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柒在哭,哭得好伤心,九妹的气息消失了,不然她怎么去感应,她都感应不到,拈指一算,却发现九妹曾经战斗过的痕迹,她给其他的八子留下了信息,庞大的信息……
九妹,是九子中最小的,同样也是最天真善良的,她曾经想像哥哥们那样打仗杀敌,也想像姐姐们那样样样精通,可是她沒有打仗的天赋,看到鲜血她会晕倒,玩起女红她会受伤。
她擅长武,却从來不用;她擅长舞,却从來不跳;她会琴棋,却时常发呆,她会书画,却极少拿出來给其他灵族看。她有些自卑,因为她有着优秀的哥哥姐姐们,他们太出色,她是在光芒之下成长的阴影,对,她是影,拥有着漆黑中吞噬之力的暗影,她不同于兄长与姊妹那样的攻击性力量,她只有可以直接吞噬万物的漩涡之力。
九妹不常用力量,她并不是喜欢张扬自己优点的孩子,或许正是因为她是最小的,继承了九子之中【怯】之名的她,总是会远远地看着努力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哥哥姐姐们,然后用笔将那一切一点点的记录下來。
对了,她忽然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记录者,将世界兴盛到毁灭的一切都记录下來,这样就算真的到了玄真界毁灭之后,将來的将來,也一定会有新诞生的种族知道他们曾经存在过,是这个世上最强大的种族。
九妹有些自豪,她是真心实意将自己当做是灵族的那一份子的,或许他们并不这么认为。
少女自嘲地笑了笑,挠着脸颊,手中的毛笔沒有停止过,直到【他】的出现。
好像每一个寂寞公主都会有一位前來拯救她们的王子一般,他的出现对九妹來说就像枯木逢春,他看上去很帅,就像小时候听到故事中提到的皇子殿下。
虽然九妹觉得这位皇子殿下沒有父亲好看,却越來越喜欢与这位不小心闯入了她的花园的旅客一起玩耍,这个旅者,就好像是博学的观测者,他总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來看到一切,这给了九妹很大的启发,沒有怎么出过门的九妹,就像一个虚心的学生,孜孜不倦地吸收着对方说的一切。
可是,这天,來找她的旅者,却不是來给她讲故事的皇子殿下,他是……杀手。
九妹从來沒有想过,自己迎上的不是笑脸,而是一把尖利的弯刀。
“为什么。”九妹捂着伤口,无法相信这是真的,她茫然无措,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惹怒了对方,她躲避着疯狂的杀神,眼中已经噙上了泪,血液染红了桌上的文书,染红了她的眼,她却依旧不能理解对方为什么要杀她。
“因为你是罪孽,虽然我认为你的出生无罪,但是要怪,就怪你的哥哥姐姐们吧,如果他们沒有妄图与天作对……要怪就怪你的天真,太轻信于我,如果不是这些原因,我或许还不会杀你,不,我或许杀不了你。”对方回答,九妹却看不清那张脸在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她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笑,嘴上向上弯着,是在嘲笑她的无知,嘲笑她轻易相信他吗。
那样的笑容,让九妹感到了悲伤,莫名地悲伤,她缓缓闭上眼睛,任由眼泪顺着脸颊落下,心却沉静了下來:“原來你也是这样愚昧顽固的吗。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位旅者,可以站在最客观的角度去看待问題,原來你也不过是选择一个方向去看待问題的吗。我正是在天真,你,从來都不值得我期待……如果有下辈子,希望我永远不要再见到你,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
旅者笑了:“我不会让你有下辈子,这一辈子,足够了。我所做的一切,为了正义,为了我暮神族的天道。”
他逼近九妹,递出了剑尖,血飞溅,溅红了九妹的长发,溅红了她的眸子,旅者的胸口有一个洞,空空荡荡,他僵硬地低下头,看着胸口的洞,望向了面前的少女。
九妹的心口插着剑,血流淌着,她却在笑:“或许我是很天真,但你可曾知道,我有着出色的哥哥姐姐,我有着和他们一样的血液,正如你所说的罪孽,我并非沒有一介女流,杀你……绰绰有余……与其让你继续欺骗伤害其他的少女……不如让我就这样带你离开……”
少女的声音越來越微弱,她看不清旅者此刻的表情,只看到对方伸着手,努力地伸着……
这是要做什么。想要看看她死透了沒有吗……九妹自嘲地笑了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这双眼,再也不用去看那张虚伪的脸,与虚伪的笑容了……
这样就好了……
旅者伸着手,努力地伸着,中间隔着剑,他却沒有让剑继续沒入对方的身体,他放不开他的剑,可是,他也不愿放下他伸出的手,明明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不是心愿,完全不是。
接触到了,接触到那冰凉的脸颊,旅者不由地笑了,笑得得意,笑得坦然,笑得幸福……
眼泪从旅者眼眶流出,他的手轻轻摩擦着对方的脸,那双眼睛再也不会睁开,那双耳朵再也不用听自己的唠叨……“不会给你下一次机会……不会给你下一世……看穿我内心的机会的……我是暮神族……遵从这天道的存在……我不会后悔……不后悔……接到这个任务……不后悔……认识你……可爱的小公主……”
九妹死了,连同着她的旅者皇子殿下……庭院中,在不会有笑声,再不会有一个愿意听故事的公主,与一个不厌其烦地讲着故事的旅者……
暮神族。暮神族。玄柒在笑,也在哭,她笑的是,暮神族的举动无疑让他的计划得到了成功,可她哭的是,九妹……她们最小的妹妹为了那些无聊的纷争死了……那个喜欢粘着她的妹妹,那个柔弱、胆小却听话的妹妹……再也不会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