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了一阵阵的呼喊声,显然段珪被发现了,听到这阵呼喊,被刘协当作铁石心肠的张让也不由的抹了抹眼泪,而借着段珪所创造出来的机会,他拉着刘辩和刘协迅速的前进着。
带着刘协和刘辩二人,加之河岸杂草丛生,三人的速度又一次慢了下来,本以为已经摆脱了骑兵的张让等人还未等喘一口气,马蹄声再次传来。
那震动的马蹄声如同无数只锤子一般,不断敲击在张让的心脏上,使得张让的脸色变的异常苍白。
就在刘协寻思张让会拿出什么应对之法的时候,只见张让忽然转过身,望着刘协和刘辩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磕了个头,声泪俱下。
“陛下、陈留王,老奴所做的一切只是求自保而已,却不曾想酿成了今日之祸,老奴愧对先皇啊!先皇,老奴这就去陪您。”
刘协愕然,没想到张让的心里居然崩溃了,难道……
说话间马蹄声越发的接近了,只见张让站起身不舍的看了一眼刘辩和刘协,转身跳入河中。
见到这种情形,一向胆小的刘辩吓得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而刘协的心也是怦怦直跳,抿着嘴脸色有些苍白。
一个前一刻还和你说话的人,突然转身跳入冰冷的江中,这种冲击那怕经历过21世纪爆炸式洗礼的刘协也有些难以承受。
正如同张让所说,这些宦官只不过是以求自保而已。
他们虽然是天子近臣,但他们所拥有的一切完全是仰仗天子的宠爱以及庇佑,若是皇权旁落,那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毕竟他们并不像是明朝公公那样有着实权,生出对于权利的欲望,而且就算是有欲望,也因为身体缺少的那一部分,使得他们没有发酵的空间。
只不过这些人依旧是被金钱晃瞎了眼睛,他们最开始只是想借助天子的威严谋取一些金钱上的恩惠,但却因为心中的贪念,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贪念!
祸患的根源。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论对于天子,或者说一个王朝的忠诚,很少有人是够比得上他们的。
逝者如斯,此时他们也已经尽忠,就如同那滔滔江水,一去不复返。
一切都随风消散吧。
刘协叹了口气,拉了拉身旁依旧不知所措的刘辩,钻进茂密的草丛,捂住嘴巴静静的趴在地上等待着骑兵的离去。
马蹄阵阵,骑兵们四散不断的吆喝着,搜索着,显然之前张让的落水声惊动了他们,但是刘协心中也暗自庆幸自己反应迅速。
刘协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去,更为重要的是他不想回去,回到那个囚禁他的牢笼之中。
时间如同黄河那滔滔江水不断的流逝着,而刘协就如同那被人从下游的一瓢水被人带到了上游然后再次撒入时间的长河。
……
马蹄声逐渐的远去,但是不知道虚实的刘协只能忍受着潮~湿冰冷的土地对身体造成的不适和不断抽泣刘辩一起趴在那里。
他还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刘协不断的这样安慰这自己,但是但他却是忘了,自己身旁的这位是一位九五之尊。
而自己更是比刘辩还要小上五岁。
“好了,不要哭了,那些骑兵应该已经走了。”刘协将耳朵贴在地面上,仔细聆听着,除了那滚滚浪涛之外,刘协没有任何的发现。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刘辩抽咽着抹了抹眼泪,期翼的望着刘辩。
此时做为哥哥的刘辩一副茫然,反而仅九岁的刘协成了拿主意的人。
翻过身望了望璀璨的星空,刘协心中难免有些感慨,多少年没有看到如此梦幻的星空了?
微微的寒风不由得让还在感慨的刘协打了个寒颤,此时已是九月,按照现代来讲便是十月,将近十一月左右,天气也已经渐冷,加之河边水汽潮湿,刘协没有当场病倒已经实属万幸。
回过神的刘协望了望漆黑的四周开口迟疑了一下说:
“此地不可久留,再待下去,就算是不被骑兵发现,我们也会被冻死。”虽然这样说有些夸张,但是却让刘辩连连点头。
从草地上爬起来,然后再将刘辩也拉了起来,最后将衣服的下摆系在一起以防走丢之后,两人漫无目的的沿着黄河向前走着。
不过行走间,刘协却是有些漫不经心,毕竟做为穿越者,他知道此时是他离开的好时机,如果此时他和刘辩分开走,那么被发现的几率将会大大降低,毕竟天子何等重要,而他只不过是一个王爷罢了。
汉室宗亲多不胜数,也不差他这么一个,而且若是他回到了宫中,那么再想有脱身的机会可就太难了。
但是,扭过头望向依旧满是泪痕哆哆嗦嗦的刘辩,刘协心中又是一软。
也罢,毕竟是这幅身体同父异母的哥哥,虽然说她母亲毒杀的这具身体的生母,但是却和他无关,这样将其抛弃他做不到。等找到人家之后自己再寻找脱身之法吧。
想到这里,拉着刘辩前进的速度更是快了几分,同时四下寻找着萤火虫。
希望罗老仙没有骗人,也希望这并不是正史的世界,否则只能累死累活的碰运气了。
沿河而行,两人走走停停,时不时的休息一番,却是为了节省体力,毕竟就算是找到了人家之后,也要先向刘辩安顿好,而自己还要再寻找一处安身之所。
功夫不负有心人,毕竟大致的方向对了,找到萤火虫还是比较容易的事情。
“天助我也!”刘协望着出现在视野中的萤火虫忍不住叫了起来。
有了光亮,刘辩原本的恐惧之意也有所消退,并十分好奇的望着不断飞舞的萤火虫。并伸出手想要抓住他们。
“走吧。”
庆幸的笑了笑,刘协对着刘辩说道:“沿着光亮走,总能找到路的。”
就这样两人磕磕绊绊的又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虽然走走停停,但毕竟年龄在这里摆着,加之又冷又饿体力终于有些跟不上了。
但是恐惧却使得两人不得不前进!前进,毕竟这里不是现代,指不定会有什么虎豹豺狼半夜饿了出来找食。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也终于走上了一条林间小路。
这种蜿蜒曲折的小路是山间的猎户、樵夫常年行走而产生的。
沿着小路逐渐前行,天色也逐渐有些发亮,终于在两人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草垛。
这明显的人类堆砌的痕迹证明说这里有人!
刘协四顾一番,猜测这应该就是当代逗比大儒崔烈家族亲属的庄子。
为什么说他是逗比呢,因为崔烈做为有名的大儒,居然因为汉灵帝贩卖三公职位就动心了买了个司徒当。
其实按照名望来讲,崔烈名望足够,又当过太守,根本不需要这样做,但是他图个省事便这样做了。
这下子可就惹恼清流人士,别人买官也就罢了,你一个好好的当代大儒居然花费五百万钱也去买官,这不是打了清流的脸么,所以都嫌弃他,断绝和他来往。
不过这些跟刘协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将刘辩送到草垛,然后找借口离开。
至于说演义中所说红日落于屋前,看看大门的朝向,草垛与太阳的位置,刘协笑了笑。
“皇兄在此等候,弟去寻找一些吃的东西。”将刘辩安置在干燥的草垛上,对着刘辩说道。
刘辩死死的拉住刘协眼中满是犹豫,在他的心中如果刘协走了,那么这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但是腹中传来的饥饿感却告诉他,自己已经饿了。
“皇兄放心,那些叛党应该不会追过来了。”刘协见状安慰道。
听了刘协的话,刘辩终于松开手,见状刘协也松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躯绕过草垛,消失在刘协的眼中。
看着刘协离开的身影,刘辩往干燥的草垛中缩了缩让自己暖和起来。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带来了阵阵暖意,渐渐的,他便靠在草垛中闭上了眼睛。
……
躲在远处树下的刘协囫囵吞下一个从树上鸟窝中掏出来的鸟蛋,恢复了一些体力,望着从庄中走出来的人将刘辩带着,心中最后的一丝担心也彻底的消失,微微松了口气,刘协转身头也不回的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虽然吃下了几枚鸟蛋,但是终究是太少了,加之一夜的奔波,肚子很快便再次饿的咕咕直叫,但是刘协终究是靠着成年人的意志,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沿着羊肠小路不断的在林中移动着,刘协心中一片光明。
终于逃出来了,虽然依旧饥饿,但是刘协却有一种脱离了掌控逍遥自在的感觉,摆脱了命运的束缚,从现在起便没有那个被各大势力当作傀儡的汉献帝了,有的只是刘协,一个普通的穿越者……
林子越来越密,路并没有如同想想的那般再次变宽,反而越发的纤细起来,太阳虽然逐渐的升起,但是因为树叶茂密的缘故却显得异常昏暗。
路不见了,刘协心中那脱离了苦海的愉悦也逐渐的消散,只剩下无尽的茫然。
前进,还是后退?
回去?
瞬间这个想法便被刘协掐灭。
不!我不想做傀儡,哪怕平淡的过完这一生,我也不要回到那牢笼之中。
刘协眼中逐渐的坚定起来,扭过头望了一眼已经消失小路,攥紧了拳头,大踏步的继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