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俊将岳城大婚的事情告诉玉娘的时候,玉娘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她很好的掩饰了过去。作为一个母亲她当然希望自己儿子的大婚是独一无二的,但岳城的父亲曾今不但是李俊的结义大哥而且为了救李俊全家被发配岭南,这种情义使他不能不更加看重这个侄子。
晚上李斌带着上官玉儿一起来拜见父王,由于这几日李俊一直忙于处理政事,今晚才有空闲的时间单独会见自己的儿子与未来儿媳。
“儿臣参见父王。上官玉儿参见赵王殿下。”李斌与上官玉儿双双给李俊躬身施礼。
“后日就是你们大婚的日子,听你母妃说大婚的所有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李俊仔细询问道。
“有母亲亲自操办自然不会有什么差池。”李斌恭敬的回答。
“这次你大婚,想让父王如何赏赐,说说看?”李俊微笑道。
“儿臣只想提父王分忧。”李斌很是模棱两可的回答。他自然知道自己大婚之后,按照大唐律,因该王侯世子大婚之后理应开府建牙,如今李俊很是直白的问自己的儿子想要什么赏赐,可以说即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委婉处事的方法。如果李斌想要开府建牙,李俊便如他所愿让他在姚州开府建牙;若是他要求↖,..其他的赏赐或是权力,李俊便可以以大唐律予以回绝。
“按照大唐律,世子大婚理应开府建牙。只是你虽然大婚,但年纪尚轻,父王的意思是你先出任浪穹府少府一职,跟随知府大人学习如何治理一府之地,等你真的有能力胜任知府时,便在这浪穹府开府建牙,你意下如何?”李俊问道。
“儿臣但凭父王做主。”李斌闻言心中虽然有一丝不瞒,但好歹自己不用再在这个苦哈哈的云龙县待下去了。
“你治理云龙县颇有佳绩,而且又在云龙大婚,为父明日便下令免除云龙县三年钱粮赋税,为玉儿腹中的孩儿积福。”李俊虽然没有大肆赏赐李斌,但却给了他一个空头赏赐。
“玉儿代腹中孩子谢过王爷赏赐。”上官玉儿很是大方得体的盈盈一拜,丝毫没有因为李俊未赏赐李斌一事而不满。
“你有身孕在身,日后这些虚礼就免了。”李俊一摆手示意上官玉儿免礼,待上官玉儿起身抬头,两人这一相互观看,才算是第一次相见。
李俊不觉感叹这个上官玉儿的确长得是标致至极,虽然有身孕在身,但那弱柳扶风般的身姿却是不见有丝毫影响。
“玉儿祖籍何方?家中可还有亲人?”李俊和蔼的问道,一副长辈自居的神情。
“玉儿祖籍东都洛阳,家中只余玉儿一人。”上官玉儿毫无表情的回答。
“东都洛阳?那你可认识前理藩院上官大人一家?”李俊心中一动,问道。
“不曾认识。”上官玉儿微微一迟疑的回答。
“记得二十年前,父王尚在长安为质之时,曾今为了一些小事与上官楚大人的长子上官仪起了冲突,当时都是意气用事,不慎使上官仪公子身死。为此父王也差点人头不保,若不是岳城的父亲一力承担此事,可能父王也要因为此事而被牵连。”李俊一边诉说这从邱世凡那里听来的事情,一边观察上官玉儿的神情,见上官玉儿的神情并未有什么异动,心中不免更加警惕。若是一般的女子听闻此事,或多或少都应该有一丝不忍,但上官玉儿却似乎麻木了一般毫无表情。
“想来也是那上官仪不知好歹,否则也不会落得身死的下场。”李斌赶紧奉承道。
“其实此事也不能全怪上官仪,当时我们还年轻,大家一时按耐不住难免作出后悔之事,如今想来的确是不值。”李俊叹息道。
“父王如此仁德,向那上官仪泉下有知也会原谅父王。”李斌进言劝慰道。
“你们日后做事也要记住三思而后行,莫要作出什么后悔之事,等事情发生了却来后悔,只怕伤人伤己。”李俊语含警告之意。
“请父王放心,斌儿记住了。”李斌点头明白。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吧。”李俊一摆手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
“父王,儿臣有一事想请父王恩准。”李斌这个时候才道出来意。
“什么事?”李俊随意的问道。
“玉儿一直是孤身一人,后日大婚女方便少了主婚之人,儿臣想请父王恩准,让玉儿拜赵玉虎将军为义父,如此也好为玉儿撑撑门面,不至于到时候太过冷清。”李斌躬身一礼不敢轻起。
“此事父王准了。你母亲当时也不是这样过来的吗?”李俊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虽然答应了,但心中的猜忌却更加深了几分。
“多谢父王恩准。”李斌闻言大喜。
“下去休息吧。”李俊满脸微笑道。
“儿臣告退。”李斌与上官玉儿施礼退下了。看着两人离去,李俊更加深信这个上官玉儿不简单,做事滴水不漏,自己安排在李斌身边的人竟然一直毫无收获。
后日赵王世子与岳城两人同日大婚,那热闹自然不必说。在大婚当日,拉萨王派了王子带着大批的贺礼前来祝贺,南诏国王也派了使者前来,只是除了祝贺世子大婚之外,还是为了向赵王请示,希望可以减少来年进贡之事。
李斌大婚之后的第七日,南诏使者魏无忌便单独求见赵王,希望可以说服赵王完成南诏王所托。
李俊见魏无忌求见,便让他去大厅等候。李俊取出赵飞虎给自己的信,这是赵飞虎返回昆明之前交给李俊的,言说如果魏无忌单独求见他,便可拆阅此信。李俊看完信,心中便明了的许多。
在大厅等待的魏无忌一见李俊进来,赶紧起身躬身施礼相迎:“南诏特使魏无忌拜见赵王殿下。”
“魏特使免礼。请坐。”李俊很是客气道。这时一名亲卫上来给李俊奉上香茶。
“无忌此来主要是想恳求殿下减少明年的进贡,今年南诏许多地方都是大旱百姓苦不堪言,只要等南诏灾情缓解,无忌一定禀明我王补上亏欠之数。”魏无忌满脸的哀求之色。若不是李俊先看过了赵飞虎的书信,差点就让这老小子给忽悠了。南诏今年的确是有一些地方大旱,但这并没有影响太大。南诏国库空虚,主要是南诏王子法又训练了一支十万人的大军。
“魏特使这个请求,原本孤不该拒绝,怎奈飞龙卫在南方战事吃紧,所需钱粮日有万金。若是孤同意了南诏王的请求,那如何向远在南方的浴血奋战的军士交代?”李俊先是叹息后是自责。搞得魏无忌不知该如何应对。
其实魏无忌心中跟明镜一样,先不说赵王自玉女台运回了数之不尽的财宝,就是从西川四大世家那里得来的钱财也足以支付飞龙卫的军费。但南诏王先是与赵王结盟,后又包藏祸心私自练兵。这原本都是好事,但怎奈新兵刚刚筹备完毕,便被清平官郑买嗣父子暗中窃取了兵权,如今大帅皮德贵父子执掌十五万大军,郑买嗣父子执掌新军十万,而这一文一武却是暗自较劲,这样一来不但没有增强南诏的军事实力反而大大削弱了南诏军力与国力。
魏无忌思量再三,起身扑通跪在了李俊身前叩头道:“魏无忌死罪,请赵王处置。”魏无忌如此表现却大大出了李俊的意料之外。
“魏特使何故施如此大礼?”李俊只是好奇,但并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
“无忌常听人言:良禽择木而息贤臣择主而事。南诏王昏庸无道致使南诏百姓苦不堪言,早已有反心。殿下仁德施于四海,南诏百姓期首以待。今魏无忌冒死请殿下出兵南诏,以解南召百姓疾苦,无忌虽死无憾。”魏无忌这一番慷慨激言,若是换做一般人还真就让他蒙骗了,但李俊深知像魏无忌这种小人,只能利用之,而不能重用之。
“魏特使快快请起。”李俊这次上前亲自将其搀扶起来。
“其实南诏国库空虚是因为子法再次招兵十万,欲以抵抗殿下大军,殿下千万不可中计。”魏无忌一副我是忠臣的样子道。
“那依魏大人之意,该当如何?”李俊也是假装他乡遇故知一般激动。
“让子法按照双方的约定交纳,若是不然大军压境。”魏无忌一招釜底抽薪。
“那万一子法狗急跳墙与孤为敌,哪有当如何?”李俊请教道。
“就算子法向出兵,怎奈兵权却在皮德贵与郑买嗣两人手中,这两人就是南诏的两头猛虎,合则两利分则两败。如今郑家谋逆之心已现,而皮德贵因为子法的小聪明早已经怀恨在心。只需要一点星火,他们就会大打出手,到时候殿下大军南下,南诏唾手可得。”魏无忌献计道。
虽然魏无忌的计策看似很好,但却忽略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郑买嗣与皮德贵都是南诏名门望族,无论他们谁家主政南诏,南诏六部都不会反对,可是一旦有外人介入南诏政权的更替,可能导致他们双方暂时放弃前嫌共同对付外敌,这是李俊所不愿见到的。
“好计策。不知如何才能使他们双方大打出手?”李俊一副虚心请教的态度。
“殿下的一纸密诏。”魏无忌低声道。
“什么密诏?”李俊皱眉问道。
“殿下给他们任何一方的密诏,只要在密诏之中清楚的写上他们取得南诏政权之后的封赏即可。如此这封密诏就会落入子法手中,那时子法必然会招另一方讨伐之,如此大战便起。”魏无忌献策道。
“好计策,孤便立刻书信一封,请魏大人带回南诏。事成之后,魏大人便是首功,这南诏之主的位子就是魏大人你的了。”李俊奸笑道。
“岂敢,魏无忌岂敢窥视天座。”魏无忌诚惶诚恐的起身施礼。
“有功便赏,这是孤的一贯作风。魏大人切莫推辞。”李俊现在就开始开空头支票了。
景福元年二月,李俊起驾返回龟兹。同月南诏王命郑买嗣为招讨使出兵攻打皮德贵父子,从此拉开了南诏三年之久的内战。
其实这次李俊并没有返回龟兹,而只有王妃独自一人返回。李俊带着段鹏,李桥两人以及文殊,叶飘芸以及一众弟子秘密前往黄山。
从云龙到黄山那可是千山万水,一行人乔装成商人从江南贩卖珍珠一路北上。黄山出了传国玉玺,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天下,更有甚者言说,这玉玺出,圣人现。这是说江山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了,大唐江山气数已尽。
这次李俊这一行人中还有一个特殊的成员,马夫,这个马夫可不简单,一路之上除了李俊问他,否则便一直沉默寡言,其他人更是懒得搭理。
这日路过江南道婶,这是鹰鹫卫在江南道的一处比较大的秘密站点,这里就是李俊一行人休整之地。
“公子,白虎堂的密件。”李桥在李俊临时的寝室外轻声道。
“进来。”寝室内传来李俊疲惫的声音。这一连一个半月的赶路,李俊忽感风寒,幸好有文殊大师在,否则只怕真的很危险。
李桥来到寝室见李俊依旧躺在床上尚未起来,便上前扶起虚弱的李俊道:“主公,唐姑娘心地良善,就让她来侍候主公吧,否则心中实在不忍。”
“人心隔肚皮,非是孤猜忌,你心中应该也有几分顾忌吧。”李俊一边拆阅密信,一边低声道。
“只是主公这个时候身边应该有一位细心的人照顾。”李桥再次劝谏道。
“知道了,此事我自有主张。”李桥见李俊将密信递给了他,他便取出火折子将密信焚毁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公子,奴婢为您炖了些鸡汤,能不能送进去?”一听声音屋里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知道来的是谁。
李桥闻言上前打开了房门,只见唐心怡手里端着一个汤罐,正站在门外。
“唐姑娘请进。”李桥让进唐心怡,自己却带上门出去了。
“麻烦你了。”李俊靠在软榻之上看似很虚弱的样子。
“公子就不要跟奴婢客气了。能侍候公子那是奴婢的福分。”唐心怡给李俊盛了一碗鸡汤端到李俊床前。
“不要再一口一个奴婢了,你是叶小姐的侍女,我怎么敢得罪你们家小姐呀。”李俊喝了一口唐心怡喂给自己的一口汤笑道。
“心怡知道了。”唐心怡被李俊那火热的眼睛盯得直冒冷汗。李俊就这么一直盯着唐心怡,唐心怡就这么一口一口的喝着汤。
晚上,当唐心怡再次给李俊送来的吃的时候,李俊正在房内书写着什么,一见唐心怡来了便笑道:“喝了你的汤,感觉身子好多了。来,看看我写的诗如何?”
唐心怡上前拿起那首诗随口念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是李俊前世为了追马子才苦下功夫的成果,不想今日却用来骗人家小姑娘。不过唐心怡看过这首诗之后,似乎被诗的意境所动,嘴里不知不觉的自语: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是不是想念你的心上人了?”李俊轻声问道。
“呀。”谁知这一问倒是吓了唐心怡一跳,等发现自己失态赶紧收拾了一下心情,这才躬身施礼道:“公子说笑了,心怡哪里有什么心上人?”
“如果一个人可以撒谎,但她的眼睛却不会。孤从你的眼里读到了凄凉两个字,如果你真的有心上人,不放说出来,可能孤还能帮上你的忙。”李俊优雅的问道。
“心怡,没有。”唐心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咬牙否认。
“好了,不说这些了。”李俊来到桌旁,揭开三个碟子上面的盖子,一股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
“这是你做的?”李俊嗅了嗅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问道。
“若是不好,心怡下次一定改进。”唐心怡委婉的回答。
“不,很好吃。来,坐下一起吃,这吃饭就必须是人多,否则吃起来不香。”李俊自己盛了碗饭说道。唐心怡闻言,也坐下了。
在之后的数日里,李俊时不时的想出一些好玩的玩意来逗唐心怡,这样不知不觉间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熟。有时唐心怡还会开玩笑的挑逗李俊,但她挑逗的下场就是玩火,就在昨晚李俊一把将唐心怡按到在了自己的软榻之上,使一个女孩子一夜成了少妇。
早上李俊看着躺在自己身旁的唐心怡,嘴角露出了胜利的喜悦。这些天他知道了唐心怡的一些事情,七岁那年自己被小姐带到了山上学艺,从此以后便失去了与家人的联系,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家在什么地方。
看着唐心怡眼角渗出的眼泪,李俊伸出手轻轻的替唐心怡拭去眼泪,这个动作虽然很轻,但却依旧惊醒了唐心怡,当唐心怡一睁眼看到李俊那幅牲畜无害的笑容的时候,原本紧张的心顿时松懈了下来。
“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李俊身手抱着唐心怡问道。唐心怡摇了摇头,似乎还不肯告诉李俊。
“小乖乖,该起床了。”李俊拍了拍唐心怡的脸笑道。
“人家还想再睡一会。”唐心怡不再像向日那样谨小慎微,此时她就像一个乖乖女一样,撒娇的抱着李俊不想起床。
“唉,我真是太心软了。”李俊说着抱着唐心怡再次躺下了。这一躺下便是日上三竿,两人这才依依不舍的起床了。
一个女人初尝禁果,心里对它充满了渴望与需求,这就像福寿膏,只要你不去尝试,就不会深陷其中。但一旦你尝试了,那就无法在停下。
此时在唐心怡心中十分的矛盾,她不知道为什么仅仅一个晚上,似乎李俊便住进了自己的心里,她一再的提醒自己这只是在利用他。
爱情就像一颗有着魔力的果实,它会在你不知不觉中俘获你的心。它就像天恋着地,虽然不能在一起,但却生死相许。
三日后,远在黄山的鹰鹫卫传来消息,飞云渡的阴司在黄山一带伏击了梁王的梅花社,梅花社一行一百人只有二十七人冲出了包围。
“看来这吴王不想别人插手此事,我们必须小心行事。不知两位可有什么计策?”在议事大厅,文殊,叶飘芸两人都在,李俊就将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了他们,希望先听听他们的意思。
“飞云渡敢袭击梅花社,也就说明了吴王杨行密对玉玺志在必得,如果我们贸然赶往黄山势必被飞云渡的探子发现,贫僧的意思是我们暗中联络其他势力,先战败飞云渡,然后在作计较。“文殊起身献计,这文殊的计策一出口,一旁的段鹏按耐不住了,什么叫联络其他势力,这不明摆着要与孔雀山庄,梅花社联合吗?难道这老秃驴忘了明珠王妃是怎么惨死的了?
李俊见段鹏脸色不善,便示意他莫要生气:“大师的计策的确是上上之策,不知如何一个联络之法?”
“这淮南一带都是吴王杨行密的地盘,若是我们单独行事,只怕势单力薄有所不怠。殿下是成大事的霸者,自然应该从大局着想。梅花社被袭击的事情,我想孔雀山庄必定也得到了消息,我们只需要派人与他们说明来意,再派人去请梅花社的人共同前往江州浔阳会面。这江州一带湖泊最多,到时候若是杨行密派了大军围剿,我们也能凭借着多出湖泊轻易的躲过去,而且江州距离黄山不过三百余里,正好在此处密谋铲除飞云渡的阴司杀手。”文殊将自己的计划一一说了出来,李俊闻言,心中便明白这老秃驴只怕早就胸有成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