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易水寒这一边的棋步已经走完,跳到了一边蹲坐在棋盘边,看着钟小于推动搬运着棋子忙得不可开交,悠然地看着盘腿坐在一边的中年男人,“怎么样?够资格做你的入门弟子了吧?”
中年男人没有拿正眼看那易水寒,一双眼却是紧盯着钟小于不放,此刻钟小于的心里,却是只想着尽快将自己记下的所有棋步走完,急躁起来了,反而得到反效果,无法推动棋子一步,钟小于干脆双手扒住巨石,想要抱起那棋子,没想到一举起,双手一用力,那巨石却是发出一声巨响,而后裂成几块摔落到了地上。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炼,钟小于双手的本来便练得了旁人难得的力量,再加上宛祖老人的指点,瑶夫人的苦炼,这几日接连几日推石更将双手炼得更强,甚至连钟小于本人,亦不清楚自己双手的实力,此刻见巨棋破裂,首先却是慌了手脚,望望一边的易水寒与中年男人,再看看地上的碎石,一筹莫展。
那中年男人却早身移影动在一瞬便站在了钟小于眼前,盯着他那双手不语。钟小于以为中年男人是要过来怪责自己的,慌忙垂手低下了头,“抱歉,是,是我太不小心了!”
中年男人没有说什么,看了看碎裂的棋子,吩咐,“你去再做个棋子代替此棋,而后再下。”
“是!”钟小于连忙回答。
中年男人这时才看了看钟小于散落在棋盘上的棋子,不发一言地又跃到了棋盘外。易水寒见钟小于轻易弄破了被注入炼气的棋子,亦是讶然,此刻见中年男人回来,却道,“怎么样?我们两人,可不是一般的泛泛之辈。”
中年男人依然冷若冰霜,漠然坐下。
待钟小于重做了棋子,最后把所有棋子按棋步走完,将冲锋陷阵后的棋子,该搬离的搬离,该推移的推移,最后看棋局结果,却是吃掉了易水寒的“将”一子,诺大的棋盘,最终只剩下钟小于的“帅”子。
钟小于累得当下便趴了下去,早等得不耐烦的易水寒,此刻看着棋盘内的“帅”,却是惊叫,“怎么我竟输了?”
中年男人依然默不作声,站起看了看钟小于,脸上却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掠过,很快敛去后刚要对易水寒说什么,棋盘那边却传来了一声大喝,“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钟小于慌忙从地上便站了起来,“师娘!”
“你们两个磨磨蹭蹭的,打算做到什么——时-候——”瑶夫人却是惊呼了起来,“遑天!”
中年男人听到瑶夫人的呼喝本便又惊又喜地望着她,此刻见瑶夫人不顾仪态地跃过来抱住了自己,一张波浪不兴的脸却陡地绯红满脸,“瑶瑶,别,别——”却是“别”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一手抓着葫芦,一手搔着头,束手无策。
“遑天你太过分了,丢下瑶瑶一个人在庄内这么多年,现在回来了不回隐风庄,却先跟这些小毛头凑在一块了!”瑶夫人此刻哪里还有平日那严威峻态,只小鸟依人般偎依在了那中年男人身前,娇嗔不已,让钟小于却是大感难以接受,“这,这是怎么回事?师娘她,她认识他么?”
“没听那女人口里叫着遑天么?八成这便是她口中的酒鬼,你的师傅了!”易水寒却是早料到的表情,解释。
“什么?”钟小于惊讶地叫出声,“他,他原来就是我的师傅?”
“没错,但那却是在他答应收你做徒弟之后的事。”瑶夫人不满重逢的喜悦被易水寒与钟小于两个不识趣的家伙打扰了,语带不快,“你们先回庄告诉澄海,就说他师傅今天回来了,让他准备接风!”
“是,是!”易水寒双手摊开无奈地边摆手边走,小声嘀咕,“真看不出来这疯婆子还真是花痴!”
“水寒!”听到易水寒低语的钟小于哭笑不得,那瑶夫人的拳头却已经从后面伸了过来,易水寒早从风声里辩出了这一拳,灵活地一闪,却也依然踉跄了几步,他站稳了身子,羞恼朝后面喊,“喂!”
“怎么?不服气么?”瑶夫人却依然偎依着遑天,“告诉你易水寒,若你当真要拜入我的遑天门下,便是我的遑天的弟子,那样的话你亦要恭敬地叫我一声师娘,敢大不敬的话,我便代替遑天惩罚你!”
“他是易家的人?”中年男人从瑶夫人口中听得易水寒的名字,再联想到钟小于与其均为韩陵弟子,于是问。
“没错,韩陵易家易水寒是也。”易水寒拍了拍胸脯。
“易家的人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可不希罕要收什么名门大派的弟子。”瑶夫人刚要说下去,易水寒却打断了她的话,“什么名不名大不大的,只要能修炼成道,弟子又如何?师傅又如何?”说到这里,易水寒却是看着那遑天,“而且,要不要传授修业之道,轮不到你决定吧?我早跟他说好了,他必须教我们功法的。”
“你说什么?”瑶夫人大怒,那中年男人却点头,“没错。”
“遑天?”瑶夫人愕然地看着遑天,“这是真的?”
遑天点点头,“他们陪我下了一盘棋,通过我的考验,我承诺会教他们每人一套功法。”
瑶夫人这时注意到了棋盘边上堆垒的棋子,愣了半晌,才咬牙切齿地瞪了易水寒一眼,“便宜了你这小子!”
“师娘!”钟小于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却是跪在了他们面前,看着遑天,犹豫了半天,才叫,“师傅!”
遑天明显一愣,而后问瑶夫人,“他是你收的弟子?”
“对,替你收的,我授了左拳与他,一年前接住了黄莞八八六十四叶,到如今却还没完成断水。”瑶夫人看钟小于窘迫地低下头去,口吻一转,“人是笨了点,不过还是挺勤奋的,你要将就着收下他或者另作处置,随你高兴。”
“好。那我收下。”遑天却是一个字也没多说,便让钟小于起身,钟小于不太相信抬头愕然地看着遑天,见那遑天却已跟那瑶夫人一并飞跃而去,几个起跃便不见了踪影,那易水寒倒是站在一边,双手抱着后脑勺转身,“快走吧,小于!”
钟小于站起身,边跟上易水寒边问,“水寒,你真的不拜我的师傅为师傅么?”
“你说那个叫遑天的家伙?”易水寒轻嗤出声,“要做我易水寒的师傅,必须比我家的老头子更厉害才行。”
“是么?”钟小于一愣,想起易水寒的爷爷是韩陵门中德高望重的前辈,那功力当真是高深无比,于是不再说什么,再想了想,才问,“可是,我们的戒玄师傅,会比你爷爷厉害么?”
“笨蛋,那是因为老头子硬逼着我去的,没办法才拜他做师傅的。”说完,易水寒也想了想,而后补充,“不过戒玄那家伙似乎也不是什么寻常之人,因为老头子也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他。”
“那么,戒玄师傅与刚才的遑天师傅,水寒你看谁更厉害?”
“我怎么知道?要不改天把戒玄老头引到隐风庄让他们斗上一场便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