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花本是低头检查他的伤势,动作也不停顿,只是嘴角弯了下,没说话。
牛镖师的眼珠子望着床顶眨了眨,有点不确定的问道:“是不是沈…呃…浪子他,那个…呃…”
怜花忽然就笑了,伤口处虽然透了些红,那也是刚才牛镖师想要起身导致的,不算严重,这会没什么大碍了,她慢慢的直起身,青丝映着窗外透进的暖阳,让她整个人又朦胧了一层光,她说道:“沈镖师,浪子,你这只铁牛是要说什么呢?”
“嘿!我就知道是他。”
“啧啧啧!若换个男子,受了伤,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个这么绝色女子的闺床之上,而且这绝色女子还对自己如此温柔以待,是个男人都会把持不住多看上几眼,多想上一些情事,你个铁牛怎个专想我来?煞风景啊!忒没情趣!你以后还娶不娶媳妇,讨不讨老婆?”
“嘿!”听见这么个熟悉的声音,牛镖师哪还躺得住,再疼也能爬起身来,龇牙咧嘴的看着坐在窗沿上的男子。
端正的眉眼,端正的鼻梁,一张多情的嘴,一张多情的脸,一头自来卷的头发让他整个人都透出慵懒的味道,他就靠坐在窗沿上,一条腿支着,一条腿搭下来,好笑的跟他回望着。
沈镖师,算是大远镖局中,未因镖而成名,却也非常有名的镖师,全因为在阎王、铁铊、铜钱、弹弓,甚至是死水这些个镖师浴血奋战的时候,他将自己的名字留在了这天下的每一间青楼妓馆之中,传闻此人几乎爬上过每一位花魁的床,浪荡多情,流连花丛,醉卧不醒,几乎都成了这个人的名号,也因此,让人们记住了他的名号‘浪子’沈镖师。
牛镖师最初是没往这边想的,可当那李妈妈迈进门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脑子就是彻底的清醒了,想到了青楼妓馆,想到了烟花女子,然后不得不的,他就想到了他。
虽然坐起来的过程是痛苦的,但这么坐了一会儿之后,牛镖师反而觉得舒坦了许多,全只因为他从有意识开始长到这么大,还没这样躺过这么久的时间,“对哦,我躺了多久?”
“哼哼,怜儿的床让你占了快两天了。”
“啊?那小邹呢?”
沈镖师表情认真,说道:“你应该先对怜儿说谢谢。”
牛镖师一愣,一拍大腿,又是疼的龇牙咧嘴,“对对,怜花姑娘谢谢,实在抱歉,那个我那个,就谢谢啊!”
怜花掩嘴笑了下,不知是因为牛镖师醒了,还是沈镖师来了,怜花的表情丰富了一些,笑起来的样子透出一种甜美,好似梅花初绽时给人的惊喜那般。
沈镖师摇头叹息,“怎就是你个铁牛,油盐不进,这般绝色的美人你竟不懂欣赏。”
牛镖师眼睛睁的那么圆,“我怎不会欣赏,你又说我,还有,小邹呢?”沈镖师出现在这里,邹镖师应该就没事吧,他是这么想的。
他刚这般问完,一个清冷的声音出现在沈镖师的一侧,“我没事。”不是邹镖师又是谁。
沈镖师翻身进屋,邹镖师跟在他身后,然后将窗子一关,一室之中三男一女却也不显得紧张,一张桌子旁,邹镖师和沈镖师先后落座,怜花将先前端进屋的热茶摆在桌中,也择了一张凳子坐下。
牛镖师上下打量了一下,邹镖师早已经沐浴更衣,这会恢复了本来样子,看不出有半点伤来。
他看向沈镖师,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沈镖师神色沉了沉,这会儿怜花先开口了,问道:“沈爷,我先出去吧。”
“不用,我的事又不需瞒你。”他的表情和语气都非常的认真,而且温柔,似有很强大的包容力,让人的心一下子跟着稳在心底那样。
怜花点点头,不再说话,而是神情轻松的坐在一边。
牛镖师眨了眨眼,脑子越发不明白来。
沈镖师看向牛镖师和邹镖师,说道:“事情比我们最起初想的要复杂些,但也没复杂太多,说白了,就是没想过她们也有这样的安排。”
“啥?”
邹镖师接口道:“地煞天?”
沈镖师点点头,“不错,地煞天。”
地煞天这个组织成立的时间没法细究,也就是这二十来年的事情,这个组织的特点都是女子组成,而且都是各具风情且手段狠辣的女子,女杀手,她们的行事很隐秘,而且都是有组织的行动,听命于何人不知,某种程度上来说,其行事有点类似于青衣血卫,但不同的是,青衣血卫凡动必灭门,而她们鲜有这样大屠杀的动作。
牛镖师还是莫名,“地煞天,根据掌书查来的信息,不是说她们是听令于张家楼,甚至有可能是楚王吗?这有什么没想过的?”
邹镖师又接口道:“张家别苑?”
沈镖师点点头,他的神情认真,语气中却全是揶揄,“铁牛你看看你都不动脑子,人小寒冰想的多明白。”
邹镖师的剑倏然出现在沈镖师的颚下,他的眸子非常的冷厉,却没杀意。
沈镖师挑挑眉,“好好好,邹镖师,邹镖师。”
等邹镖师将剑收起来后,沈镖师才正了正神色说道:“我们都知道,张家和张家别苑虽然是挂在一个地界一个名下,但其实心下不齐很久,这张家别苑搞坏张家的一些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但张家一直放任,说起来也是有些奇怪,就算是说顾忌这些个寡身的妇人以及她们背后的家势,但也不至于如此隐忍。后来,我们所想大概是因为张家别苑现在的领头老太是凤白容,算是君乐山庄的人,顾念大家都是楚王的左右手,总不能这一点点的面子都不给。”
牛镖师点点头,“对啊,这一点出门前掌书就分析过。”
沈镖师说道:“但这次事情不一样,‘枯木丹’,就算只能救一人,但也是张家志在必得的,不然他们不会出动一整个武派,所以放任张家别苑如此嚣张,才是真的奇怪,有一种猜测是,张家别苑背后另有他人扶持,而张家没把握能动得那人。”
牛镖师的脑子有些绕不过来,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想不出。”
沈镖师翻一个白眼,邹镖师接口道:“楚王。”
“啥?”牛镖师的眼睛又睁的非常的圆非常的大,“楚王不是扶持张家吗?这张家别苑…不对啊,等我捋捋。”
沈镖师‘啧’了一声,“你别捋了,听我说吧。”
牛镖师不满的一瞪眼,他的眼睛刚还睁的那般的圆,这么一瞪,就好像眼珠子要飞出来一样,他的嗓门也有点加大,“不是,你又问我又不让我自己想,这会还说我,不是你对女子的温柔就不能容给我点嘛!”
沈镖师一笑,“你若是怜花我便温柔以待。”
“我!”牛镖师无语,不再接话,一摆手,“你说!你说!”又是疼的龇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