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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三江城依然春寒料峭,气温反复不定,出太阳时就热得想脱棉袄,一旦多云转阴又下雨,又得缩在屋里抱火盆,。。典型的倒春寒。
在这样的天气下,顾念除了出诊和买药,其它时间都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一意赶制各种药品,最多天好的时候到外面跟街坊四邻聊聊天,休息一下,换换脑子。
宋亦柏又派手下人来了一趟,又是五百张胶布的订单,上次那一百张分发下去后,总号那边到现在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这次顾念爽快答应了,约了交货的日子,连夜赶制,其他书友正在看:。
二月下旬,顾念如约交了五百张胶布,送了客后,她顺便到街上买些熟食加餐,在包老板那里坐了坐,买了些烈酒让伙计送家去,还留下口信,转告钱满贯给他做了有用的东西。
回到家里,陆老六正等着她,告诉他户科那边初步的名单出来了,让顾念做好孝敬的准备,顺便想想她想找个什么样的姓,有什么要求和条件,他们好找几个相应的给他挑。
顾念千恩万谢,报上自己的姓,就找姓顾的,男女不限,年龄越大越好,最好是去世有六七年以上的等条件。
陆老六记下顾念的要求,回去办事,顾念琢磨着等这事办成了,一定要封个大礼给房东,这来回奔波也得费不少鞋底呢。
四五日后,钱满贯带着一脸虫子咬的疙瘩来找顾念,他这趟回来有好几天了,用了和安堂的药膏。但好像效果不大好,脸上的包没有下去的迹象,只好跑来找顾念。去年顾念给他的药膏早就用完了。
顾念一看钱满贯的脸,就知道是被山区森林的虫子咬的,越往南走天气越热,昆虫蛰伏越冬时间较短,本地产的草药效果最好,和安堂的药膏不能说不好,对城里人来说,对付常见的蚊虫叮咬还是很有用的。只是要对付山区的特产昆虫,那就差点儿。
顾念对着钱满贯的脸,很没良心地笑了一会儿,然后才拿出她制作的薄荷膏给他,扁扁的药罐子上面贴着写有山区蚊虫膏字样的标签。。这只能算标注记号的备注式标签,直接拿来当了药名,简单又直白。顾念就是如此犯懒。从不正经起个好点的药名。
钱满贯在井边洗了把脸,重新抹上药膏,顾念还把做好的驱虫香囊送他试用,又留他吃了午饭。听他讲些这趟出差的见闻和最新的江湖传闻。
吃到一半,哑姑进来上酒。等她退下后,钱满贯转了话题,想起一事来,“哎,小顾,上次我临走前跟你说的那事,现在怎样了?查明了么?”
“哪个?那个匿名信的事?”顾念夹了块排骨,吸溜一口就啃下半边瘦肉来,好看的:。
钱满贯呷了口酒,点头嗯嗯。
“查过了,真跟信上说的一模一样。那家人就不是好人,居然娶过两任媳妇,都给休了。理由就是不孝顺婆婆,第二次休妻时还闹到公堂上去了。不过不知道写信人是谁。猜测可能是近邻,亲戚的可能性不大。”
“哎,闹得这么大?还好,还好,查实了就好,好在没有造成伤害,已是万幸了,不然好好的姑娘嫁过去,没两年给休回来,那不叫人去死了甘心?顶着那样的名声哪还改嫁得了。”
“就是,打着孝道的大旗,叫人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忍气吞声更不是。可恶至极。”
顾念心想,以万宝宝的脾气性格,她要是跳脚反抗,岂不更要早早地被休回来。
“那人家有说过想谢谢告密人的话吗?我好像能找到人。”
“这事都了结了,还找写信人干嘛啊。不用找,不用找。”
“话也不是这样说的,要我碰到这样的事,我肯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这就是男女有别了,你想知道,可人家姑娘不一定想知道,姑娘家里不一定想知道。。懂不?”
钱满贯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是稀里糊涂地摇头,“不懂。”
顾念没辙,“你个榆木脑袋。幸好你是男人,不是女人。”
“你懂?你说来听听?”
“现在这事那姑娘不知道,都瞒着她,只把说亲退了而已,那姑娘听说找了绣庄的差事,天天在家里绣花,别再拿这些乱七八糟的去烦人家,影响一家人心情,这份情就让他们记在心里,日后总有还的机会,好看的:。”顾念赶紧拦住,万大夫早都查清楚了,不需要外人再多此一举,再者要是传了出去,让万宝宝知道背后出面的妇人是她生母,真不知道事态会往哪方面发展。
钱满贯的表情好像还没转过弯来,“就算想日后再还情,也得先知道是谁啊?”
“钱哥,你真是钻角尖了,他们都能查到堂上记录了,去查写信人是谁难道是好难的事吗?”
“也是哦,要翻出公堂上的文书记录更困难。”
“是吧,所以咧,他们要是想知道,一定有办法查得到。人家家的事,我们外人操那么多心干嘛。别管那么多了,来来,喝酒,吃菜。”
钱满贯挠挠腮帮子,细想想自己是有些莽撞了,不好意思地笑笑,一口干了一杯酒,“是我思虑不周,没考虑姑娘家的心情,好好,这事就这么了结了罢,再不提了。”
两人放过这个话题,重新回到钱满贯的江湖传闻上,吃吃喝喝,结束了这顿午饭。
惊蛰之后,清明在望,气温跟着稳定下来,好天气越来越多,漂亮的春装上身了,家家户户开始准备应节食品,天天在院里闻到邻居家飘过来的艾叶青团的香味。
别人家大多数出城踏青欣赏春光,顾念没那时间,她买了一些纸钱蜡烛,还有大把的鲜花,找了个有空的上午,一人蹲在沙滩上烧了,纪念周年忌日。望着浩瀚的江水,脑袋空空地发呆了好一会儿,鞋袜裤腿和衣裳下摆都被沾满了潮湿的水气才起身打算回家。
转过身,发现沙滩上并不止她一人,离着她两三丈远的地方,另有个妇人也在烧纸,她身边的篮子里装得满满的,有酒菜水果,显得比她诚心多了,好看的:。
顾念见对方是个美女,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才发现那妇人居然是包老板,一时起了好奇,信步走了过去。
“包老板?”
包老板低着头,慢慢地往火堆里扔纸钱,一副梨花带雨的悲恸表情,闻声抬起头来,见是顾念,赶忙站起,掏手帕擦眼睛,盈盈行礼,“顾大夫。”
“你来祭奠……?”
“你来祭奠……?”
顾念和包老板异口同声,又同时收声,二人对视,刹那皆相视而笑。
“顾大夫来祭奠先师?”包老板问,笑一笑,心情好一些了。
“嗯,一周年了。包老板又是祭奠谁呢?”
“我父亲。两年了。”
“啊……”顾念想起听说过的包老板的身世,不禁放柔了声音,“没再回家看过吗?”
包老板哀伤地勾了勾嘴角,“曾托人去家里看过,母亲很好,我就放心了。”
顾念轻轻点点头,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包老板,包老板也一时无话,两人都相对无言,目光飘移。
江风吹来,顾念感到身上有些瑟缩,再看包老板也一样,“包老板,江边风大,赶紧祭奠完了回家去吧。”
包老板醒过神来,蹲下身,把剩下的纸钱扔进未熄的火堆里,顾念帮着把贡品摆好倒上酒。
两盏茶后,包老板祭奠完毕,拿着祭品到江边通通扔进江水里,顾念在岸上用沙子盖熄火堆,确保没留下一颗明火,其他书友正在看:。
包老板向顾念道了谢,两人随即并肩离开沙滩,往通向大堤的台阶走去,回到大堤上后,听到身后有人喊顾大夫顾大夫,回身一看,从客运码头方向走来一个面熟的脸,居然是秦如栩。
“咦?顾大夫,包老板,还真是你们二位,我看你们俩在下面沙滩,怕认错人,不敢叫你们。”秦如栩一副笑模样。
“秦大哥,好久不见,你刚从外地回来?怎么没人来接?”顾念寒暄着,包老板只是行了礼就微退到一旁了。
“哦,我是来送客的,已经把他们送上船去了,正想回城找个吃饭的地方。刚忙过了一阵,今天没什么要紧事,不赶时间,溜达着回去也挺好。”
“那非得去玉府街不可了,最好吃的馆子都在那里,要不去包老板的小店也行啊,她家大厨的手艺真不赖,有时我偷懒,还会直接到她店里买个现成的。”
包老板得了夸奖,在边上客气地笑笑,目光飞快地瞟了秦如栩一眼,就又敛了下去。
秦如栩自然地也看了包老板一眼,笑得更加欢快,“好啊,上次在包老板店里吃过一次后,一直也是念念不忘,就是没时间过来。”
“这就是钱哥为什么总是往这里跑的原因了,有好吃的,多走几步路划得来的。秦大哥,我们一块走吧?赶回去正好差不多午饭,晚了可就没位子了。”
秦如栩爽朗大笑,与顾念互比了“请”的手势,三人闲聊着,并肩步行回城。
回到玉府街,顾念碰到北巷某家妓院的护院,正找他出诊呢。
顾念跟秦如栩二人匆匆分手,回家拿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