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帆远去,人别离,何时归。
上船的人不仅有小路,也有他带来的死士。
死士们像标杆一般的站成一个圆,圆的中心有两个人。这两个人的脸上还带笑容。他们谁也不敢动,因为他们动了,这里的局势也许比他们心中想像中更糟糕。
船已渐渐的向东划去,划向哪儿?
小路不知道,死士们也不知道。
小路只知道一件事,这一舟去,也许就是一个另一个轮回的开始。
小路是人,所以他也会有恐惧。但这种恐惧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恐惧来自他面前的这个人。这个人在举手之间就可以要他的性命。对于这个人,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他没有动,也并没有错,所以杨恕也站立着没有动丝毫!
他脸上流露出的笑意却很真实,却并没有一丝的压力和不安。他在看小路,小路也在仔细的观察着他。
杨恕虽然很随意的就那样站着,但他身上的空门却并没有丝毫流露。这样站着的姿势虽然看上去和一般人几乎相同,但真切的一看便能看出其实的端倪来。这种端倪自然只有高手才看得出来。
杨恕好像越等越有兴趣,相反并没有一丝焦躁和不安。
夜色已深,船上的风声更急,甲板上站着的人却并没有因为这一袭夜色的寂寞,春风的轻抚而显得有一丝的疲惫。他们手上的每一根神经就像随时都可能爆炸的炸药一般,充满着一种可测的危险性。也许随时他们的神经都可能突然暴裂开来,生出一种超越他们身体极限的力量!
也不知何时,夜色渐远,月已西沉。淡淡的春江水似乎还沉醉在那一抹春色之中,懒懒的打了几个轻波。这一轻波虽小,但船上的人却感到那神经几乎已到了崩裂的边缘。
只听那船上突然传来一声“叮咛”铿锵之声,那个圆似要伺转动起来。原来那一群死士不仅个个是顶尖的好手,好像还练就了一种很奇特的阵法。现在这一阵法却似已打开。此阵一开,但会有人倒下。
只听一怒喝,这一怒喝之人竟是小路。
小路的目光并没有因为长夜的僵持而显疲惫,这一声怒喝传开,竟有一种慑人心魄的震摄之力。那本要转动的阵势突然停了下来。
杨恕的目光却并没有因为那欲将转动的阵势而分散,他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小路的身上,好像小路脸上长了花一样。
听到这一声怒喝,杨恕的脸上笑意更浓了。
小路见势停止,目光又回到了杨恕身上,小路不禁冷冷的笑道:“等了一夜,杨前辈好像有很多话要对我说。”
杨恕满意的笑道:“你果然没有令老夫失望,如果你也令老夫失望了,那你永远也别想到达目的地。”
小路笑道:“所以之前来的那些高人,也许有大半都没有能下得船去,就已葬身在这一滔江水里了。”
杨恕斩钉截铁的说道:“没错。虽然他们都自称什么神剑,魔刀。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些挂羊头卖狗肉尔,吾何惧他们。”
小路点点头道:“杨前辈的奇闻晚辈早已耳闻,所以我觉得过这一夜比过一辈子都长。”
杨恕哈哈大笑道:“你的确比我想像中要聪明,所以现在你还活着。我现在敢保证另一件事。”
小路微笑道:“我想这一件事对我不会太坏。”
杨恕道:“自然不坏,而且好极。我敢保证你以后的日子也许比现在过得更舒服。”
小路脸上虽带着几分笑,却并无一丝的笑意。因为他知道一件事,这件事却是很多人都想得通,却又去做不了的傻事。
天上不会掉钱,地上不会生娃。
杨恕自然也是有条件的,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
本已快达到杨恕的目标,但杨恕却突然将话题一转,莫名的问道:“你们这次是来做什么的?”
这句话问得不仅不智,简直是问得有点白痴。他心里自然清楚,小路心里更清楚。
小路的回答却只有一个。
“我们是来送死的。”小路坚定的说道。
“明知是死还来?”
“世上总会有一些事让人无法选择,就像有些人无法选择自己的人生一样。”
“好,很好。”杨恕这次却更满意了。因为这次他已有足够的信心向小路说出自己的条件。
杨恕只有小路耳边唏嘘了几句。小路一听,神色微变。
话毕,杨恕突然一个闪身退出三丈.。这是什么意思?
杨恕明白,小路也明白。
小路不答应,今天他们之间一定会有人倒下。
小路突然大笑道:“杨前辈这条件好像很有趣,我为何不答应。人生难道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事。”
杨恕展颜一笑道:“好,你既然是明白人。老夫但可载你这一程。”
春雾比秋雾更难一见,这里的空气里透着一股淡淡的兰香,树丛中似乎还残存着那鸟儿轻息的余温。
这是一片乱木林,林中却听不到鸟儿的叫声,难道这里的鸟儿也能遇知到这里的危险?
穿过这一片密林,却能看到十丈开外的悬崖边究挂着一条白带飞流。
飞流下有一块青石,现在青石上已有人。一个青纱蓝帽的白衣术士。
这个人一直面对着那一袭飞流发呆,迟迟未能回过身来。
不知何时,他身后已站着两个。在十丈远的地方早已有人将铁链排开,准备取他的性命。
杨恕本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可在这个人面前却像一个孙子一般,躬身走到他的身后寒嘘了几句。然后又木椤的站在那白衣术士身后。
小路看着那白衣术士良久,目光却在不停的闪光,那里面的表情也许比任何语言都要复杂。
小路突然笑道:“七月的河塘并不适合人游玩。”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在对白衣术士说么?但现在不是七月,这里也没有河塘?
白衣术士还是没有转身,只是冷冷的笑道:“这一袭飞瀑却胜过新娘之嫁衣。”
没有人能听懂他说的,杨恕却也似非懂似懂。也许他听惯了,也就不足为奇了。
白衣术士轻轻的咳嗽了几声,还是背着小路。道:“你们来了。”
小路道:“你知道总还会有人要来的。”
白衣术士道:“我的密秘其实你已经知道了,对不对。”
小路看了杨恕一眼,道:“前辈能让晚辈知道的,晚辈自然知道。”
白衣术士道:“那你知道我为何不对你用此秘密。”
小路道:“这个在下的确不知。不过,我想一定有一些问题让前辈你想不明白。所以我现在还能安安稳稳的站在这里,也许还有能与前辈交手的机会。”
白衣术士道:“不错,我一直想不明白。你究竟是谁?”
小路笑道:“我姓路,小路的路,所以我就叫小路。”
白衣术士沉默了良久,好像他在思考。他要将他脑海里面的记录全都翻出来,再去核对这个人的身份。
突然白衣术士笑了。
白衣术士突然笑了,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不错,也许正因为你这个小路太普通了,所以我这里面并没有你的记载。”
小路怪笑道:“所以你的计谋无法在我面前施展对么?”
白衣术士道:“不错,这个计谋对你无法施展。”
白术士虽然背着他们,但后面的一切都瞒不过他的法眼。他用手背指着那一群紫衣死士道:“这个计谋对他们也无法施展。”
小路笑道:“不错,就算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真的是他们最亲近的最信任的人,他们同样会格杀勿论。”
白衣术士又轻叹道:“不错,连自己的眼睛和性命都不惜弃之人的,还有什么人能让他们恐惧的呢?”
小路微笑。
杨恕一听,突然大喝道:“我不就信他们不怕死。”
只听这一声喝怒,他的身体箭一般的窜出。举手之间,只听一声声惨呼从小路背后传来。那些死士竟似没有任何还击的能力。杨恕铁一般的拳头挥出,那样的速度竟似比闪电更迅疾,比暴风还猛烈。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有谁能想到一个人的手臂上竟会长出这样一对不可思议的拳头。
“嗑”的一声声碎骨声从颈上传来的,那种声音甚至比那鲜血从颈上标出来时的情景更让他胆寒。
小路在听,却并没有帮忙的意思,一眨间的功夫。那些死士却真的成死人了。
白衣术士轻轻叹道:“老杨看来你的功夫好像退步了。”
一听那白衣术士这样称呼杨恕,小路便心知肚明。这杨恕一定是白衣术士最亲近的人。
白衣术士就是月神?
这个迷题还没有解开,那块“武神兵符”真在他手里。
小路不敢想像,因为他知道就算在他手里。以他现在的武功,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杨恕大摇大摆的向白衣术士走了过。每次他杀完人之后都特别的兴奋和放松。其实这也是杨恕最脆弱的时候。
杨恕的武功小路已亲睹其可怕之极,那白衣术士的武功岂不是鬼神莫测。
到了这里,小路才真正的后悔。
以前他总认为自己的武功已很不错了,他也认为白凤的剑已够快了。现在他才真正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武学本就是一个无止境的哲学。
杨恕这次走路一点都不小心,因为他很得意。所以走起路来大大咧咧的。
他已到白衣术士身前,白衣术士自然也认为杨恕在这个时候是放松的时候。
可是他错了,小路也错了。
一个真正有城府的人看上去却似一点城府也没有,这种人才是最可怕人。
杨恕就是这种人。
杨恕突然出手,这次用的同样是拳头。这一拳的目标是白衣术士的腰。腰部本来就是人最脆弱的死门之一。这一点杨恕当然清楚得很,他想取白衣术士的劲部,不仅距离更远,而且在他的拳头范围里并不成一条直线。
两点之间,直线最近。这次他的拳头直接,没有任何变化。因为他知道这一拳必定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