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学)秦云笙的手一抖,几乎已经握不住了那绢帕。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绢帕上的字迹,黑白分明的眼睛之中慢慢的漾出了些许的水泽,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对这上边所留下的绝笔,颇为得难以置信。
秦云笙摇摇头,犹自喃喃低语道:“不,不会这样的。娘亲她竟是到死也要护着九姨娘吗?”
九姨娘看着脸色苍白的秦云笙,哈哈大笑了起来,“秦云笙,这是你娘亲欠我的,是你们程氏一族欠我们的,你们才是最该死的!”状似疯癫。
秦云笙蹙紧了眉头,娇喝道:“李梧,你这个贱妇,我不许你这样侮辱我的娘亲。我既不能杀了你,却自有办法来折磨你,滚,你现在就给我滚!”
秦云笙的这一声娇喝,杀伐戾气沉重,周围的众人被秦云笙这一声娇喝吓了一跳,不由得情不自禁地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哈哈,秦云笙,你跟你娘程氏那个贱妇都是无能鼠辈,没有能耐除尽我们刘氏一族,还想着要独占天下,这可真是最为愚蠢的笑话了,真是可笑至极!”九姨娘从地上站起身来,披头散发,目光阴鹜的看着秦云笙,神情得意地说道。
怒火攻心,秦云笙并未注意到九姨娘究竟都说了些什么,只是指尖颤抖的指着九姨娘,喝道:“来人,快将她拖出去,快拖出去!”
众人如梦初醒,看着秦云笙双目猩红的模样,连忙走上前去拖着将九姨娘拉了出去。
久久久久,九姨娘尖哨的笑声还在屋子之中回响,如同女鬼凄厉的诅咒之声,令人毛骨悚然至极。。。。。。
而程氏殁了一事,经过九姨娘这么一闹之后,房间之中的悲伤的气息就冲淡了许多,众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才纷纷作鸟兽散,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去了。
正是因为锦云郡主的死,庆国公府里陷入了一片悲伤且沉重的气氛之中,按照大元的律法,郡主死,即为王室丧,京城各大勾栏烟花巷禁烟火舞乐,京城中百姓皆身穿缟素,服丧期。
是以,因为锦云郡主的死,整个京城之中都陷入了一片忙乱之中。
时如逝水,稍纵即逝,转眼程氏的头七已过,灵堂都已准备完善,天下人皆身穿缟素,禁烟火舞乐。
整个京城都已陷入了一片悲伤的气氛之中。
这日正好是程氏离去的八日,按照大元的规矩,这日应当是魂魄离去的日子,夫妻枕边情谊,最是亲密无间不过,理应来婆家送妻子一送,否则,即为对正妻的不敬,会受万人唾骂。
是以这日清晨,秦义庄就早早地就来到了庆国公爷的府上,在灵堂之中守着。
秦云笙身穿着孝服,立在一旁冷冷地看着秦义庄。
身边的长明灯明明灭灭的,映在秦云笙的半边脸上,明明暗暗的,正如秦云笙现在的心情。
秦义庄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边用力地掐着自己的大腿,一边假仁假义的哭嚎起来,“莹倩,我的心肝,我的宝贝儿,我的甜蜜饯啊,你说你,怎么就死的这么突然呢,莹倩啊,你怎么能这样呢,这么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这世上,可是让我怎么活啊。”
秦云笙冷冷的看着他,心中蓦地涌起一抹悲凉的感觉,她遥遥地看着程氏的木棺,心中苍凉地想着:娘亲啊,你看,这就是你喜欢了两世,用心用力爱了两世的男人啊。
真是傻呵。
爱了两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花尽了所有的心思为了的这个男人,他的心中却是一点你的影子都没有。娘亲啊娘亲,你若是在天有灵,看到了这些,心中可是会难过,会悲伤,会委屈?
秦云笙暗暗地握紧了拳头,心中苍苍凉凉的,如同寒风过境。她嘲讽似的扯了扯嘴角:不,你肯定连一丝怨怼也没有,你那么爱他,怎么舍得恨他呢?
是啊,你那么爱他,几乎是把他当做了自己的生命,用尽全力的去爱他,从不知疲倦。。。。。。
娘亲,你真是傻阿。
秦云笙暗暗地捏紧了自己的小手,看着秦义庄假仁假义哭爹喊娘的模样,心中一股无名的怒火大起,她不由一甩衣袖,毫不留恋的朝灵堂之外走去。
走出了灵堂,绕过了长廊,越过一进院落的门槛,秦云笙朝着院落深处走去。
庆国公府的院落深处,树树梨花开,雪白如雪似素色锦缎一般,安静祥和的环境很容易便使人放下了防备。
秦云笙脑子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不由自主的便放松了下来,仰首望着那一院落的梨花,一阵和风吹过,散落一地的花瓣。
落花迷人眼,秦云笙看着那纷纷扬扬的花瓣,就好似看到了翩翩起舞的程氏,心中自然地涌起了一阵的悲伤。
秦云笙的眼眶中渐渐地漾起了水泽,身子好似突然被抽干了气力,她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看着那一地雪白的落花,眼前慢慢湿润了起来,哽咽得道:“娘亲——”声音无力且悲伤。
院落中如止水一般的湖面上映出她尖尖小小的脸,秦云笙无助的抱紧了自己的双臂,跪伏在地上,先是哽咽着,最后慢慢地就放声大哭了起来,“娘亲,我好想你,云笙真的好想你啊。”她现在好似一个三岁的稚子一般,毫无顾忌的嚎啕大哭着,一点形象全无。
“娘亲,你回来好不好,云笙真的好想你啊!”秦云笙怀抱着自己的双臂,仰天长啸起来,声音凄厉如同濒死的孤雁一般。
静静的院落里,她的哭嚎声经久不息。。。。。。
就在秦云笙正难过的当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从从容容的脚步声。
听着那脚步声,秦云笙心中的警惕之意顿生。
紧接着,秦云笙听到一个温温润润如玉一般的好听男声对自己说道:“你在哭什么?”
秦云笙的哭声立即一顿,回首看去,景止负手而立,手里握着一把折扇,怜悯地看着秦云笙,温声问道:“卿卿,你在哭什么?”
秦云笙红着眼睛看向景止。
少年身高八尺,身着一袭白衣胜雪,外罩一青玉之色的披风,玉冠束发,气度雍容不凡,映着梨花簌簌而落的情形,眉如泼墨,鬓似刀裁的清俊模样,其中自有一番风华绝代。
秦云笙深深的凝视着他,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就放下了松懈,悲伤的心情自然的发之于外。
眼眶红红的看着就好似兔子的眼睛一般,景止看着这幅模样的秦云笙直是又心疼又好笑。
将手中的佩剑放下,景止也不顾身份的陪着秦云笙坐在了地上,左臂搭在膝盖上,温声说道:“怎么了,你这是在哭什么呢?一向活泼张牙舞爪的小老虎怎么就突然哭了呢。”
掌心随意的在秦云笙的额头上揉了揉。
掌心温暖的温度从发丝传递给秦云笙,她悲由心生,眼泪宛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的往地上掉。
秦云笙的声音已经哭得有些沙哑了,宛如那砂砾一般,狠狠地碾压着景止的心,景止只觉得心上仿佛是被什么碾压过了一半,越来越疼,秦云笙说道:“景止,我没有娘亲了。”
景止看着红眼睛的秦云笙,小肩膀一耸一耸的模样,颇为得惹人怜爱,他迟疑的抬起了手臂,看着秦云笙哭地声嘶力竭的样子,忍不住就拥着秦云笙入了怀。
轻轻地拍着秦云笙的脊背,景止温声说道:“好了,好了,一切都会好的,都会过去的,别哭了。”
健硕的胸膛,清新的冷冷梅香,温暖的体温,秦云笙只觉得自己的情绪突然有了一个宣泄的堤口,她不由就嚎啕大哭了起来,“景止,你说这是为什么啊,我娘亲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她怎么可能说走就走了呢。”
“我娘亲怎么能这样啊,景止,你说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娘亲啊?”秦云笙用力地捶打着景止的背,小脸都已经皱成了一团,鼻涕和眼泪糊成了一团,在脸上,真是又可怜又好笑,“景止,我好想要娘亲。我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她啊,我想要她过得舒服,想要她成为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呐。”
感受着秦云笙的动作,景止手下动作一僵,手紧紧的按着她的额头,迟疑了少顷,须臾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脊背,语气有些生硬地说道:“好了,都会过去的。”
景止是王爷,身份虽不比九五之尊的景康帝尊贵,但是却也是一生养尊处优的,受人敬仰,日日在旁人的手中都是捧着怕掉了,含着怕化了的,一直都只有别人安慰他的份,还从来没有他安慰过别人。是以,安慰秦云笙这事还是他有生之年的头一遭,语气生硬得很。
然而景止却丝毫都不曾觉察,只是反复的说道:“都会过去的。”
秦云笙捶打着景止,道:“怎么会这样呢,景止,你说,我娘亲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