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虎,齐雪萱的父亲,齐红英的大哥,也是如花八岁前一直称呼“爹”的人。
回来了,齐虎还是被庆宣帝召回了京,那么,齐家那位齐雪萱是不是就是庆宣帝为六殿下韩王选定的正妃人选呢?这次在皇后的生辰宴上,必是能见到前世八岁就逝去的那个“伍如花”了吧。
如花低着头,心里像是堵了块千斤重的大石头,很努力的想要自己能平心静气下来,可徒劳的,一直都觉得喘不过气来,总归是还担心着宫宴上会发生的事。
上京作为大庆国的都城,自然是繁华热闹,这里的土地也是寸土寸金,当年如花派黄平、白善他们来这里开铺子时给的几万两银子,在这里根本不值一提,勉强把如花交待的铺子和皇觉寺山下的那块十来亩的地买了下来,没没剩几个钱。
当时如花交待黄平银子要是够的话,就买四条胡同或是王马胡同里的宅子,可惜当时根本就不够,黄平他们也都一直住在铺子里,直到一年后,才从铺子里的盈利中,拿出四千两在四条胡同买了一座两进的小宅院,两年前又在王马胡同买了一座三进的小宅院,而榆钱胡同里那座三进的带小花园的宅子则是去年才买下来的。
黄平接了如花一行人,就直接带着他们往王马胡同的三进宅子而去,这四条胡同和王马胡同所处的街道,位于京城的东边。
京城可不比郊外,郊外西郊是最差最贫瘠的地方。可是,京城一向都是东贵西富北贫南贱。东边住的都是朝廷命官,所以说东贵。京城真正的有钱人都住在西边,西边这儿有着朝廷的经济命脉,不是有钱人根本住不进西边。
去年买的那座榆钱胡同的宅子就在西边,虽和王马胡同的宅子同为三进的,可那价钱却是贵了一倍不止,而且还因带了个花园,真正论住的地方却是没有王马胡同的大,因此,黄平问了如花后,如花还是叫黄平带她们去了王马胡同的三进宅子。
马车进了王马胡同,在进巷子里的第三间院门口停了下来,彼时院门已是大开着,如花由紫霞和红衣扶着下了马车时,就见孟娘子、乔珊瑚以及巫海安及几个丫头、小厮在门口两旁站着。
一见到如花,孟娘子他们上前来,激动地就唤了声:“少东家,您来了。”
还是以前的称呼,如花也觉得极是亲切,微笑着点头。
“孟娘子、巫掌柜、珊瑚,你们都可好?”
巫海安说着:“好,谢少东家惦记。”
“少东家,快请进,里面早早就收拾好了,算着日子,知道就是这几天少东家能到。”孟娘子上前来,亲热地招呼着。
如花看孟娘子的打扮,锦衣罗裙,头上戴着珠钗首饰,脸上更是笑意盈盈,容光焕发,全然不似当年自己刚买下她和乔珊瑚时颓废无精打彩的样子。
一行人进了院子,草草地看了看这处三进的宅院,孟娘子和侄女乔珊瑚就领着如花先去了三进的院子梳洗,柳安和其余的人,黄平和巫海安则安排到了几个在前院住,余下的都住进了一进的院子里。
等如花她们都梳洗后,又用过了饭,这才腾出空来,见了黄平和孟娘子他们几个,了解了一下各店铺的经营情况,也把他们搜罗来的京城里各家的情况草略地问了问。
天色渐晚,孟娘子看如花精神也不济,便说道:“少东家,皇后娘娘的千秋宴还有半月的时间,少东家一路上赶路也是累了,要不今日就先说这些,少东家还是早些去歇息,其余的情况等日后再给少东家回禀。”
如花也确实有些累了,便说:“好,辛苦你们了,你们搜罗的这些消息就放在这里我闲时看,有不明了的我再向你们询问。这些日子我也不打算出门,有的是时间把这些都弄清楚。”
黄平三人点头应诺,孟娘子把乔珊瑚拉到跟前,说道:“少东家,这宅子里有两个小丫头负责屋子的打扫,两个粗使婆子负责院子各处的打扫,厨房里有两个厨娘,还有前院有两个小厮,门房上有一个人守门人,除了守门人一家四口外,其余的人都是才买来的。这些日子宅子里的事,都由珊瑚先给安排着,您看,要不,还是把珊瑚先给您这边留下,有什么事,她也好跑跑腿。”
如花看了一眼乔珊瑚,这姑娘已是个大姑娘了,已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和懵懂,举手投足间已显得稳重,于是,如花笑着说:“好啊,珊瑚就留下来吧,正好紫霞这丫头兴奋的要命,一路上一直惦记着见到珊瑚后要问问这京里的趣事呢。”
紫霞听了,乐呵呵地直冲乔珊瑚眨眼睛,那意思分明是一等有空,她就得缠着珊瑚把京城里的趣事都要问个清楚。
乔珊瑚抿着嘴巴笑了笑,冲紫霞也眨了眨眼睛。
看到两个丫头的眉来眼去,孟娘子也是一阵觉得两人好笑。
等孟娘子、黄平、巫海安带着伙计走了,这边紫霞立刻拉住了珊瑚,着急地问着:“珊瑚姐,京城好玩吗?你呆在这里习惯不?你有没有想我啊?”
乔珊瑚拍着紫霞的手,朝如花看去,如花笑着,冲两人一摆手,“去吧,去吧,你们自己去找地方说闹去,我要歇息了。”
两人虽是高兴,但也没忘了自己的身份,紫霞利落地给如花去铺好了床,乔珊瑚拿了汤婆子过来,给如花放到床上暖着被褥。
三月里的天,这屋子只临时烧了炭盆,没有在大吴村的屋子那么热乎。
紫霞到如花家比莫琳、韩雅都晚,她其实没有见过孟娘子,只是因为和当时在作坊里做绣娘的乔珊瑚较熟悉些,因为乔珊瑚常提到姑姑孟娘子,紫霞便在乔珊瑚来了京城后,嘴上常挂念着珊瑚和孟娘子。
当年孟娘子来京时,想带了侄女乔珊瑚一起来的,是如花说了要乔珊瑚跟着绣娘再学几年,等如花要推出那些美伦美奂的嫁衣和女子衣裙时,再把乔珊瑚和那十几个绣娘送来京城,于是,孟娘子只好答应了,去年四月份,乔珊瑚才和另外十三个绣娘一起到了京城。
接下来的几天,如花果真如她自己说的,并未出门,而是向黄平、巫海安、白善了解着她想了解的一些事情,还有几个店铺的情况,并查阅了京城里这些店铺的账本。
孟娘子负责的丽人坊铺子在前两年受到一些冲击,主要是来自皇商徐家。
其实,在如花决定教徐家手套做法时,就能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毕竟你指望徐家遵守诺言,只给皇家供应手套是不可能的。
当时,徐家学了手套的做法后,先是把军队和皇宫的供应给稳拿了下来,接着,便自京城起步,一路往南,拿下了大庆国大部分地方的手套生意。
而编织手套的手法会了,自然这围脖、棉织袜子也能仿着丽人坊的织出来,更别说那些护膝、棉帽、鞋垫之类的,就更好学了。而起初丽人坊最先引人出胜的那些中国结和风铃、捕梦网,也被学了去。
幸好如花在大吴村的作坊里,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出几种新品,而京城的丽人坊也就是打个时间差,每次快速的大力推出,等卖个几个月,赚上几笔银子后,也管不着其他人学了去。
现在,这羊毛毛衣毛裤一推出来,听孟娘子说,徐家已经暗中在研究,怕是也用不了多久就能仿出来。
唉,这就是古代没有专利的危害。
“他们仿出来时,我又会有新品推出来,不去管他。”
对于孟娘子的担心,如花不在意,却是提到了和珊瑚一起来的那些绣娘。
“那些绣娘是该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孟娘子眼睛一亮,“少东家,这是要开成衣店了?”
“嗯,昨天已安排黄掌柜去找工匠装修铺子了,在我离京回家前,应该能装修好开张,你吩咐那些绣娘这些日子把成品都再仔细检查一下。”
“嗳,好。”
如花放下丽人坊的账本,问孟娘子,“礼部左侍郎家的小姐有没有去铺子里买过东西?”
孟娘子想了想,说道:“少东家说的是蒋大人府上的小姐?”
如花点头:“嗯。”
“那位蒋小姐来京的时间不算长,不过,蒋小姐每月里都会来铺子里看看,遇上有新品出售时,她都会买回去一些。”
如花沉吟了下,对乔珊瑚说:“我桌上有张写好的帖子,送去蒋府给蒋小姐。”
蒋丽娴的父亲蒋怀然从楚郡府卸任回京后,被任命为丛三品的礼部左侍郎,这是蒋丽娴他们一家回京后的第二个月给如花的信中提到的。
在京城里,其实如花可以说是认识很多人,但人家不一定认识她,那些都是前世里的人物,这一世,若说现在在京城里她认识的,也就是蒋家姐弟和宇文靖轩了,来了京城,怎么也得和蒋丽娴先见个面。
珊瑚亲自去了蒋府,没有等候多久,就得了蒋小姐的回复,明日就来见如花,还叫贴身丫环玉容问了珊瑚地址,珊瑚仔细说了,便立刻回去回禀了如花。
如花叫珊瑚安排人,准备好明天招待蒋丽娴。
正想着亲自去厨房做些蒋丽娴爱吃的点心,紫霞跑来禀报,“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有口谕。”
如花立刻收拾了一下,去前院接旨。
宫里的内侍见如花来了,打量了两眼,如花带人忙跪接口谕。
“皇上口谕,传颖惠乡君明日带三轮车进宫演示。”
“臣女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使了个眼色给紫霞,紫霞上前两步,从袖子里拿出个荷包来塞到内侍的手里。
传旨的内侍立刻满面笑容地对着如花弯了腰,“颖惠乡君莫要慌张,只管好好准备,明日辰时宫里会派人来接您进宫。”
“多谢公公,不知公公可知小女明日是带人进宫演示三轮车呢?还是说皇上要小女一人进宫演示?”
那名内侍显然对如花给的打赏很是满意,很是客气地对如花说道:“乡君贵体,怕是不便亲自演示,乡君觉得那三轮车要几人演示为好?”
如花微微一笑,“两个人,可以拆卸车厢,演示拉人拉货的不同情形。”
内侍一沉吟,便说:“那乡君便带两个懂规矩的进宫演示,杂家回宫后会禀明嘉公公。”
如花一听,知道嘉公公就是那日跟在庆宣帝身边的白面老人,就又对内侍道了谢,送了内侍出府。
因为明日要进宫,如花吩咐珊瑚给蒋丽娴送去消息,改日再约她相见。
而这边,柳安和杨大山、吴志北几人,却在等着如花决定,明天要带谁进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