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貂不见了!安兮年与绿珠四处的找都不见它的踪影。要知道它虽然调皮爱惹祸,却不会乱跑。
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室内翻箱倒柜,室外披荆斩棘,这一番搜寻就是整整一个时辰,安兮年早已经汗流浃背,心急如焚,就连手被火麻草刺破都浑然不知。
“哎呀,姐姐你的手!”在绿珠的惊呼下安兮年这才感到手一碰就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手不知被什么蜇伤了,一片不寻常的红肿。
“这是被火麻草刺到了呢,姐姐休息一下吧,我来找。”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它!”安兮年十分的坚持,小雪貂虽然给她添了不少的麻烦,但是也像她的孩子一样。
它是焰魔罗送她的,是他们唯一的联系。不知道为什么,不安盘踞在她的心头,压的她越来越喘不过气。
安兮年抬手一擦额头的汗,提起裙裾就往西室跑。
“站住!”有奴婢拦住了她。
“佟姬呢?”安兮年急得已经失去了分寸。
“怎么了?”佟姬听见了动静,摇曳着婀娜的姿态走了出来。
“佟姬,我的小雪貂不见了,可是闯来了你的西室?”佟姬立马黑了脸,这个楼兰女人以为自己可与她平起平坐吗?
居然不拜礼!
“没看见!”佟姬没好气的说。
“让我进去找一找,好吗?”安兮年急得要哭了。在她最孤苦无依的时候,是这只小雪貂陪伴着她,她与焰魔罗之间少有的和谐亲密,也是因为它,它寄托了她太多的情感,它不是她的宠物,而是她的孩子!
“笑话!你以什么身份在与我说话?难道我会故意把那小畜生藏起来吗?”
“雪貂顽皮,也许藏在了西室佟姬不知道罢了,我要进去找找!”
“放肆!我的西室你说闯就闯吗?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虞嬷嬷扶着德懿太妃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
“太妃……”
“嗯。”得到了太妃的首肯,虞嬷嬷双目闪过了一丝精光,她扶着太妃朝争吵的两人走去。
“怎么回事啊!”虞嬷嬷问道。
“拜见太妃。”行礼后,佟姬抢先答道:“太妃明鉴,这个安姑娘养的雪貂不见了,我说没有看见,她居然不信,非要闯进我的西室找。”
“既然不在你的西室,让她进去找一找,又有何妨?”威严庄重的声音。
安兮年一愣,太妃居然会帮着她说话?佟姬也是一愣,不得不从:“是。”安兮年提着裙裾跑入西室,不好的预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安兮年一脑门的汗,她仔细的在院落里翻找,甚至忘记了自己红肿麻痹的手。
“都说了没有吧?”佟姬不满的立在一边说着风凉话。虞嬷嬷往前了几步一不小心撞倒了一盆格桑花,花盆下面是一个窄口的铜钵,虞嬷嬷瞥了一眼,旋即发出了一声惊叫,
“呀,什么东西!”虞嬷嬷吓得不轻,跌退了几步一个重心不稳摔倒了。
“怎么了?”德懿太妃循着望了一眼,立马心悸的捂着胸口闭上了眼。
安兮年一步一步的走近,脸色越来越苍白,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忘了。
她沉步走近,哆嗦着一看,钵里瘫着一具雪白的貂,被人割断了喉,淋漓的鲜血已经凝固将雪白的皮毛粘在了一起,惊悚万状!
“无赦……”难忍哀绝、痛断心肠,安兮年以为自己很冷静,然而她已经宛如疯了一样失声痛哭起来。
“怎么回事?”佟姬还不明所以的走过来一看,旋即脸也变的煞白。
“佟姬!你竟然让太妃见了这么不干净的东西该当何罪!”虞嬷嬷顺着太妃的心口,呵斥道。
“我……我是无辜的!我为什么要杀一个小畜生?”
“启禀太妃,那日安姑娘的雪貂抓破了佟姬的华服,佟姬为此大发雷霆,但是奴婢们都是不知情的,望太妃明鉴。”那日被佟姬打破头的女婢跪着陈情道,她这一说,别的奴婢为了撇请干系也都跟着跪着下来。
“为了一件衣服就下此狠手,可见你居心之毒!今日或许只是只貂,明日就有可能是人了!”太妃语气威严,已起了铲除之意。
佟姬被突如其来的一切吓得发懵,惊惶无措的白着脸说:“太妃,我毫不知情啊……我……我没有啊……大汗!大汗……大汗救我……”佟姬楚楚可怜的急奔向门口,众人回眸,焰魔罗来了!
“大汗……”佟姬梨花带雨,看到了救星似的抱着他,急急的辩解道,
“安姑娘的貂死了,太妃要治妾身的罪,可是妾身是无辜的,定是安姑娘自己杀死了貂儿,想要陷害妾身!”安兮年早已经在角落里哭成了泪人,她心里悲痛欲绝不能自已,此刻听到佟姬这么说,气到浑身打颤,她哀愤的站了起来,却突然感到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还好绿珠眼疾手快及时的扶住了她。
小雪貂的死给了她无与伦比的打击,一种湮灭似的悲哀抓住了她的心,在这一刻她才知道真正的哭泣远非是眼泪所能表达的,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哀鸣。
她知道焰魔罗一定会为了袒护他宠爱的女人而毫不犹豫的选择牺牲她,她认命了、她绝望了,她颓丧的缓缓抬起眼睛,沉痛的看向焰魔罗,他是这里的王,他是天,她静默的等待着他的审判。
然而——焰魔罗拉开了佟姬环在他腰上的双臂,他的声音冷淡辨不出情绪:“全凭太妃定夺。”他这一句给足了德懿太妃面子,德懿太妃本担心他会独断的力保佟姬,没想到他还是很尊敬她这个长辈的!
德懿太妃的眼睛亮了一下,万分宽慰的点了点头,继而严厉的说:“祭典将至,佟姬杀生犯了大罪,不知悔改还反咬他人,实乃可恶!今日起囚禁寒山,如何处置待祭典结束后再做定夺!大汗,你看可好?”
“好。”
“大汗……大汗……我是被冤枉的……大汗……”暴雨摧花,佟姬的哭喊令人恻隐,她心存幻想的拉着焰魔罗的衣袖,希冀着他的怜惜,然而焰魔罗却巍然不动。
虞嬷嬷大步的跨了过来,将柔弱的佟姬拖走了。
“大汗……”佟姬伤心欲绝的声音回荡在这北国的上空,也回荡在安兮年的心里。
兔死狐悲。她的心里哀如潮水。焰魔罗,这个她恨了很多次,却一直没办法不爱的男人,他真的是人类吗?
他一定没有心,如果有也是冰做的!
“你,跟我来!”焰魔罗冷冷的看向她,赤色的眸子难辨喜怒。无所谓了,他最好狠狠的报复她,狠狠的伤害她,最好能将她的心彻底的杀死!
这样,她就不会这么痛了!安兮年无声的淌着眼泪,亦步亦驱的跟着焰魔罗往他的书房走去。
————————————我是分割线——————————————这是她第一次进他的书房,简洁隽永、磅礴大气,然而她并没有什么心思观赏。
“坐。”他指了指她身旁的白老虎皮交椅。安兮年流了那么多眼泪,情绪几经崩溃早就双腿发软了,她没有与他做无谓的对抗,乖乖的坐了下去。
让她更加疑惑的是,焰魔罗拿着一个青玉小瓶,蹲在了她的面前。
“你干嘛!”她如临大敌!焰魔罗不语,拿起她被火麻草蜇伤的手,沉默细致的替她上药。
雪霜般的晶莹药膏涂在她已经红肿灼痛的皮肤上,她立马就感到了一阵沁凉舒爽,手没有那么痛了,她的心也沉寂了下来。
“佟姬被太妃发落了,你不在乎吗?”焰魔罗抬起美丽的红宝石般的眼睛看着她,低沉平淡的语调:“我不在乎。”安兮年吃惊的微微启唇,呆愣了片刻,她忍不住讥讽道:“她不是你最宠爱的女人吗?”多么铁石心肠的薄情郎啊!
她愤愤不平的抽回自己的手。焰魔罗苦笑了一下,他闭唇不语,只是沉默的伸手拭去她颊边的泪水。
他英俊的容颜冷漠坚毅宛如刀刻的,他的眼睛却静静的闪耀着温和的光亮。
“别哭了。”他的语气泄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是她听错了吗?在她没来得及细想的时候,焰魔罗已经伸出了猿臂,绕过她的脖子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跟前,一抬首,他吻上了她。
他无比热烈的吻着她,像火,像是要燃尽一切,然而她却感觉的到他的心痛。
可他为什么会痛?他这样薄情的无心人也会痛?他为什么要吻她?冷落她、推开她的人是他,为她抹药、为她擦去眼泪的也是他,他到底想要什么?
她猜不透他,他是个过于深沉的男人,她一直都猜不透他。她的眸子发热,却没有眼泪可以流了。
“告诉你一个秘密。”焰魔罗松开她,柔声的说,他的眼睛里仿若是有笑意的。
“我不想知道。”安兮年别扭的撇过脸去,她很低落,他送她的小雪貂死的那么惨,她没有心思知道他的任何秘密,她更沮丧的是,明明已经看清了他的无情无心,她居然还会在他吻她的时候沉沦。
他没有理会她的冷淡,径直站了起来走回了书架旁,轻轻的挪动了一下架上不起眼的竹卷,一道暗门打开了。
啊!原来在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密室的设计了!他为什么要让她知道他的这个密室?
安兮年还没来得及吃惊,更让她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她的小雪貂,从密室里撒了欢似的蹦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