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蹇青柏说了那句话后,苏沉香躺在简易的床上,怎么都睡不着。被子算是暖和的,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找的上好的鸭绒塞在棉絮里,只要是盖着没多久,就能慢慢缓和起来。但苏沉香依然睡不着。
外边士兵都是盖的烂棉絮,有的是谷草,军需用品很多都是自己凑合着来,衣服破了自己补补,鞋子坏了,拿来修修。每个人都显得落魄,却又是满身斗志。
问他们所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他们只有一个回答,那就是将西人消灭干净,还自己家园一个安宁。
苏沉香不知这个愿望多久能实现,但看着他们眸子里的光彩,她不忍心说伤害他们的话。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阵,也没有困意。她索性就不睡了,睁着眼睛,望着帐篷顶。
外边是士兵在把守,还有的在外面烤火取暖,实在是冻的厉害,有的人喝一些兑水的酒,暖暖身子,然后继续站岗。
苏沉香听着外边士兵轻声慢语的讨论,心里想他们不过也是半大的孩子。
有的稍微要年长些,却也是在这里蹉跎了好多年。恐怕早就不知京城模样如何了。听着听着,苏沉香便有了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刚入梦境,一声急促的鼓声划破夜空,接着,是激烈的号角声。士兵们的声音开始传出来:“西人来了!西人来攻我们了!”
帐篷外顿时火光四起,苏沉香猛然睁开眼,听见外边士兵骂骂咧咧的声音。
“这些西人真是不知死活,上一次教他们捡了便宜,他们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可有人禀告将军?”
“将军出来了!”
苏沉香一听将军出来,豁然起身,将被子掀在一边,披上了斗篷,听见外边蹇青柏说着话,声音高亢有力:“这次西人偷袭,大家伙拿出士气来!将这些不知死活的野蛮人给全部拿下!”
“拿下!”
威武的回应声响破夜空,马蹄声响起。苏沉香走到帘子前,将帘子掀开,顿时被这景象吓了一跳。
漫天火光中,每个士兵整装待发,手握着兵器。蹇青柏上了马,戴上了头盔,身上配着他的宝剑。或许是注意到苏沉香的目光,他朝着苏沉香点头,对着士兵们道:“练兵场上集合!速度!”
士兵们纷纷跑到练兵场上去。西疆的风,刮的人脸上生疼,苏沉香看着蹇青柏,小心叮嘱:“早点回来。”
仿佛是一个妻子,吩咐准备远行的丈夫。蹇青柏自然是看见了,眸子里染上了笑意,听见远处的号角。对着她点了点头,骑着马,朝外面走去。
直到他们远走,苏沉香才反应过来。看着这般情况,苏沉香立马换上衣服,找出槐夏维夏和秋生。
还有原先这里的军医。西疆条件辛苦,因此配药师加上军医,不过也才六个个,苏沉香默然一番,将分工明确。
既然打仗,必然有伤亡。他们能做的,就是将死亡降到最低。她立马吩咐秋生:“熬一大锅水,待会给士兵清洗伤口。”
在里面加上自己的药粉,势必会好上许多,再吩咐那三个白发苍苍的军医:“你们三位都是经验丰富之人,这沙场之中救士兵我没什么经验,希望几位前辈能够帮我替士兵们包扎伤口。”
她又吩咐维夏:“待会将士兵们的症状分类,伤四肢的抬到一号帐篷,伤到五脏六腑的抬到二号帐篷,若是性命垂危,抬到三号帐篷,记住了吗?!”
本来是想从明天开始训练一下,谁也没有想到,战事来的这么突然。苏沉香继续吩咐剩下的几个:“你们负责配药,一定不能出错。”
她再看向槐夏:“你负责跑腿。”
四处都跑,这样更辛苦。槐夏了然点头,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苏沉香和几位把准备工作都做好。天色还未亮时,蹇青柏带着一群士兵归来,士兵们笑道:“西人退了!西人退了!蹇将军英勇!蹇将军英勇!”
和蹇将军一起归来的,还有叶少云,他自然也是喜上眉梢,还未将这些喜悦分享给守着的人,就见苏沉香安排的人已经将这些伤员都分别排在帐篷内。
今天的伤者并不多,没有一人牺牲。苏沉香在帐篷内,瞧着无生命垂危的,只有一人,胸上中了一箭。
他以为自己要死了,一个劲的喊冤:“爹啊,娘啊!儿子不孝啊,还没有在你们面前侍奉过一天,还没有娶过媳妇让你们抱上孙子啊!”
苏沉香瞟了他一眼,冷喝:“闭嘴!”
吵死了。
又不是特别严重的伤,也不知他在哭喊什么,将盔甲褪去,消毒小刀,苏沉香刀片插入士兵肉中,那士兵并不觉得疼。反而新奇:“大夫,你给我说说,你用的什么东西,怎么挑我肉我一点都不痛?”
这是自然,苏沉香挑眉,反问他:“你猜?”
那士兵也不哭不闹了,反而和她开起了玩笑:“我不猜,你告诉我,我想知……”话音未落,他的尖叫声就从帐篷里传了出来。苏沉香将他肉里的箭头给挑了出来,见他一脸冷汗,脸色白如纸,冷笑:“是不痛,是时候未到而已。”
一般被刺后最痛的情况已经过去,就算再痛,也不可能痛的多厉害。苏沉香事先让人喝了一碗秋生熬的那水,只是短暂的麻痹神经。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原样。
它的药理作用,与老头子的暖心丹差不多。在寒日里,只要吃上暖心丹,就会热的冒汗。但是长此以往,身体会慢慢吃不消。
这药也是同理,虽然能短暂的止住痛苦,但也只是一会儿,如果时间不能把握的及时,很容易让人疼到崩溃。
叶少云在帐篷外看着惆怅的蹇青柏,一夜征战,他的脸上有了胡渣,身上也有血迹。可是他却偏偏固执的站在这里,哪里都不去。等着苏沉香医治。
不知不觉,天已亮了,天边露出红彤彤的朝霞。
苏沉香安排了好了事情,这才走出了帐篷。因为除了救治伤员,还要告诉大家下次这种情况该如此。
大家都彼此了解,因为她是蹇青柏带来的人。也没有人敢造次,违抗她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