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到防线前端的那几百名东胡人正待后撤,防线上一声梆子响,弓箭手立即箭如雨下,将其射成了刺猬。这些狼骑无论人马,都是此次东胡人中的翘楚,否则断不可能连跃过三条沟壑,而朱海则算准了他们的心理,特地布置了这么一个阴险的陷阱,先声夺人的就算计掉了东胡中这些精英!
寨门忽然打开,数十根大木头轰然倒下,在寨前的壕沟上架起了木桥,数百名犬戎的犬卫口衔长刀,脸画油彩,悄无声息的弯腰奔跑过桥!这时候东胡人才发现,原来他们的这七百余名精英还存活了大半,先前那些弓箭所射的,尽是马匹!
寨前的斜坡上,五百余名东胡勇士对上了犬戎的百余名凶悍犬卫!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腥风血雨中,又掀起了一场猛烈的屠杀!
温热的鲜血与人的肢体不住被抛向空中,东胡人的匕首和马刀对于犬卫坚固的青铜甲胄几乎是无可奈何,而在战斗技巧上,前者精通的却是骑射,马术,而后者在未成年的时候,就已经在山中与猛兽毒虫搏斗!
不过短短盏茶工夫,场中的东胡人就倒下了一半,剩余的大多都是身上带伤,遍体浴血,看起来惨不忍睹!犬卫们则尖声呼啸,将地上余息尚存的东胡人头颅生生割下,随意抛掷,个别的甚至将裤子褪下,露出那话儿尖利嘲笑。
那些本已退开的东胡人个个怒火直冒。又纷纷策马冲回,跃过那深壕回来,有地是要救助族人,有的则是要前来格杀这些胆敢嘲笑自己的犬戎咋种!
但是,这时候寨墙上的弓弩手又开始发威!他们本来就是居高临下,奋力下射,此时更是出箭奇准狠辣。一时间,又有千余名东胡人倒在了这万箭攒射之下。但血性被激发后,东胡人兀自强冲不退!
这一番突击上来的东胡人已学了个乖,他们将携来的帐篷拆下,相互拼凑连接,横在壕沟在上,虽然不足承受战马奔腾的巨力,但战士走在上面也已足够。于是单于淤鲁曼此时也打出了真火:他深知犬戎人善攻不善守。便是拼了要以己方十人换一人,也能将这区区两三千人给一口吞了,于是下令所有战士弃马前突,要以人海战术淹没这小小弹丸之地!
这时候,布置在临时寨墙上地弓弩手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他们根本不用瞄准,直接向下射去便是,定能准确无误地击中目标!而箭头之上淬制的见血封喉的毒物。也往往是在瞬间给东胡人造成了巨大伤害!
只是东胡人毕竟数量太多,多到了后人要踩着前人的尸体前进的地步,一时间这方圆数十余里的原野上,掀起了强烈的腥风血雨,连那三条壕沟中地湍急水流,一时间也是为之尽赤!
充作先锋的东胡人。终于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与守军正面相接!
但是,迎接他们的不是犬戎人的凶悍犬卫,而是一面面深黑色的青铜巨盾!
盾上特意留出的小孔中,还不时刺出一根根毒蛇也似的长矛,每出必取人命!
淤鲁曼单于地情报出现了重大失误,或许,十名下了马的东胡骑士的确能以命搏命,杀掉一名犬戎人,但他只算到了这营地中的犬戎人。却不知道。里面还潜伏了近五千名身经百战的大商甲士!
在这狭窄的战场空间里,有大商甲士作为屏障。犬戎人地嗜血本性得到了莫大的发挥,几乎是以搅肉机的速度疯狂屠杀着短兵相接的一线部队,尸体,活人若下饺子一般纷纷掉落入寨墙下的沟壑中,又被迅速冲走,下面被幽禁千年的强魂发出畅快兴奋的嘶叫,而朱海手中的狱瓶中的生魂数目,也在急剧增加!
渐渐的,天色黑了下来。
在前线地商军将领指挥艺术十分高明,他总是在给远处地单于淤鲁曼等人一个错觉,仿佛防线已经岌岌可危,摇摇欲坠,只需要再过片刻,臃塞在仅有的几处临时浮桥地东胡人就能破围而入。
这也是单于淤鲁曼始终不肯下令撤退的主要原因!
渐渐的,喊杀声已变得嘶哑模糊,这场大战已整整进行了半天,夜幕也在逐渐降临,一名鬼卜忽然哑声道:
“此事大有蹊跷,还是先将孩儿们撤下来,摸清敌势的好。”
单于淤鲁曼脸肌一搐,不甘的望了战线一眼,吹响了退兵的号角,
只是随着凄凉号声响起,远处天边的黑暗里,忽然有火光一闪!
这火光似是在自残.
这一闪,无由的令人联想到了子夜漂浮在坟场中的幽幽磷火!
然后便是惊天动地的呐喊声响了起来.
-----------那是一种呼喊着发自肺腑的声响.以至于连大地乃至黑夜都在微微的颤抖着.在东胡人的大后方,却忽然响起了一阵雄浑低沉的号角声!这声音暗哑迷蒙到了极处,竟令闻者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惨痛感觉!
在距离前线不足百米之处督战单于淤鲁曼的惊然回首,只见身后驻营地后面的山坡上,竟有数百辆黑色战车不断自黑暗里突击而出!潮水一般的袭卷了过来!
---------在这军心涣散,手中却已无多少可用之兵的紧要关头!
那些战车赫然如幽灵一般,冷酷而安静,哪怕在这样由上自下的疾奔里,连胯下的坐骑也仅仅发出马蹄与地面相触的沉闷声音.这声音却如雷一般震撼在战场中每一个人地心上.
对联军来说,这声音是振奋的战鼓!
一辆辆由四匹怒马所牵引的可怕金属战车,汇聚成一股势不可挡的钢铁洪流。就从这黑暗中疯狂突击而来!
一场有组织,有纪律的屠杀有条不紊的展开了。
近百乘战车携着冲击之势,疯狂的冲进了仓促集结起来地反抗力量中,武器简陋的东胡人不能给这些乘在四马两轮战车中地对手以任何威胁,要知道,战车虽然是木制,关键部位却也都用了青铜包裹。
而战车上的三人分工更是明确。每车都载了身材高大的甲士三名﹐按左﹑中﹑右排列。左方甲士持弓﹑主射﹐是一车之长﹐称“车左”﹐又名“甲首”。
右方甲士执戈(或矛)﹐主击刺﹐并有为战车排除障碍之责﹐称“车右”﹐又名“参乘”。
居中的是驾驭战车的御者。
仔细看去,车上顺手处还备有若干有柄的格斗兵器﹐如戈﹑殳﹑戟﹑酋矛﹑夷矛等﹐插放在战车舆侧﹐供甲士在作战中使用。
在战车轻易突破了对手临时组建起来的防线以后。后方紧接着便有疯狂地犬卫破入敌阵,将那创口撕得更加巨大,一辆战车为二十二人编制﹐在主车破阵后,随后的七名车下甲士和十五名步卒就会立即赶上,在车势松缓以前,密切的配合三名车上甲士杀敌﹐这二十五人就是一乘战车的标准配置。
这是一场注定不公平的战斗,若是将来袭的军队形容成猛虎。对手只怕连一只狼也算不上,顶多也只是一只会叫的狗而已。面对一个个浑身甲胄,手持锐利青铜兵器的对手,防御者地木箭石块完全产生不了任何威胁,何况还有来自战车上的冷箭,掷矛的袭击?
为首的那辆战车上,阴影着一个高大的轮廓,没有风声,没有形体,所过之处。只有一道宽大兀然的死亡影子在黑暗里荡漾着鲜红一闪!
一闪地刀光!
所过之处,尽是一刀两断的尸首狂喷鲜血!
这便是固部族长猛的真正实力!这也是犬戎的狂野剽悍与大商的不动如山的完美结合!
东胡人本来也只是一个松散的联盟,在几日之前,还是分为数千个部族零星散落在这茫茫平原上,会合以后更是因为人数众多外加占据地利的关系,完全的忽视了情报。策应等一系列必须进行的组织工作。这只因为在他们地意识里,在草原地法则中。平原之上以九万对上几千,那是必胜不败的稳赢之局。
只可惜,草原地法则并不通用于天下。东胡人既然犯下了致命的错误,那就得付出同样致命的代价!
黑夜里,松散的东胡人在经过了整整一日的攻坚后,本来已经跌落到低谷的士气,终于在那数百乘可怕的战车与偕同作战的犬卫的面前,彻底崩溃!而那名鬼卜正试图施展占卜之术改换战局,却被等候已久的犬丁突施巫术重创!只能身化九条幻影借风遁去!
密切关注着此处战场的朱海瞳孔立即收缩了起来。这鬼卜逃去的术法。竟是连他也未能感应得到其方式,可以说当世之中。仅以遁术而论,除了老子,通天这等人物,便要数这鬼卜的此等术法最为高明!有这等异术护身,难怪得那天生石如此难寻!
“看来,计划…..得变上一变了。”朱海喃喃自语的道。
…………..
生长于马背上的东胡人亡命逃窜起来的速度,是相当迅速的。能在这种混乱的情势下还能保持冷静,组织抵抗的,那定是智勇双全并且威望极高的那种。朱海事先已经交代过,此等人乃属必杀之列!今日这种情况下若不能杀了他们,异日卷土重来的话,只怕联军就要付出十倍的代价!
在这黑夜下,血腥中,混乱里,正是猎人发挥娴熟猎杀技巧的最佳时刻,东胡中不少声望卓著,实力强劲的冒顿头领,或是被一支见血封喉的吹箭射中,或是被一名作己方打扮的刺客欺近了身边扑下马来,或是遭黑暗中飞来的套索拖中了脖子,或是遭一只祭炼过的妖齿刺入了胸膛,竟是纷纷死亡。
天亮的时候,疲惫而满足的犬戎人扒上了战车,大声兴奋的呼哨着离去,他们的腰间,挂满了敌人的头颅,这血淋淋的习俗固然野蛮,但当营地外悬挂满了东胡人的这些或贵或贱,或陌生或熟悉的狰狞脑袋的时候,对敌人士气的打击,着实是毁灭性的。
是役,留守营中的商族甲士伤亡过半,犬戎族中战士的伤亡也是接近三成。反倒是黑夜突袭的那千余人回来了近八成,并且午饭过后又陆续回来了几十个由于杀得太过兴起,没能赶上大队的。
东胡人本来松散的组织则被彻底打散,九万人攻营的时候死了半成,黑夜里被战车突袭后,又遭杀了半成,黑暗混乱中落马,相互残杀,践踏的,又去了一成,更有许多部族在首领被杀以后,直接脱离大队回归本土的,则整整有两成之多,因此第二天单于淤鲁曼收拢残部之时,归队的便只剩下了五万余众,其中大半人身上带伤,小半人则连马都没有了。
这一战打下来,便彻底将联军内部变作了朱海的一言堂,对他的要求,此时已经几乎没有人敢提出反对的声音。东胡人实在已被打得胆寒无比,但就这么败归回去,却实在是无颜面见家乡亲人,所以就远远的隔了数十里设下营地,方圆百里内,尽是密集巡逻的斥候,惟恐漏掉了一只飞过的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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