性格闷,不太合群,阿远主动来和我说话,我们是在大三那年正式在一起的,阿远先告白的,我当时被感动的一塌糊涂,直接就答应了,但是我知道这条路的艰辛,所以提出在外面还是装作好兄弟,大学毕业后,他留校,我创业,周末的时候会到他家相聚,可是直到他说他要结婚了。”
陈熔的声音由缅怀瞬间转变成了怨愤,“他明明答应过我,这辈子都会和我在一起的!我当时跟他说,如果他敢背叛我,我就要把他开膛破肚,让所有人都看到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知道我为什么把他那根东西割下来吗?因为他说喜欢我给他口,可他不知道那东西味道一点儿都不好,但因为爱他所以甘之如饴,我现在不过是让他也尝尝罢了。”
“那你把他的内脏染黑,是因为你觉得他的心肠是黑的?”
“差不多吧……”陈熔又变回了那副温润的模样,“我觉得他内里烂透了,坏透了,所以他才会抛弃我……对了警官,我能问问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吗?我应该把所有的东西都处理好了啊?指纹,头发,鞋印,我都没留下……”
“是香水,我们刑侦队有位新人,嗅觉极其灵敏,”袁啸说着点了点自己的鼻子,“她在尸体上闻到了细微的香水味,但是尸体被如此细致的清洗过,不应该还有味道残留,所以推测是凶手身上的香水味,然后她依照记忆还原了那个味道,褚清,也就是那天和我一起去见你的警员,他认出了这个味道。”
“原来是这样啊……”陈熔自嘲的笑了笑,抬起手腕,凑在鼻子下面用力的吸了一下,“devotion,意思是挚爱,他在我去年生日的时候,把这瓶香水送给了我,他说我就是他的此生挚爱,呵……挚爱又如何,他最后还不是要娶别人。”
已经没什么好问的了,袁啸站起身来走出了审讯室,褚清正站在外面,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真可惜啊……”竹桑突然出声,褚清和看着褚清的袁啸都吓了一跳,袁啸咳嗽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失态,“哪里可惜?”
“如果不是罗远杜被逼着结婚,也许他们会是很幸福的一对,何至于到现在,一个早早去了阴曹地府,一个要在监狱里了却残生。”
褚清变得更加消沉了,袁啸想着宽慰他,“国家已经准备好要通过同性婚姻法了……”
“你以为法律是阻止他们在一起的原因吗?”竹桑看着审讯室里失魂落魄的陈熔,“说到底,法律从来没有阻止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对于同性,法律也只是不保护而已,或者他们甚至可以去国外结婚,人们的偏见,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