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还在念高中的时候,我老爹跟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说社会是个大江湖,人要学会行走江湖,但千万别当大侠,要做就做韦小宝。
为人处事是一门学问,你能真正做到四海之内皆兄弟,那是你的本事,要做不到,就要学会机灵点,因为不是四海之内皆你妈,不是人人都得惯着你。
进入八中之后,我越发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阿信在八中有点势力,但比我想象得弱多了,靠他挡军师,根本不可能。我开始有些后悔,当时打军师的时候,是冲动了些。
当时我还没买手机,手机当时属于是土老肥才买得起的。
我没办法立刻打电话给我老爹。而且说实话,在老爹面前我打着要刻苦学习的名号进的八中,结果头一学期就出事打电话给他求救,这怂事我不咋做得出来。
所以那段时间,逞了英雄,就他妈该当狗熊了。我整天跟教官屁股后面转悠着,有事没事就找教官,不给军师报复我的时机。
奇怪的是别说报复了,那段时间,我连军师的人影都没看见,他根本没在我面前出现过。
我猜他是去摸我的底儿了,这种有经验的人,一定是这么去做了。
我倒不怕他摸我底子,我觉得他最好是能把我所有底子全摸清楚,摸透彻。那样的话,他妈的,他准能吓哭。
过了一小段时间。之前情书的事情让我红了,当阿信的爸爸让我更红,打了军师,则让我成为了整个八中下至清洁阿姨,上至学生处主任,都知道的红人。
也是因此,这个为了治理学生而无所不用其极的八中,居然他妈的莫名其妙地让我当了学校治安管理小队的队长。
锦旗高高挂,徽章别胸前,跟着**,万众一条心。
我他妈也是官儿了,走在校园里,身后跟着几个治安管理小队的队员,当时感觉特牛比。
谁谁头发长了,给老子剪了。
谁谁厕所里抽烟被我发现了,自觉上交一包给我,不然没完。
谁谁叫一声辉哥,保你学生作风评分上,一帆风顺,一马平川。
如果你在1999年学校里,手上有点小权力,你就会知道,十几年后的咱国家为啥贪官污吏**这么严重了,因为以权谋私这种事情的诱惑,实在是太他妈大了。
想要有多公正,内心受到的干扰就会有多大。我作了一番纠结,还是决定,用手头这点小权力,在我追舒唯这一方面上,做点小贡献。
我向佛主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我阿辉念了三年高中也没当过官,体谅体谅,就放过我这一次吧。
八中虽然很烂,但管理严格。学生作风评分是当时八中学生档案上,一项很重要的评定。舒唯当时因为校服上自个儿画的哆啦a梦,没少扣分。所以我当时利用自己治安管理小队队长的身份,在内部找了些关系,把她的评分给弄了上去。
唉,阿辉,你真是**,要放十几二十年前,都会被批斗。
但是宁负天下不负妲己。自古《三国》有云,英雄难过美人关,我阿辉也不例外。搞了**,接下来就是糖衣炮弹一波又一波地轮番轰炸。
每天给舒唯买早饭,送零食,做了我能做的一切。当时阿信还跟我说:“阿辉,你他妈要是能搞定舒唯,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我:“行,02年世界杯咱国足有希望了,全看我阿辉以后拿你脑袋当球练。”
我记得舒唯答应我的那一天,是99年9月24号,中秋节。当时离国庆节还有一个星期,整个学校都在忙着筹备“庆祝祖国建国50周年”的文艺晚会。可以说是喜上加喜。
当时是中午,事先杰仔带话给我,说舒唯在足球场看台上等我,有话跟我讲。
我心里是那个兴奋,三步并作两步走,全身自带男性荷尔蒙buff加成,迅速奔向足球场。当时舒唯一个人在足球场的看台上等我,我到的时候,她看见我,表情透露着羞涩。
我心里暗爽,这事情十有是成了。如果这他妈都成不了,我就回去把阿信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我和舒唯当时的对话,我记不太全,大概是这样的。
舒唯:“你真的喜欢我?”
我:“可喜欢了,像喜欢**一样喜欢你。”
舒唯:“这什么形容?”
我:“你别管什么形容,总之就是我特中意你,就看你中不中意我了。”
舒唯眼睛咕噜一转:“我不喜欢你。”
我:“你别骗我了,我老爹以前跟我说,女人的话很多时候都是反话,你说不喜欢我,就是喜欢。”
舒唯笑了笑:“呸,不要脸。”
我:“这不是要不要脸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列宁同志曾说过,忘记历史等于背叛,你说你要是不喜欢我,你怎么对得起我身为治安管理小队长却滥用私权?你怎么对得起我那些死在你腹中的早饭和零食?怎么对得起我那封文采飞扬的情书?”
舒唯被我逗得直乐:“亏你把这么红的一句话用这儿,再说了,那些都是你自己愿意做的。”
我:“对啊,我喜欢你我才心甘情愿地做。”然后我一变脸,特梁朝伟式深情地看着她:“那你呢?怎么个想法?”
舒唯脸一红,以娇羞小女人的姿态低着头,又点了点头。
我和唯的事情,就是这么成的。当时我跟唯约好,说晚上上完晚自习,我们一起在足球场上,吃月饼,看月亮。
然后我兴匆匆地往寝室冲,我迫不及待要跟室友们分享这个消息,然后把阿信的头拧下来给我当球踢。
结果我一回寝室,发现军师,还有他几个朋友在我们寝室里坐着。我不知道什么情况,以为他终于要找我报仇了,当时心里挺怕的。我故作镇定,问:“咋的啊?想干啥?”
“辉哥,我们想跟你合体。”军师这话一说,裤子都差点给我吓掉了。
“我草,你话说清楚。”我说。
原来军师前段时间真是去摸我底儿了,但他没把我家里情况给摸清,就只是摸清了我以前高中时候的辉煌事迹。
正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五洲震荡和为贵”。最早的黑社会,也是一些小混混一起三五个凑出来的,最早的农民起义,也是一帮子乡下人四处拉帮结派搞出来的。
军师就是这么个想法,他觉得再跟我斗没意思,不如两方实力合在一起,大家搞个大同盟。就像当年日本在二战时候提出的“大东亚共荣圈”一样,人多力量大,这是个古今受用的硬道理。
晚上我们所有人,我们寝室的,杰仔,唯,军师他们,一帮子人在足球场上喝酒烧烟吃月饼赏月,快哉快哉。
但其实,在不知不觉中,我离我进八中的初衷,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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