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见叶满楼不象是个猥琐的,虽然并非是个年青公子哥,容貌却是非常俊美,况且打赏又丰厚,哪里有不愿意的。她又不是听风阁有名气挂牌子的姑娘,竟然被这位有钱的美大叔看中,心里早乐翻天了。
她福了福,垂头作出羞涩状轻声说道,“小女子名唤柔依,公子如此盛情,柔依定当为公子好生铺纸磨墨!”
琥珀哪里懂得风月场上逢场作戏的事情,只觉得叶满楼好神奇,魅力非凡,瞬间就得了这位姑娘的欢心。
柔依姑娘腰肢款款,分花拂柳,带领两人走了好长一段路,这才到达墨园。
虽然路途不近,好在一路上倒也热闹,虽然天黑了,四处却都点着灯笼,将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等,照得朦朦胧胧,分外有意境。
除了景色怡人,四处还有不少男男女女,有的坐在船上吹箫弄琴,有的在亭子里喝酒高歌,还有些只是寻了个暗处,细细的聊天说话。
琥珀从未见过这等开放的阵仗,心中觉得很是不安。这地方似乎不是个淑女应该来的去处啊!
她也算是开眼界了,因此一边不安,一边也挺兴奋。再说了,谁也不认识她,即便不是个淑女该来之处,没有人知道也就无所谓了。
当初她在尚书府,如果方夫人在,当然规规矩矩,可是避开了娘亲的面,背后不也是偷偷溜出府到处逛悠,只是去的地方没有这般开化罢了。
想到此处,琥珀放下一颗心,便肆无忌惮起来,四处打量,全当是看戏。
她也看出来了,这里的女子似乎并非良家女子,个个貌美如花,弹的琴曲唱得歌都显得格外旖旎缠绵。
琥珀勉勉强强也算是个琴棋书画都学过的大家小姐。这等靡靡之音的琴曲师傅是断然不会教导的,唯恐教得学生入了魔障,成日里伤春悲秋。
好比读书只能读些正经文章,如若看多了话本小说,浓词艳曲,心里便会想着那闲书中的情景,误入歧途,万一做出什么羞人的举动,岂不失了体统。
琥珀虽然是这般教导出来的官家小姐,却有个穿越而来的姐姐方翡翠。她那个二姐时不时的灌输些新理论,比如说女子也是可以自行结识男子,相中了才结亲。
那时她不过才七八岁,哪里懂得她二姐的意思,还没想过这些。后来大了些,便隐隐觉得二姐说的不大对。万一真认识了外头不知道来历的男子,一心的想嫁与那人,可这种事情又如何同爹娘说起呢?
如果真大着胆子同娘亲说了,娘非狠狠的训斥她不可。这般作为岂是大家闺秀的作风。连那等小家碧玉都不见得会如此。自己挑夫婿,简直是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全然没有闺阁女子的规矩,太过惊世骇俗了。
琥珀只当是看热闹的瞧着这些成双成对的鸳鸯,心道这些女子定然是无法堂堂正正的嫁入男方家中。男子的父母长辈必定不乐意,即便是抬回家中,最多是个贱妾,连个良妾都算不上。
要是方翡翠晓得她这个小妹子的想法,定然会立刻口吐鲜血。小姑娘不大,思想竟然如此迂腐。做姐姐的当初将妹子拐带出了尚书府,就是怕她被嫁到什么莫名其妙的高门大户,被一大群姨娘通房给折腾死。她哪里晓得她这个妹子,脑袋里全是教导嫲嫲还有方夫人灌输的思想。
叶满楼和琥珀七弯八拐的随着柔依走着,终于到了墨园。
园子门口竟然还有人把守问话。
“公子小姐请见谅,敢问是否有邀请函,或者是内里哪位的贵客?”
叶满楼摇了摇扇子,微微一笑答道,“我乃是柳言之公子的旧识好友,你只管去通报,说是叶满楼特地到此,与他喝酒畅谈,舞剑弄墨。”
守门的少年哪里会真的如此无礼,弯腰做出个请的动作道,“两位贵宾请入内。请恕小的无礼,实在是见二位面生,有所得罪,还请见谅!”
琥珀心道,这听风阁连守门的都是些清秀俊雅的少年,个个都知书识礼的架势,看样子还真是个不得了的地方。
她随着叶满楼入内。
墨园和外间果然两样,这里并没有人歌姬唱曲,喧哗闹腾,只有两个女子端坐在远处的亭子内抚琴。
琥珀弹琴非常马马虎虎不怎么样,却是个懂琴的。那琴音有一丝匠气,不过比外间的靡靡之音要高雅许多。这些人的琴当然比不了太子那般,不过也算是很过得去了。
那位柔依姑娘四处张望了一下,却是没有见到柳言之。她寻了个服侍酒水的小丫头问了问,原来柳公子这会儿在池塘边画月下的睡莲。
琥珀越发觉得这位柳言之公子不凡,在这么个声色犬马的地方,竟然能够安心去画睡莲。只是她暗自却又纳闷,为啥非要到这里来画?
听风阁的花草树木等虽然摆弄得不错,却是失之自然。好比当初她画了副水墨画给盟主的娘,老夫人却拿出绣样说那才好看。
同一个道理,园子美则美矣,却是毫无灵魂,同村姑的绣花样子似的,呆板不堪。
真正的美景还是在山野之中。
既来之则安之,琥珀听了店小二的故事,对这位狂放不羁的柳公子很是好奇,不晓得这人为何如此大的名气,又为何对柳府那般作为,一心作对,就是要这柳府丢这个大脸。
绕来绕去,终于见到一池睡莲。她本以为只有柳公子一人在此静静的作画,哪里晓得此地热闹非凡,足足有上十来人,有人喝酒有人吟诗。
透过这么多人,她终于瞧见一人正坐在池塘边作画。虽然只有个背影,却让她感觉到那人身上散发出的寂寥之意,仿佛与这热闹格格不入。
即便是个不想干的外人,琥珀都觉得难过,她很想走过去问问这位传说中狂放的才子,听听他诉说,如此也好排解那份无言的萧索。
这般想着,她不由自主的穿过众人,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