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千钧一发之际!
几个军中医士匆匆赶到,七手八脚抬起扶余蔚,置于担架之上,有人将他断臂处紧紧缠起。。。
忽然扶余蔚奋力一振,自担架上一坐而起,大声道:“当初确是我扶余蔚对不住段将军,今日被斩一臂,也是活该!我不怨段将军,唯愿此臂能消段将军心中之恨,从此追随大王,共图王事!”
场中哗然一片。
慕容垂这厢也好,段随那边也罢,多数人脸露喜色——扶余蔚本人都不计较,他人还能说什么闲话?翟氏叔侄脸色倏然铁青,再也料不到扶余蔚竟会这般“大度”;不远处慕容宝与慕容麟跺了跺脚,就此离去不见。
慕容垂连连点头,向着扶余蔚道:“扶余王高义,孤家铭记于心,必不负之!”一转头,目光炯炯,直取段随!
慕容令忙不迭上前,一把将段随自泥水中拉起,连摇带晃,更大喝道:“石头!醒醒!快说话啊!”
段随目光凝聚,盯住扶余蔚,然而喉头咯咯作响,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一息,两息,三息。。。半柱香时间过去,段随还是不曾开口。慕容垂强自忍住怒气,慕容令则急得挠头不止。
还是扶余蔚开了口。他惨然一笑,道:“段将军!当初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属国质子,适逢邺城大乱,国家不存。。。为本族计,为个人安危计,我又能如何选择?说到底,我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段随冷然道:“你投靠秦人借以自保,这点我能理会。可你偏偏盯住清河公主、中山王与我几个,几千里也不肯舍,却是为何?”
扶余蔚苦笑道:“追拿清河公主,乃是石越为投苻坚所好而定,他教唆我去做,我焉敢不从?至于中山王失陷秦人之手,嘿嘿,那时节我自个性命都捏在邓羌手里,哪有选择?再后来。。。再后来我本已去了长安,压根没想过再找公主与你的麻烦,结果苻坚不晓得从哪里得到消息,说是段将军你与清河公主藏匿柴曲村中,于是遣我前去追拿。。。”
“什么?”段随奇道:“你说是苻坚查知公主与我的行踪,这才派你前来,并非你自个寻觅所获?”
“我哪有那般本事?”扶余蔚摇摇头:“柴曲,荒野小村耳,谁人识得?若无指引,我再也不会去到那里。”
段随眉头紧皱,寻思:那是谁透露了消息?左右不过燕儿、凤凰与我三人。。。自然不会是燕儿与我,那么。。。那么。。。难道?
如遭电击,段随脸色煞白一片,失魂落魄。
当是时,慕容令猛地一拍段随肩膀,力道极大,将段随震得东摇西摆,更将他自九幽天外拉了回来!
段随强摄心神,暗道:我想多了,绝对不会是凤凰!他怎么可能伤害自家亲姐?多半是村中人不小心透露了风声,以至我两个暴露。。。
雨势渐小,风声渐息,双方的部众不声不响间各自退远。
慕容垂轻咳一声,道:“从石!扶余王亟需治伤,你。。。”
段随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一句:“此事,到此为止。”言罢,转身而去。
身后,慕容垂喃喃摇头:“痴儿,痴儿。。。”
雨歇。
。。。。。。
深夜时分,慕容令的军帐里窜入两位“客人”,乃是高弼与悉罗腾。
“世子糊涂啊!”高弼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大王本来已经说好,一俟世子到达邺城,便即刻宣布,立世子为太子。如今倒好,你当场拂逆大王,却叫大王如何是好?太子一事,怕是要耽搁了。。。”
悉罗腾也道:“如今形势一片大好,怎容祸起萧墙?从石是情不由己,世子。。。世子则实在不该呵!”
慕容令笑笑,淡然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但求对得住石头,不枉兄弟一场!若不帮他,纵然做了这大燕太子,我也不能心安!”
高弼与悉罗腾对视一眼,哑口无言。
“对了,”慕容令正正颜色,问道:“今日库勾口口声声指责我自领都督河北之事。。。是不是耶耶对我擅自行赏有所不满?”
“没有的事!”高弼答得干脆:“大王何等人物,岂会鼠目寸光?他亲口与我说,言世子在河北当断则断,做得极好,为此更赞许不断!”
悉罗腾叹了口气:“此事,只怕正是库勾故意为之!如今他日日同慕容麟那坏厮混在一处,诶。。。”
此言一出,帐中陡然安静下来。三人不说话,其实心知肚明——都说自古皇家无父子兄弟。。。当初潦倒时,大伙儿自是亲亲热热,兄弟情深;如今眼看复国有望,慕容宝同为嫡子,岂能没有想法?
还是慕容令开口,打破尴尬:“既然耶耶如此说话,那便好!否则凉了这些豪杰的心,须对大业有损。”
。。。。。。
风波平息,雨后初晴。
翌日,燕王慕容垂下诏:“加封侄子慕容楷为征东大将军、太原王;慕容绍为镇南将军,陈留王;前燕旧将平睿迁左卫将军;乞特归迁右卫将军;库傉官伟迁武卫将军,又以破石越之功加左长史;其余列人而来的草头王们,皆拜授之前慕容令承诺之职不变。”
细究这道诏命,有两点颇是耐人寻味:一是将原先封赏段随的爵位一股脑转给了慕容楷;其二,有意无意间,再次略过了慕容垂诸子的权职问题,也不曾提起慕容令自领使持节、都督河北诸军事、骠骑大将军这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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