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学)玉浣此事也已慌了神,听到秦云笙的话连忙点点头说道:“小姐,奴婢明白了。”
秦云笙淡淡颔首,擦擦自己眼角的泪珠,从地上站起身来,道:“好了,你快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
玉浣迟疑的看了秦云笙一眼,嗫嚅了一下嘴唇,目光颇为地有些担忧。
秦云笙目光淡淡的看着远处的天空,如同万里长空一般的高旷,深深沉沉的,如墨点漆。
远处,天空中一只孤雁正在朝着北方远去,哀鸣阵阵。那孤单且坚决的身影正如秦云笙现在的心情,归心似箭,想要卸下一身的重担,前往北方。。。。。。
而此刻,在京城之中,庆国公府。
程氏虚弱的躺在病榻上,气若游丝。
此时她紧紧地抓着一个白衣姑娘的手,艰难的道:“玥儿,你把信送到了西南了没有?”声音声断气连的,听上去颇为的虚弱。
被换作玥儿的姑娘闻言点点头,尖尖小小的脸埋在薄纱乌帽之中,声音柔柔软软的,好似在蜜罐里泡过了一般,甜甜的,让人听着顿生春风拂面之感:“夫人,放心吧,奴已经把信送到。”
程氏重重的喘|息了一声,拉着玥儿的手不停地在颤抖着,“那,那你可是提到了让她千万不要回来?现在京城里太危险了,她,云笙她不能回来!”
隔着薄薄的面纱,程氏看不清楚玥儿的脸,同样也摸不清楚她的神情,只是犹自喃喃道:“她不能回来,她不能回来!这些是我欠那个人的,是我的债,我不能连累到云笙。”
玥儿看着躺在病榻之上已经气息微弱却仍在担心着自己孩子的程氏,目露怜悯之色,抬手轻轻地拍了拍程氏的手背,温声说道:“夫人,你放心吧。奴只是照常向小姐说了夫人的情况,并没有提及别的,夫人您放心吧。”
听到这话,程氏顿时长舒了一口气,目光茫然地望着床头,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只是颇为欣慰的道:“那就好,那就好。这是我欠她的,是我欠下的债,一定不能把云笙牵扯进来。”
听着程氏的话,玥儿有些疑惑的歪头,问道:“她?夫人说的究竟是谁?”
瞪大了眼睛看着床头,程氏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自己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的那一幕。她眉头紧蹙,面目之中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她是谁?”好似做梦一般,程氏有些茫茫然的重复了一遍玥儿的话。
须臾,低低的笑了两声,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她是谁?她就是我前生欠下的债。”
“债?”玥儿有些疑惑而看着程氏,“夫人欠了谁的债?”
程氏闻言闭唇不语,怔怔的望着床头出神。
玥儿对程氏这般常常出神的模样早已习以为常了,是以,看着程氏的这副模样,她只是默默地抿了抿唇,端起桌几旁药碗便默默地走了出去。
门“吱呀——”地一声关上了,程氏慢慢地阖上了眼睛,眼角隐隐的有泪光落下。
。。。。。。
西南,转眼三日过去了,玉浣请送信的公公送回京城的信,始终没有回音,宛如石沉大海了一般,毫无音信。
秦云笙坐在寝房中焦急地坐立不安。
“怎么样了?康帝下文书了没有,我们现在可是能回京城了?”
玉浣看着急匆匆而来的秦云笙,登时目光有些复杂,她嗫嚅了一下嘴唇,眼神躲闪着,神情颇为的踌躇。
秦云笙看着玉浣的这般情状,心中顿时一沉,须臾,拉着玉浣的手,有些试探性的问道:“康帝没有同意咱们回京?”
声音有点莫名的沙哑。
玉浣看着秦云笙,突然跪了下来,眼睛里含着泪花道:“小姐,是奴婢的错,奴婢写信写的晚了。陛下他早已下令,储君册立在即,陛下他望小姐与止王爷都够担当大局。”
玉浣低下头,金丝绸云锦的琵琶袖上涸开一滩濡湿的痕迹。
“陛下他,他希望小姐能够一直留在西南,直至西南各地百姓安康,各处百废俱兴之时,方可启程回京。”玉浣说着说着,泪珠子就又掉了下来,颇为委屈的看着秦云笙,眼睛红红的好似兔子一般。
秦云笙听着她的话,犹如白日里的突然一道晴天霹雳而来,她眼睛之中的期盼光彩顿时全部灰暗了下去,目光暗淡十分,好似是大火燃烧过后的灰烬一般,万念俱灰。
她身子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素材的手紧紧的抓住了床榻旁的椅背,青筋都已暴露了出来。
秦云笙的脸色苍白的不像话,她颤抖着唇角,久久久久,也没能说出来一句话。
玉浣看着秦云笙的这幅模样,突然弯下双膝,跪伏在地上,身子紧紧地贴着地面,哭泣道:“小姐,您骂奴婢吧,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甘愿受罚。”
秦云笙低眉看着玉浣,神色沉静的如同一潭死水一般,她扯了扯唇角,声音低低地说道:“骂你?怪你?有甚么用。罢了,罢了,这都是命,你且出去吧,容我一个人静一静。”
少女清润的声音中竟是透出了几分的疲倦苍老。
沙哑的宛如沙砾碾压着玉浣的心,颇为的疼痛。
玉浣有些担忧的看着秦云笙,低低地唤了一声,“小姐。”
秦云笙摆摆手,颓然地坐到床榻上,“出去吧。”
听着秦云笙那不容人分辩的坚决语气,玉浣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朝秦云笙深深地一福,“那小姐,你——”玉浣欲言又止。
秦云笙蹙紧了眉头,没有理会她,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方程氏所绣的丝帕怔怔出神。
转眼又三日过去了,秦云笙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叫人服侍,只让玉浣玉湖两个侍女送三餐入房中和打理她的起居,却从不肯见一见曾经那些与她共事的太医令,想要与她谈论药理的太医令一些曾想要前去求见都被挡了回来。
一连着又是七日过去了。
众人对秦云笙的这般奇怪的举动皆是有些担忧不已。
这日,天气晴朗,景止终于看不过去了秦云笙的这般动作,于是决定亲自前往秦云笙的寝房去。
从济善堂的水榭长廊走至尽头,景止看着那精致的门面,紧闭的房门,不由蹙紧了眉头。
其实秦云笙的娘程氏害了病,性命垂危的消息也早已传到了景止的耳朵之中,景止知道秦云笙与程氏的母女情深,是以他自然是理解秦云笙如今的心情,非常之忧心程氏如今的情况,而今景康帝却又不准奏,担忧程氏的身体却又不能够亲自在病榻前侍候。
秦云笙这一直闷在房间里,也不是个事情。景止蹙紧了眉头,秦云笙这若是一直这样闭门不出,不见天日的这势必要出问题的。
若不是这些日子他太过于忙碌,景止怕是早就来找秦云笙。
景止叹了口气,提步朝着秦云笙的寝房之中走去。
抬手敲敲门,寝房门“咚咚——”的响了两下。
旋即,一个沙哑的女声淡淡的说道:“你是谁?”
看着紧闭的房门,景止又叹了一口气道:“卿卿是我,景止。”
听着清清润润的男声,秦云笙的长睫猛地颤了颤,长发如缎一般的披散在圆润的肩头,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膝,赤脚坐在床榻上,抬起头来朝外看了一眼,尖尖小小的小脸上毫无血色。
“景止,你来做什么?”秦云笙哑着嗓子问了一声。
沙哑的声音宛如裂锦一般碾压着人的心肺,景止低头看着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尖蹙紧了眉头,“卿卿,你已经十日没有出过房门了。”
景止的声音落下片刻,屋子里一片沉寂。
好似无人了一般,十分的静,连根针掉下的动静也能惊天动地。
屋子中一片漆黑,顺着门缝透出些许的阳光,浮尘飘起。
秦云笙紧紧地抿着唇,少顷终于有了动静,她慢慢地从床榻上坐起身来,脚踩在木屐上,淡淡地道:“进来吧。”
景止舒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迎面是一片灰尘飞扬,景止下意识的蹙紧了眉头,看着屋内黑暗的幽冷的,没有点灯,只是燃着一炉令人安心的安神香。
门“吱呀——”一声地打开了,一大片的光亮透了出来,浮尘漫天飞扬,景止静静地立在房门口,负手而立,目光深深的看着秦云笙。
好似已过了千年一般,秦云笙俏生生的立在景止的眼前,墨发如缎一般披在自己的肩头,双唇龟裂,目光无神的看着景止,“止王爷前来有何要事?”
声音淡淡的,很是客气疏离。
景止微微蹙起了眉头,唤了一声:“卿卿。”
走近了秦云笙,蓦地突然将秦云笙纳入了怀中,双手将她的小脸埋在了自己的胸膛中,声音宛如潺潺流水一般流泻到秦云笙早已干涸的心田之中,“没事的,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突然就让秦云笙放下了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