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牛一行四人行出城外,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几个人交头接耳了一番,当中两人明显露出退怯的表情。
冉莹的身份他们是不晓得,而且看上去也不像功夫很厉害的样子。
但是四神帮的古印天可不是好惹的,这家伙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到现在都难摸清他手上功夫的真实实力。
可另外的五个人显然目的明确,态度也很坚决,不算针锋相对的一场小辩论之后,七个人,七道人影,追在邹、牛四人的马车之后,远远的跟了上去。
坐在车厢里的古印天忽然笑了一下,他看着坐在对面的邹镖师,说道:“若是夏日也能与邹镖师同乘一架马车就好了。”
邹镖师将眼光放在古印天那张笑脸上看了一会儿,便不予搭理,转而闭目养神。
古印天耸耸肩,觉得有点无趣的挪到靠门的位置,隔着一道帘子跟车板上的牛镖师闲聊,比如天气,比如马车,比如一切没意义的对话。
冉莹听的直打哈欠,加上这马车是属实稳,晃晃悠悠中,她的眼皮都开始打架,有几次险些被马车甩下去,都是牛镖师适时的把她拉了回来。
后来牛镖师实在是觉得麻烦,就把她身子歪了歪,让她直接倒进了车厢里,于是冉莹就这样半截身子在车厢里,半截身子在车厢外的躺着,迷迷糊糊的好像睡着了一样。
甘叶府内最有名的是一种参天的大树,名叫柏木高,这种树易生根,枝干粗壮,叶大而密,长势一起来,就是成片成片的,所以在甘叶府内行走会有种穿行在山间密林的错觉。
邹、牛四人的马车现在穿行的就是类似的一片地形,道路狭窄,两旁都是参天的柏木高,相互掩映间连三丈开外都看不真切,只觉得两旁都是丛林样的迷宫,入必迷失。
忽而几声老鸦叫,那声音刺耳,而且透着怪异。
牛镖师眉头一挑,就先将马车停了下来,侧耳静听,警觉非常。
在马车内的古印天仍是一副闲闲散散的样子,只是时不时的会弯下腰好奇的看躺着睡着的冉莹。
至于邹镖师,仍是闭目养神,一脸的冰霜,万年不溶。
几道风声由两侧密林中传来,牛镖师虽然反应够快,却也仍然寻不到人影。
而闭目养神的邹镖师,则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在了剑柄处。
古印天歪头看了眼那柄无鞘之剑,目中透出了好奇的视线,他是打心眼里觉得大远镖局的镖师有意思。
不管是阎镖师,还是铁镖师、钱镖师、谭镖师,亦或是方镖师,每一个都不同,每一个都很有趣,人有趣,兵器有趣,功法更有趣。
他本是不在意外面会发生什么的,但这会很想看看邹镖师的剑法。
转回头,他低声的叫醒冉莹,“起来咯!”
冉莹的眉头先是皱了皱,然后很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当入目所见是古印天的脸庞时,整个人吓的一下子弹了起来,而后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是那样子睡着的。
她的脸红的就快跟她身上的衣服成一个色了,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她狠狠瞪了一眼古印天,却在寒冷的空气里不敢说出一个字,只能咬着嘴唇坐回车板上。
刚想说话,就被牛镖师的表情弄的愣了愣,“怎怎么了?”
牛镖师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耐烦,“不知道是谁,要劫镖就痛快点,这都呜呜渣渣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现身。”
冉莹这时才注意到四周环境的异样,那些风声从密林中传来,听在耳中,恼在心中,让她的眉头也不禁蹙了起来。
树叶倾洒而来,几道凛冽剑意由马车之顶直刺而来,牛镖师怒眉爆喝一声,手掌在车板上一撑,整个马车都有支离破碎之感。
而借着这一力,他那庞大的体格竟然就这样直冲了上去。
冉莹顺着他的移动而动,脖子都快弯折了,她的视野里都是这个壮汉的身影,挡了太阳,挡了天,挡了世间万物,真是庞然巨物,看上去就让人没心思跟他对战。
伏刺而来的几人似已做好这种准备,几柄剑骤然而分,只留两柄缠住牛镖师,余下四柄分两侧又斜下刺去。
古印天双手抄怀,做出了一副与己无关的姿态,并不打算出手。
而冉莹则还在犹豫,因为在刚才的那一刻,她突然有一个想法闪过,牛镖师的命门会不会在脚心,她要不要在此时试上一试。
她瞄了眼门帘,想及里面坐着的古印天和邹镖师,咬着下唇的想,这次还是算了,就算真的中了,邹镖师的棘手,和不确定分子的古印天,她都非其敌手。
就这空当之下,四柄剑由车厢两侧刺入,剑气激荡下,车厢四分五裂。
三道身影飞出,古印天和冉莹自然是抽身事外,当他们回首看去时,却不见邹镖师的身影。
那来袭的四柄剑似乎也未料到这种情况,但都本能的及时收剑回护,连带着缠斗牛镖师的两柄剑也都撤走。
牛镖师真真是呵气如牛的坠下身形,看着四分五裂的马车叹口气,他果然跟马车没缘,好好的还被打散了。
一片白霜自地面蔓延,众人看去,只见邹镖师立在马车之后,剑尖点地,而这白霜便是自那一点上蔓延而来。
六个人影都挂在两侧的柏木高之上,俯视而下,虽觉自身所藏应不会被发现,但又觉得自身都现在那剑意之中。
牛镖师抬头看了看,他绕着马车边走边抬头看,看了会,他不耐烦的嚷道:“嘿,劫镖的,咱能痛快点吗?”
“哼!好大的口气!”随着声落,六道人影自树上飘飞而下,一色的水蓝色长衫,同色发带,身形轮廓亦都相似,方一站定,六柄剑平抬而起,凛冽剑意之下,当中一人朗声道:“在我们岭南六侠的面前还敢这样嚣张,这位牛镖师是不想活了吗?”
古印天低头轻笑,“有趣。”
冉莹侧首看向他,“什么有趣?”
古印天的声音不大不小,似只是说给冉莹一般,“岭南六侠与天海剑少毛雄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交情,所以也有人将他们统称为岭南七侠或者天海七少。今儿倒是新奇,只见六人,不知那一人去了哪里,这不有趣吗?”
冉莹想了下,点点头,“你这人还不坏,知道用这种方式提醒那两个人。”
古印天眨了眨眼睛,表情无辜,“我倒真没想过这件事,冉姑娘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