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又把匕首握在手里,起身躲在了屏风后面。
等了一会儿,没发现有什么动静,一双眼睛在窗户和门上来回的漂移,如花的眼睛都快抽抽了。
直到窗户上轻轻地传来一长两短的敲击声,如花不可确信地又听着这敲击声重复了三次后,这才欣喜地直奔到窗户边上。
突然想到房梁上还有一个苍龙在,如花正要打开窗户的手就那样停了下来,窗户外的人也听到了如花奔至窗边的声音,便说道:“乡君,属下冷风。”如花一听是冷风的声音,忙压着噪音说道:“回京了?”
冷风微一愣,“是。”
“好,明日我要去街上逛逛,你回去吧。”
冷风再次愣了下,最后,带着疑惑还是应了一声,“是”。
过了一小会儿,苍龙从房梁上一跃而下,落地时仍是没有发出一丝的声晌,如花惊叹他这一手的功夫时,就听苍龙说道:“青影之事多谢主人。”
“我会吩咐黑刹给他安排任务,苍龙统领莫要担心。”听苍龙出声说话,如花便知冷风已走了,也不再刻意的压着声音。
苍龙走后,红衣过来跟如花说了两句话,如花又小坐了一会儿,才脱了衣衫睡下。
那头冷风回到睿亲王王府,跟习墨桓把如花说明日逛街的话给回禀了,习墨桓收起了冷风又带回来的信,挥手叫冷风退了下去。
将信烧了,习墨桓勾起唇角,暗道如花的小心,只以为如花是怕被人瞧见,拿了短处说与人私相授受,这才没有收冷风送去的他的信,不过,也好,明日去与她“偶遇”,光明正大的,可以和她叙叙旧。这一晚过去,身上的伤应该会好些了,不怕见她时被她觉查出来。
如花保持着每天早起晨练的习惯,也不特意的非要跑步、练拳什么的,如今在这么一个大的别院里,只需往几处园子里走一走,都算的上锻练身体了。
四月,正是海棠花开的季节。
如花一到了海棠园,就被院子里的海棠吸引了目光。院子里种植的最多的是西府海棠,如今已经盛开,盛开的海棠花粉红艳丽,花形有四至七朵成簇朵朵向上,有如晓天明霞;未开的花蕾则是红艳艳的,似胭脂点点,看着很是喜人,院子里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还有竹园里,除了青翠拔天高的翠竹,如花又绕着太湖石的假山,看过了百年的桂花树和那些精美的盆景,这才精神奕奕地回了主院。在汉白玉彻成的池子里泡了个澡,换上一身湖绿的春装,便出了府。
听到热闹喧器的人声,如花心神愉悦,掀开车帘,看着路两边各式各样的店铺和摊贩,有挂着胭脂水粉招牌的铺子、有卖茶水的茶棚子、有卖折扇的小摊、有看相算命的摊位。
紫霞也一脸的雀跃,欢快地说道:“京城的街道真热闹,奴婢原以为龙马县的街道已算是奴婢见过的最热闹的街道了,如今看到这儿的人和摊位、铺子,才知道不怪人们都想到京城来捡金子。”
红衣不解地问:“这热闹和捡金子有关系吗?”
如花也望向紫霞,想知道她要怎么回答,紫霞乐呵呵地笑着说:“热闹是因为摆摊的人和逛街的人多,这摆摊的人和逛街的人多就说明能卖得出去东西有地方花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这一卖一买的就说明京城的小贩还是逛街的人都有钱,那这钱总会有不小心掉地上的时候,这金子也许也会掉地上等着人来捡的。”
“哧。”
红衣和如花两个人对紫霞这么牵强的解释雷的彻底无语,纷纷别过头去,不打算跟紫霞搭腔。
车子又走了一会,拐了一道弯,到了另外一条街道。这条街道两边林立着许多的铺面,有茶楼、酒馆、当铺、作坊等。如花此行的目的并非这里,只是因为一会儿看过了那三个灏亲王推荐的地方后便要来这里和蒋丽娴闲逛,便就叫黑刹赶着车先到这边路过一下,熟悉熟悉路。
花了两个时辰,如花把挑选的三处店铺和宅子一一地看过后,便确定下来开健身娱乐室的地方,只需和秦管家去说,便能安排着工匠按她的意思去装修一番。
近正午之时,如花到了和蒋丽娴约好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白凌飞在京城开的卖烤鸭的酒楼“百味居”。
到了订好的包厢里,就见蒋丽娴已等在那儿。
“丽娴,不好意思,去看了几处地方,来的有些迟了。”
一进门,如花便不好意思地向蒋丽娴致歉,蒋丽娴却微笑着拉如花坐下。
“谁说你迟了,这不是刚刚好,是我来的早了些,怕订不上这里的烤鸭,没想到一来,伙计就领了我到这间包厢来,还说有人已订好了,是你订的吧?”
如花笑着点了点头,“嗯,这里每日只出售一百五十只烤鸭,外带的也算在这一百五十只之内,所以不早点订好了可不行。”
蒋丽娴笑笑,“可不是嘛,自正月初六这百味居开张,我也只吃过一次烤鸭,每次吩咐了人来预订,都不曾在这一百五十位之内,真是把人勾的馋虫都快出来了,今个儿借了你的光,终于又可以大饱口福了。要是智昭知道我今天和你吃到了烤鸭,他准会生我的气,没把他带来。”
“放心,他生不了你的气,我给你订了一只烤鸭,下午咱们逛完了街,你叫你的丫环来这儿取了带回去,你又可以吃一顿。”
这里如花也算是东家呢,吃一、两只烤鸭又岂会是难事,不过,听蒋丽娴说自开业到现在,她只吃到过一次烤鸭,那说明如花的限售经营策略是极对的,只有把人的心吊着,这烤鸭的余热才会持续长久,得不到的才会让人一直想着,吃过一次后,不那么容易的吃到第二次,才能叫人永远忘不了这个味道。
吃过了烤鸭和这里的几道特色菜,黑刹也把给他们订的三只烤鸭送回了别院里,顺道把如花安排青影的事给青影交待了,他这才回到了百味居。
接了如花和蒋丽娴,往繁华的东大街而去。
两位好友可以说是第一次一起出来逛街,女人天性里本就喜欢逛街买东西,何况还是和闺蜜一起,那就更加一拍即和乐不思蜀了。
自街头的第一家店铺开始,蒋丽娴也不管自己是否熟悉还是从未来过,她都尽职尽责的做好一个导游的角色,给如花做着介绍,领着如花一间一间的进去逛逛,不管她们买不买东西,两人都乐此不疲地进去瞧一瞧,有看上的,两人便商量着议论着,最后,或买或不买的后,离开这家店铺,再转战下一家铺子。
“这不是蒋小姐吗?”
在锦绣坊里正瞧着两匹锦缎的蒋丽娴和如花同时回过身来,就见到一位穿着碧绿色的翠烟衫,下罩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的少女,她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眉眼如画,很是漂亮。
如花的记忆瞬间闪过此女的信息,万绮雯,诚意伯府的庶女,记忆中她可是个尖酸刻薄,跟只母老虎似的人,可此时瞧着居然是长着一副娇弱模样,一派大家闺秀的样子。所以说,外表还是很有欺骗性的。而岁月也是把刻刀,能将一个娇弱的少女雕塑成一个尖酸刻薄的如母老虎般的妇人。
蒋丽娴一瞧是诚意伯府家的三姑娘,与她也不过见过两、三次面,这位万姑娘倒是把她记的清楚,还主动的与她打招呼,她也只能微笑着问候一声:“原来是万小姐,真是巧啊!”
万绮雯和蒋丽娴年纪相当,身处京城,又都是官宦之家,本是没有什么交情的两个少女,可就因为万绮雯瞧着蒋丽娴不顺眼,这才出声叫了蒋丽娴,看到蒋丽娴脸上的笑,万绮雯的内心是嫉恨的。
名门闺秀间相比较的东西很多,像家世、貌容、才学、夫家、钱财等等,除了这些,还有就是礼仪教养。万绮雯清晰地记得,她和蒋丽娴第一次同时出现在永昌伯府的宴会上时,就有许多人拿她和蒋丽娴作了比较,尤记得她引以为豪的家世、貌容和礼仪教养,都被这蒋丽娴比了下去。
一个从三品官员的女儿,却还有个威武侯的外祖家,三品官员手中有实权,侯爵比伯爵的爵位高,蒋丽娴是嫡女,万绮雯是庶女,蒋丽娴容貌出众,和万绮雯相差无几,蒋丽娴的礼仪规矩无可挑剔,万绮雯却被人传言是被姨娘带大的,礼仪教养差那么一截。
“是很巧,蒋小姐瞧中了哪匹料子,掌柜的包起来,账算在本小姐身上。”
万绮雯说完,给身边的丫环一个眼色,那丫头立刻到了柜台前,指着柜台上还未收起来的那两匹锦缎,说道:“小姐,奴婢瞧着方才蒋小姐看的是这匹,也不值几个银子。”
万绮雯掩帕轻笑一声,“是吗?蒋小姐别客气,那缎子不值几个钱,你要不再挑几匹好的,我送你。”
如花冲蒋丽娴眨了眨眼睛,意思是“什么情况?你和她有仇?她在侮辱你没钱?”
蒋丽娴回给如花一个眼神,摇摇头,表明“我也不知道啊?她这是发什么疯?”
如花又眨了下眼睛,示意蒋丽娴“别被疯狗咬了,我们还是早点撤吧。”
蒋丽娴点了下头,眼眸一转,冲万绮雯似笑非笑地说道:“万小姐不必如此大方,我家的家仆用的都是云锦阁的衣料,您家这铺子里的他们用不上。”
万绮雯顿时脸上变色,谁不知道云锦阁的料子比锦绣坊的料子好,京城里只有为数不多的一些人家的管事、嬷嬷能穿上用云锦阁的锦缎做的衣衫,方才看蒋丽娴看的是锦缎这种她都瞧不上的缎子时,她才出言借机嘲讽蒋丽娴瞧中的是这种花不了几个钱的料子,谁知,蒋丽娴这一番话一说,顿时把她给讥讽的无地自容。她家的铺子卖的料子,连人家家里的奴仆都不穿用,这让她羞愤得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如花瞥了眼羞恼着眼里都要喷火的万绮雯,对蒋丽娴说道:“我们走吧。”
“好。”蒋丽娴答应着,和如花一起往外走去。
万绮雯眼见讥讽了她却跟没事人一样的蒋丽娴要走,顿时怒从心生,追着过去,一把扯住了如花。
“你是谁?没个规矩,见了本小姐连个礼都不行。”
如花诧异地望着自己胳膊上的纤纤玉手,心道:自己这真是躺着也中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