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到了勤政殿正殿门前等候皇上传召时,伍立文才慢慢地收起了因为遇到几位大人被轻视而有些沮丧的心情,强打起精神来,准备面圣。
“伍大人,皇上宣您进殿。”
不知何时,一个内侍出来对等候的伍立文说道,伍立文忙整着衣冠,悄悄地长吸了口气,跟在这个内侍的身后,跨进了正殿大门。
低眉垂目,伍立文小心翼翼地走着,周围有些什么装饰,有些什么人,伍立文都没有敢去瞧上一眼,看个清楚。
走到了大殿正中,伍立文立刻双腿一屈,跪在光洁如镜的地砖之上。
“臣伍立文,叩见吾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句话不知道伍立文练习了多少次,此刻从他嘴中说出来时,声音洪亮,也未有磕拌,字字清晰。
其实,也只有伍立文自己知道,他的一颗心都快要跳出心房脖颈处的汗水已顺着脖子滑过胸膛,要不是有里外的衣衫,宽大的官服挡着,别人极易看出他紧张的都流汗了。
“免礼平身。”
庆宣帝端坐在龙案之后的龙椅之上,等伍立文谢恩起身时,就仔细地打量起伍立文来。
伍立文立刻感觉到头皮发麻,被九五至尊的皇帝盯着看,他还真是一阵腿软,恨不能再跪倒在地,也就是心口的那一口气强撑着,伍立文才没有出丑,努力地做出一副儒臣贤才的模样,仍由皇帝打量。
“灏亲王也在,你也去见过灏亲王。”
庆宣帝突然出声,伍立文听清话中的意思,忙微微抬头一瞟,见左前的侧旁坐着一位,伍立文暗道:自己也是太过紧张,居然这殿中还有位灏亲王,都没发觉。
心中想着,步子已自动抬起,向左侧身一步,躬身向着灏亲王行礼,“臣伍立文,见过王爷,王爷金安。”
彼时,灏亲王慈眉善目地微微一笑,冲伍立文点头示意道:“伍大人免礼,本王初见伍大人,倒是伍大人的小女儿颖惠县主,本王见过数次。”
“是,小女在京中时,有赖王爷关照,臣不甚感激。”
“哈哈,伍大人客气了,颖惠县主聪慧能干,本王的生意可是有赖她帮忙。”
“哪里,哪里!承蒙王爷不弃,看得起小女,和小女一起做生意。”
灏亲王向伍立文夸如花,也不是一时兴起,先不论他和如花合股开设的健身娱乐室引领了京城怎样的健身娱乐之风,赚了多少金银,单说如花觐献给皇上的鸭绒制衣制裤法子,庆宣帝交与他来操办,一旦今年秋天经营起来,从鸭绒衣裤和鸭绒被褥上所能赚到的收益,灏亲王自是心中有数。
到时候,灏亲王他赚了银子回来,庆宣帝自然会很高兴,这是灏亲王乐见其成的,也是灏亲王为庆宣帝打理私库赚取银子的功劳一件。所以,灏亲王这样说,也是在消除伍立文的紧张,也是在庆宣帝面前,为伍立文、伍如花两父女在刷好印象。
伍立文和灏亲王客气地说了几句后,庆宣帝便开始了今日他宣召伍立文进宫面圣的问话。
“朕予你岭南启元府知府一职,你可有何疑虑?”
听皇上问话,伍立文立刻绷紧了神经,脑子在飞快地运转着,试图给出一个最好的回答,这样,才能在皇上面前留个好印象,也能为小女儿如花长长精神,谁叫自己以后和皇上算是姻亲呢。
“回禀陛下,陛下厚爱,臣无以为报,任启元府知府,必将鞠躬尽粹,恪尽职守,造福百姓。”
“朕记得你在殿试问策中,曾提及南方山岭造梯田之农事之法,此法你从何处听说,或是从何书所见?岭南之地,是否可推行梯田种植?”
听到庆宣帝的一连串问题,灏亲王也凝神认真地听伍立文如何回答。农事为国之根本,庆宣帝关心农事,灏亲王也一样。
伍立文在心里稍舒了口气,要问农事方面的事,他这干了数十年农活的庄稼人,自然是能应对自如的,而皇上问及的梯田农事,在临来前,如花又和自己说了不少,伍立文可谓有备而来。
于是,伍立文款款而谈起来,“回禀陛下,梯田之农事非从书中记裁所得,臣也非曾见过。在山坡上造梯田,实乃臣一个人的构想,此构想是从山间种植树木,山间生长各种各样的花草等植物所得。臣出生农家……既然这山间能生长花草树木,为何就不能种植粮食呢?……只要种梯田粮食的山形位置选择好,解决山体塌陷、漏水及种植水稻时的水昨浇灌问题,那此事就可行……而且,南方的气候温暖潮湿,冬季过短,在南方试行梯田比北方的条件更为适宜。”
庆宣帝和灏亲王听得认真,其间,两人还问了些不太专业的问题,伍立文也都解释了一番。
而且,伍立文将梯田的设想说的很保守,以便将来在岭南试验不成,皇上要是问罪,也能责罚的轻些。其实这也是伍立文不知道,如花的这个梯田种水稻是有现成的种植例子的,他说的保守,也是因为他的谨慎,而非如花特意交待。如花真正交待伍立文的,伍立文倒是也听如花的,没有跟皇上说明梯田的构想是如花提出来的,而是说成了是他自己所想,这也是伍立文怕最终梯田种植不了水稻或是梯田水稻产量过低,由他一人担责,不连累家人。
“你远赴岭南任职,可还有什么问题?”
庆宣帝所问的“问题”,其实就等同于“要求”,是在问伍立文,你去岭南当职,还有什么要求,要求合理,那朕就给你解决,要是没有或是不合理,那就当他没问,不予理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