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凉风习习。
习惯一个人看日出日落的朱媚儿披着薄衣,在二楼最靠边的露台等待太阳的冉冉升起,这是她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候,小丫鬟紧紧地跟随着她,在不远的地方打着哈欠,不一会竟然睡着了。
天刚微微亮,甚至来不及看清不远处的一团黑影。突然一阵狂风袭来,只见屋檐下的夜明灯刹那间尽皆熄灭,天空暗淡了下来,黑影渐渐逼近站在椅子上登高远眺的朱媚儿,只听见她“啊”的大叫一声,丫鬟揉着惺忪朦胧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景象令她目瞪口呆。她匆忙跑过去扶着朱媚儿,此时的朱媚儿气息微弱,手指着前方,嘴里喃喃自语:“黑影,怪物……”突然便昏厥过去。
白家庄闹鬼的事情很快便被大家传遍了,被传的沸沸扬扬最火热的说法是朱媚儿被色鬼缠上了。
“听说,那天太太他们看到朱小姐的时候,朱小姐的衣衫都被解开了……”厨房帮厨的王姓阿婆眉宇间喜笑颜开。
“其实,朱小姐根本就没有吓晕。”另一个爱嚼舌头的赵姓老婆子连忙校正王阿婆的错误说法。
“那为什么太太说看到朱小姐的时候,都已经晕过去了?”周姓老婆子也不甘示弱。
“而且,当时只有弱惜跟这她,这个弱惜睡得像死猪一样什么都不知道……”赵老婆子补充道。
“真的好奇怪,自从白夫人跟撒总管准备成亲以来,庄里就没有太平过?”王阿婆有些失望。
“为什么呀?”
“为什么?朱小姐被色鬼缠,姑娘小姐奶奶太太们哪个敢出门?告诉你们,我还听见哭声呢?”赵太婆绘声绘色地给两个阿婆讲解道。
“啊,我怎么没听见?”周阿婆一边择着手中的豆角,一边探头碰碰旁边的赵阿婆。
“别碰我啊,你呀?你只关心你自己,你只知道哪里有好吃的。我给你们说,那声音经常在半夜三更才能听到,但不是每天都有……”赵阿婆越说越兴奋,索性停下手中的活计。
“那个哭声是怎样的?”王阿婆和周阿婆来了兴致,大凡身边无中生有的事情都是令人感兴趣的,尤其是见惯了身边的平常事,他们想要知道的是怎样让白家庄这潭死水怎样惊起一圈圈的波澜,虽然这波澜不可能被激成大浪。很显然,从婆子们的对话中可以想象得到这样的故事是能勾起大家伙的注意的。
“哎呀!我没办法形容。”赵阿婆略微思考了下,故作神秘,“就好比婴儿的哭声,不是饿了想要亲亲抱抱了的那种哭声……”
“哎呀,急死了,究竟是怎样的哭声嘛?”性急的周阿婆站了起来。
“哎,我给你们说,就像很多年以前白老爷最宠爱的金姨娘孩子死掉了的哭声……”
“好端端的,你又提那个贱婢干什么?”周阿婆心直口快,王阿婆附和着点头称是。
“今天的饭菜都准备好了吗?”管厨房的婆子挑挑这个,拣拣那个,“没事就乱嚼舌头,小心我割了你们的舌头。”
三人面面相觑,遂各自忙活去了。
且说朱媚儿自从那天早上受到惊吓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吃饭也是让弱惜给端到房间吃,那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
撒梦虎里里外外都在忙活,白家庄的喜事将在三日后举行,庄里虽然人手很多,但真正想要将事情办好的寥寥无几,撒毕鹏虽然是总管,如今荣升为老爷,又要打点流官,还要很体面地举办婚礼,对周围的老百姓也不能苛刻,要办的要考虑的事情何其多,撒梦龙家里幼子尚小,忙着收割和收租的事情。白玉玺越来越有焉波的派头,就一纨绔子弟,只知玩乐。
毕竟是自家婚礼,也容不得让人着手,这个重担就自然地落在撒梦虎身上了。
眼瞅着朱媚儿病危,撒梦彤和朱媚儿一向不和,派撒梦彤照料朱媚儿吧,又恐更添她的心病,撒梦虎真是一筹莫展,只得在抽空时候过来瞧瞧朱媚儿,乐他转身的时候就真的有事发生,不是对联没有贴好就是刚买的东西丢失,他刚一到朱媚儿旁边就立即被叫走,常常两边不讨好。
撒毕鹏骂他没见过世面,简简单单的婚礼都准备不好,将来怎么治理大事云云。朱媚儿见撒梦虎的心思根本没在自己身上,想想来到人世间不过是过眼云烟一场,自己的命运也真是凄苦怎么就遇到如此薄情的情郎,想当初在成都府的时候,他每天的悉心照料,如今的不闻不问不理不睬更是做到了极致,那个时候还没有被他变卖家产,没有被他引诱到这深山老林,如今被骗过来,自己人生地不熟,又被怪事惊吓生着不大不小的毛病,他怎么就能狠下心不来嘘寒问暖?他的心是人心吗?
朱媚儿越想越生气,经常将气撒在弱惜身上。弱惜本是个柔弱女子,是白夫人指定照顾朱媚儿的人选,她有冤无处伸,给白夫人讲吧,白夫人可是有言在先,丫鬟就是侍候主子的命,得把朱小姐给侍候巴适了。朱小姐可是未来的撒家二奶奶。弱惜想要给撒家二少讲朱媚儿的无理取闹,可二少很忙,再说,朱媚儿是二少所爱的人,他能听她的?
弱惜没精打采的走在走廊上,恰巧撒梦虎迎面走了过来,“撒少爷,早!”
撒梦虎见是朱媚儿的丫鬟,“怎么样?今天朱小姐身体好点了吗?”
“没怎么好!太医说了,心病还需心药医!”
“哦,她发脾气了吗?”
“有啊有啊!你看我这一身湿透了……”
“怎么回事?”撒梦虎看到弱惜整个衣衫尽湿,紧蹙双眉,也不好一直盯着弱惜,弱惜正无处诉说自己的委屈,见撒梦虎好不容易发问,便将这几日朱媚儿的种种恶行一一告状,弱惜抖动着被衣衫包裹的身体,少女特有的曲线尽显眼前,那高耸入云的胸脯随着话语或上或下,把个撒梦虎羞得满脸通红,撒梦虎正要打断弱惜自言自语,白三不知道从哪里跳将出来,他给梦虎打了招呼,梦虎趁机离开。
自从白老爷意外过世以后,白老爷身边的白三仗着服侍老爷多年,便恃宠而骄起来,除了白夫人,没有人能撼动得了,就连作为大管家的撒毕鹏出于礼貌也要畏惧他三分。白三在白家庄的所作所为越来越恃强凌弱,仗着白夫人给他伸腰,也常常做些出格的事,白夫人本就是个心软又念旧的人,常常白三左一句好话,右一句告饶便将白夫人想要惩罚他的心平息下来,白三没少瞒着白夫人做尽了坏事,比如私设赌坊赌钱。
白三年纪不小了,家中只有一老母亲,眼见着就这一独苗,在白家庄混的还不错,老人家的心思当然是望子成龙,白三也孝顺,经常给寡居的老母捎带礼物,也有人把白三在外赌钱等消息告诉老人,老人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干缺德的坏事,白夫人看老人一个人孤零零的,也不好扫她的兴,于是乎,可怜的老人以为白三混的不错,因此,眼见白三年纪越来越大,便有心让白三成亲。
白三眼高手低,对身边的丫鬟以及婆子们的女儿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但成年精壮男子有几个不为女人所动,尤其是像白三这种是非观念不明的人,他整日里混迹于丫鬟中间,白家庄的丫鬟除了太太身边的,没有哪个没被她他揩油,掌管着丫鬟命运和钱粮的白三对不顺从他的人不是找理由给卖掉就是给杀掉。大家为了活命为了给家里赚补贴对于白三的罪恶行径没少怒言。
看似风平浪静的白家庄酝酿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弱惜是白夫人身边的丫鬟,过来服侍朱媚儿没几天呢,就让白三垂涎欲滴,几次三番想要动手也没成功。今日看到衣衫尽湿的弱惜更是勾起心头之痒。弱惜见白三直勾勾地不怀好意,平素白三的勾当也偶有流传,弱惜本能地抱紧双臂,护着前胸。白三牵开弱惜的手,嬉皮笑脸地见四下无人更加放肆大胆,“好妹妹,把手拿开嘛,是谁把你弄湿的?”
“不干你事。”弱惜抱着双臂紧走几步。
“嘿,弱惜妹妹,听说朱小姐遇到采花大盗吓病了?”
“不干你事。”弱惜快步地跑着。
“你该不是被采了吧?”
弱惜停下脚步,一大早所受的委屈够多的了,正愁无处发泄,这条疯狗给扑上来了,算你倒霉,姑奶奶要绝地反击了。
她车转身子,怒目圆睁,一张粉粉的脸蛋立时变得粉白,“你再说一句?”
“再说……再说一句咋啦?”白三被看似柔弱的弱惜所震慑。他见弱惜没有采取进一步行动,遂嬉皮笑脸继续挑逗着不谙世事的弱惜。
弱惜自认今天倒霉,心里正苦闷着,又被这个泼皮给欺侮,心里顿时有说不清多少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名节可是一个好女孩引以为傲的东西,甚至比生命还要可贵。她拼了命地一头撞向白三,白三冷不丁得摔倒地下,趁机拉扯弱惜衣裙,两人抱着一团扭打在一起,正当两人打得难分难舍的时候,一声怒吼响彻耳畔,欲知来自何人,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