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也还没吃”安兮年几近小跑追在焰魔罗的身后,他的步伐极快,完全没有要等她的意思,“那你要吃烤鸡吗”
“不吃”他在大殿上只喝了一坛酒便匆匆离席,是想回来陪她吃饭,她可知道他黑色的披风与泼墨般的长发在夜风里翻飞,冷峻威严到令孤鹰都低头。
奇怪她干嘛要关心他饿死了才好饿死的焰魔罗也比她安兮年大安兮年停了下来,自顾的咬了一口烤鸡,想不到还没一会儿的功夫烤鸡就冷了。
“我让你别乱跑,你听不见吗”
冰冷的声音泰山压顶般从上空传来,气息压迫的令安兮年透不过来气,心也瞬间被压到了谷底。
安兮年缓缓抬起一双大眼,与他对视:“我不知道你是在与我说话”
“狡辩那屋里就我们三人”
“那个叫玉姮的让你的女婢出去,我又不是你的女婢。”她面色倔强,心却宛如有千斤重,一寸寸被这夜色浸的透寒。
“你在计较这个”焰魔罗语气一转,微微眯起美目打量着她。
安兮年将凉掉的烤鸡丢到了老远,脑袋一热,悲吼道:“我只是被你玩过的女表子”
情绪不受控制的爆发了,她夺路而逃,她不要让他以为她是在吃醋,不要让他以为她是在争宠她从一开始就是被迫的,她对他不屑一顾,更不会在乎他宠哪个女人
“你要跑哪儿去”焰魔罗猿臂一挥便毫不费力的圈住了她的腰,“不许你那么说自己”他将她拖了回来,紧紧的压进了怀里,恶狠狠的在她的耳边说。
“你还有多少女人”她咬着自己的手背,克制着哽咽的腔调,“等你腻了我会如何处置我将我拿去市集上卖掉,还是挑个部下作为打赏”
“你怎么了”焰魔罗没有办法理解她突如其来的臆想,她是存心要逼急他“我找不到你,你可知我有多心慌”
这算是他勉强能说出口的情话了。
她该感动吗她不知道,她只是觉得悲哀。女人的身体与心是无法分开的,身体给了一个人,心也就无可逃脱的牵在了他的身上。即便那男子处处留情,只要他说一两句温存的话,让女子以为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一个,就可以保存着希望,安稳的委曲求全了。可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没办法和这个时代的女人一样接受不平等的爱情,她没办法和这个时代的女人一样愚蠢麻木的去争夺着男人的心,何况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有心
她的眼神很虚无很抽离,每当她出现这样的眼神的时候,焰魔罗总感觉到心慌,好似她是水中月镜中花,好似她是短暂停留的一缕青烟,随时都会散去。他用氅子蔽住她的身体,更加用力的将她搂在怀间以确认自己真实的拥有着她。
“我没有别的女人,我也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不管你心里有谁,你都是我的。”他轻轻的叹息,声音低沉透着隐忍的感情与痛苦,每一个字都饱蘸着一生的誓言。他在向她告白,他在跟她解释,这是以往的他觉得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他不向任何人展露自己的心,也不向任何人解释。只有她,可是她却听不出来。
她任他抱着回到了温暖的室内,珠帘轻晃,那个好温柔还有着身孕的玉姮还在。呵呵,他出去找她的时候,屋里还留着个女人啊
玉姮也在静静的打量着她,这个楼兰女人有着纯净唯美的容颜,却有着一双“不安分”的眼睛。玉姮微微蹙眉,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女子不简单,也许会是他们拓跋的一个隐患,特别是亲眼目睹了刚才找不到她时,焰魔罗有多失常、有多惊慌,他过于在乎她了
“这是什么”玉姮收回目光,从身后拿出一双“怪东西”。他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喜欢把珍爱的东**在刀囊里。
“这是手套。”安兮年答道。她还以为他早就将它们丢了,原来还留着。
手套玉姮顾名思义的将自己的手伸了进去,旋即嫣然的一笑:“真是个好东西。”
她一抬眼正好撞上了安兮年的目光,只见她紧紧的盯着这双手套,玉姮笑了一下,美目盼兮的看向焰魔罗:“无赦,这可以借我用吗”
玉姮故意在眸光里添了一些柔情,又故意在语气里加了几分娇嗔,这些微妙的暧昧男人感觉不出来,却足以让女人心领神会。她敏锐的猜出这手套是安兮年做给他的,便存心要让她吃味。
“你拿去戴吧。”
安兮年的心一沉,她辛辛苦苦做给他的东西,他这么轻易的就送了人
“既然我回来了,你就别回玉芷峰住了。你的身子不方便,留下来让我好照顾你。玉芷峰那边我会派人守着,如果徐涯舟回来,一定派人告知你。”
“我都听你的。”玉姮戴着他的手套轻抚隆起的腹部,“我累了,想先去休息。”
焰魔罗命人安顿好玉姮,终于顾得上安兮年了。他想到她那句“我只是你玩过的女表子”,心疼的宛如刀绞。难道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汗王,热水已经备好了。”女婢在身后恭敬的说。
“你们先出去。”他一直都不喜欢让人碰触他的身体,即使是在王宫里,他也坚持自己更衣。却不知为何,他想与她亲近。“过来。”他召唤她。
安兮年想了想,还是走向了他。胳膊拧不过大退的道理,她懂
她低垂着眼睛解着他怀前的盘扣,他的身体像铁板一样的结实,他的身上有着干燥的青草味,很冷冽却直触心底,透着漠北男儿独特的爽朗。焰魔罗的双臂轻轻的环到了她的腰上,她感觉得到他温柔深邃的目光。她伏在他的胸前替他解衣,如果不是自己特意提醒着自己,只怕她又要沦陷了,感受着他的气息,总让她会不自觉的萦生出一种错觉,好似他是她的丈夫,是她一生的倚仗。然而她知道不可以,像他这样的男人是没有真心的,而且她注定会背叛他,她已经背叛过他一次了,他这么骄傲,不会再轻易的原谅她
“你若是能一直这么乖该多好”焰魔罗轻掬起她的发丝。
安兮年笑了一下,唇畔却藏着苦涩。当她表现的足够柔顺,他也会变得温和,这是因为他的征服欲得到了满足,可若她一直逆来顺受,他很快便会对她食之无味了吧像他这样高高在上又年轻英俊的君王怎么会缺女人就算是有真心,也早就分光了。
她绕至他的身后,帮他褪去腰带,她不知道的是他可以毫不顾忌的将最为脆弱的后背对着她,这代表他愿意把命交给她,不管他自己有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在这么做了在她表现的还并不值得信任的时候,他已经毫无保留的在对她了。越是深不可测的潭水,表面越是平静,他的感情就是这样。
“帮我洗背”他坐进热汽氤氲的木桶,将毛巾丢给她。
“果然当我是个奴婢”她不满的嘟囔,撅着嘴,目光落到他的后背却是一怔,那些大大小小、长长短短、错落纵横的伤疤,透着岁月流逝后的黯淡,却再一次提醒了她这个男人曾经有过惨痛的过往。
“你身为拓跋的王不该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吗为什么身上会有这么多的伤看这样子像是成年之前就落下的。”安兮年沾着热水,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他的后背,就像那些伤疤还会痛似的。
焰魔罗笑了一下,面容天神般的英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的身上流着一半西羌人的血,我是一个杂种。”
安兮年手一抖,心也措手不及的疼了一下。
“当别的小孩可以追逐羊群,可以手牵手去寻找湖泊的时候,我只能辛苦的练习骑马与射箭,只有当我表现的足够出色,才能令别人忘记我是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小时候的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我没有母亲,却也不敢问任何人,最可笑的是我曾偷偷趴在别人家的屋顶,听他们的母亲唱歌给他们听。在我十岁那年,我想走到西羌去找我的母亲,却遇到了狼群”
“所以你背后的伤疤是被狼撕咬的”安兮年瞪大眼睛。
“一半是,还有一半是我逃脱后被父汗鞭笞的。也是那一次父汗告诉我,我的母亲抛弃了我,让我断了念想。”他平静的娓娓道来,却让安兮年惊痛不已,她紧紧抓着他的手,仿若在这一刻他们的心意是相通的,她体会的到他的痛。
焰魔罗伸手轻抚她的侧脸,他将她拉近自己的面前,焰色的美丽眼眸深深的看着她:“你在同情我”
“不,我不是在同情你,我心疼你”实话脱口而出。
有静默的花朵在他的眼中层层绽放,他缓缓的吻上她的唇,温存细腻到令人心颤,知道吗他温和时的魅力更加霸道,令人无法抗拒。安兮年来不及挣扎就已经沦陷了,她被他的气息所牵引很快便忘我的落入了一片火热中。不知何时,他已经褪去了她的外衣,将她整个人一并拖进了木盆里,魁梧伟岸的身躯将娇小的她覆在身下,温暖的池水中他们无言的交换着彼此,哪怕吻到剧痛、吻到肝肠寸断,深深埋藏的爱意依旧不能互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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