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郑和外出的时间比较长,眼看中秋将近他还没有回来的音信,蓝星月经过上次与温茜之间的夺琴事件,连日来都乖乖地呆在家中没有出门。她在这边除了应之阳没有其他认识的朋友,很多时间她都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凭窗发呆。她想着远在21世纪的那些与她有关的人,想着在那个世界里已经消失了的自己是不是被大家遗忘了,或者压根就没有消失,两个不同的时空有两个相通的灵魂。
她又想到自己的工作,那个还没有完成的杂志专题,建文帝究竟去了哪里呢?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大千世界人海茫茫,隐身于民间,几乎等于一根针掉进了大江大河里,当时的户籍制度又不像现在这么发达,想找个人的确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她还是会经常地想起那个可怜的孩子,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的孩子,他现在被朱棣软禁在宫中的一处冷宫中,他还只有两岁,他现在过着怎样凄惨的生活呢?会不会挨饿受冻吃苦头呢?每每想起,心便不由自主地被揪紧,亲情在权力争夺战中显得多么苍白,人类自私的本性在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总会被展示得淋漓尽致。
明天就是中秋节,早上郑和从遥远的西域送来一封信,向妹妹道了节日祝福,表达了思念之情,又说皇帝所托之物还没有购到,暂时还无法回来交差,仍需在外逗留几日,请妹妹切勿挂念。
蓝星月捧着郑和亲笔书写的信件,想着郑和和蔼可亲的笑脸,心里对哥哥的思念浓烈到无以复加,哥哥是她在这个时代的最亲的亲人,也是唯一一个可以信赖与依靠的人,若没有郑和的庇护,蓝星月实在难以想象,她在这个时代该如何生存下去。
黄昏时分,有一辆马车停在郑和家的大门前,从车上下来一名女婢,行色匆匆地敲开大门,见到蓝星月她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说,请小姐赶快随她去一趟,自己是应之阳公子府上的丫鬟,刚才跟着公子一起来马府想接马小姐去家里赏月,哪知行至半途,应公子突然浑身抽搐起来,样子看起来非常难受,小金子陪着公子去了附近的医馆,公子在极度虚弱的状态下还不忘叮嘱奴婢千万将马小姐接来家中一起过中秋,请马小姐务必接受应公子的邀约。
蓝星月跑到门口,看见应之阳的专用马车就等在那里,蓝星月担心应之阳的病情,回身让紫罗取了一件披风过来,便随着那女婢登上应之阳的马车扬长而去。车内别无他人,蓝星月坐在车内问女婢,那医馆大约有多少距离,女婢只道,到了便知道了。之后便不再多言。马车跑得很快,车厢前的锦缎帘子在风中猎猎飞扬,车一直向西,天边的夕阳红艳浓稠从帘子的缝隙处照进来,在车厢壁上印出一道又长又窄的光影。有时候光影随着帘子摆动的幅度,跳跃到蓝星月的脸上和身上,她坐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心内有隐隐的不安,车子将要驶向何处!
怀着不安的忐忑,马车缓步进入了一所宅子,蓝星月被那名女婢搀扶下马车,门口站着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男子半弓着身子,恭恭敬敬地将蓝星月引领至宅子内的一间厢房中,房内依旧空无一人,女婢奉上茶水,请蓝星月稍事休息,过会便带其与应公子相见。
蓝星月警觉地环顾四周,这是间普通的客房,没有特别的地方,她从窗口望出去,外面是一个池塘,池水幽静漂浮着些许水草和残荷,她望着那一池的残荷,感觉气氛不对,心内渐渐紧张起来。她本能地想要离开这所陌生的宅子,她去拉房间的门,发现门已经被锁住,任她拼尽力气门仍旧纹丝不动。她开始用力拍门,大声呼喊起来,可是回复她的只有回旋在屋内的自己的回声。她马上意识到自己跳进了别人设计好的陷进里了,这个时候任自己喊破喉咙都无济于事,深深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除了破门而逃,就只能跳窗而出,窗下是水,自己不会游泳,跳窗等于自尽,这是万万不可取的。如此便只能坐等后续发展了,心想那么多次都逢凶化吉了,这次应该也不会折戟于此吧,既然无处可逃,蓝星月自我安慰了一番,干脆坐在房内的椅子上等待即将发生的事情。
左等右等都不见有人来,渐渐地她的体力开始不支,脑袋越来越重,眼皮越来越沉,意识慢慢地离开了她的身体,她昏昏沉沉地歪倒在椅子上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