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锦听了皱眉道:“是吗?哎……还说要送我一条狗腿,吓不死我。哎哟,肚子又开始疼了。”这是气的。
他连忙下床道:“还是疼?”
“气的。”颜锦一屁股坐在电脑桌前,“什么人呐,自己养的狗都敢杀。”
“别恼了,反正是人家养的狗,要杀要剐你也管不着。”秦毕成倒没有多少情绪波动。
“你不知道,除了民间五仙不能伤害,自家养的狗也是不能杀害的;哎,造孽。”颜锦始终不能释怀。
“什么民间五仙?哪五个。”
“你这土包子没听说过吧,民间五仙:狐、黄、白、柳、灰,就是指狐狸、黄鼠狼、刺猬、蛇和老鼠,民间普遍认为这五种动物有灵性,不能侵犯,否则就会以妖术报复人类。”
秦毕成笑道:“啧啧,我只知道黄鼠狼不能招惹,没想到老鼠竟然也不能惹。”
“自家养的狗也不能祸害,否则不祥。”颜锦认真地摇了摇头。
“那你不跟你大姨说一声,让她近来行事小心些?”秦毕成姑且信她。
“说了也没用,以前我秋哥就杀过他家的大花狗吃肉,我妈也劝过我大姨,我大姨并不以为然。”有些固执又自负的人,总是更相信自己。
“那你别管了,自己都病着,管些闲事干嘛。”
颜锦顿了顿:“我也不敢管,要是管了,非得挨骂。”
“别想了,中午咱们吃啥?”
颜锦想也不想道:“反正最近不能出去吃了,家里有白菜,还有鸡蛋香肠,等会随便弄点吃行不行?”
“我以后也尽量不在外面吃了,看来外面还是不太干净。这样吧,我问问陈阿姨什么时候能过来,叫她到这边做几天饭。”秦毕成说着就掏出手机给钟点工打电话。
陈阿姨表示随时可以来,秦毕成这才放了心:“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吧,找几个电视剧看下。”
“嗯。千万别再疼了,我可不想挨一刀。”颜锦叨叨,按医生的说法,如果好了,那就好了;如果还疼,就得割掉阑尾,一劳永逸。
“由不得你。阑尾手术很简单的,不用怕。”
颜锦嚷嚷道:“你什么意思啊,大过年的,可别咒我。”
秦毕成笑道:“好好,不做手术,不会再犯了。”
陈阿姨按秦毕成发的地址过来了,做完饭她就走了。颜锦找了个电视剧随便打发时间,秦毕成陪着她,时不时接个电话。
一天一夜都还好,颜锦以为自己没事了,正在庆幸,结果第二天上午肚子又开始疼了起来。秦毕成心中有数,拿了病历就将她送到了医院。接诊的是另外一个医生,直接就给她开了住院单,让她到后面住院部报到去。
到了住院部,竟然又碰到第一次接诊的年轻女医生了。她招呼颜锦坐下道:“我就说吧,你迟早还是要手术的,早解决早了,不然以后还会疼。”说完递了表单给她填,“把这表填一下。”
秦毕成把病历给颜锦道:“我手机好像掉车上了,你等我上来给你办手续。”
颜锦头也没抬:“好。”
秦毕成走到楼梯口才发现手机装在外衣里面口袋,于是又折了回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医生问颜锦:“结婚没?”
“没有。”
“有过性生活没?”
“……”
“嗯?”医生以为她不好意思。
“……没有。”这下她倒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二十多岁的大姑娘,居然还是黄花一朵,阅人无数的医生会不会笑话她没人要啊?
“没有药物过敏?”
“对。”打吊针前就问过了。
医生又问了几句,颜锦老实答了,秦毕成退到门外等了一会儿,听到里面医生说:“等会你朋友来了,让他把单子拿去护士站,然后床位安排好再说。”
“哦。”
“不用紧张,这是小手术。”
“谢谢。”
秦毕成站了一会儿进来,颜锦把单子递给他道:“说是要去护士站分床位。”
“你等着,分好床位来叫你。”他接过单子。
医生道:“出去等吧。”
他只好牵着她出去了。到了护士站,护士登记后问她:“医保卡带了吧,你到二十号床位去,把东西都放好,不要影响别人。”
颜锦看了看秦毕成道:“带了。”他点了点头。
护士交待秦毕成:“你去一楼办手续,要把医保卡交给他们;办完再上来。”
秦毕成去一楼交了医保卡和押金就上来了,护士这时候也把颜锦给安顿好了,床单也换上了新的。病房有三个床位,一个空着,同室病友说那床的姑娘正在阑尾手术;而这个病友则是肋骨摔断了,过几天就要出院。跟这病友交流了一下,人家安慰她道:“哎呀,阑尾手术是外科最简单的小手术了,随便一个医生都能做,你别紧张。”
想着医生也说是小手术,颜锦就没那么紧张,见秦毕成回来,她对秦毕成笑道:“没想到迟早还是要挨上一刀。”
“你手术以后就比我少个零件儿了,以后得听我的话知道么?”秦毕成半开玩笑半认真。
“咦,你这是什么逻辑?为什么我比你少个零件,就得听你的话?”
秦毕成得意道:“约定俗成。”
颜锦想了想故意假做认真道:“本宫比你多好几个零件。”
哪知秦毕成笑道:“别逗了啊,除了男女有别的差异不谈,你说点儿别的。”
“好吧。”颜锦假装无可奈何的样子,“以后我都听你的,你给我五毛钱。”
“干嘛?”秦毕成莫名其妙。
“买辣条。”颜锦定定地瞧着他。
“辣条?”
颜锦摇了摇头:“不是。”
“啊?”他真的蒙圈儿了,完全跟不上她的思路。
“我想了想,现在吃不成辣条;我还是给你捏个言听计从的女朋友好了。”
“……”
同室那个摔断肋骨的病友“噗哧”一声乐了:“你俩真有意思;哎,你家里没有老人吗,隔壁那床的姑娘,父母都来了呢。”
颜锦忙捏腔拿调地用北方话道:“我家老远了,父母来不了。”其实她完全不想让父母因为这个小手术大过年的两头奔波,爸爸刚出院,何必呢。再说了,如果父母过来,肯定就知道她加班的谎言了。
“是嘛,听你这口音,东北人?”那个大嫂子似乎了然。
“是啊,您真明白人儿!”颜锦偷乐。
“瞧你这身板儿不像东北人呀……”
“姐,我当您这是在夸我哈。”颜锦臭不要脸地笑了,秦毕成一边好笑地听她瞎掰,一边帮她收拾东西,看她住院还差些什么,到时候要么买,要么回去拿。
那个大嫂子一听颜锦亲热地叫她姐,态度更加热切地道:“瞧你这皮肤,白里透着红,你要不说你是东北人,打死我也想不到。”
“是嘛。”颜锦很快就跟她打成了一片,两人聊的差不多的时候,她就问那大嫂子,“姐,你怎么摔着了,肋骨都摔断了,这么厉害?”
“你不知道,我也是倒霉死了,那天一大早儿的,我走在路上的一个井盖子上,哪晓得那盖子是松的,一歪就掉进去了,摔死我了呀!”
“马路上那种圆井盖子啊?”颜锦只在新闻上看到雨天有人掉入井盖,没成想今天居然让她遇见大活人了,话说掉下去了还能活着,也是不容易啊。
“不是的!”那大嫂子艰难地往上坐了坐,“是电信的那种水泥板井盖。”
“啊?”颜锦努力想象马路上的那种水泥井盖,“哦,那种的啊,可是那种井坑一般都很浅吧,下面一般都是线缆什么的,而且还有好多都塞满了垃圾。”
“可不是吗,要不然怎么说我倒霉呢。真的是大清早的,正赶着路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歪进去了!你不知道,我当时都蒙了,完全跟做梦似的。”
颜锦好奇地道:“你自己爬起来的?”
这时秦毕成对她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好。”颜锦只想听别人讲井盖历险记。
见秦毕成出去,那大嫂子道:“我摔得都傻了,哪里还爬得起来。是有路人看到了,跑过来拉我,当时我一动就疼得呀,要死要活的,他们就帮我叫了救护车。”
“这么严重……”
“嗯,后来送到医院,医生说肋骨断了两根。”
“做手术吗?”想想接肋骨也是够酸爽的。
“已经做了,再住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医保能报多少?”颜锦想知道。
“我这种意外伤害医保不报。我跟你说,那坑是电信的线坑,我老公已经找了他们了,他们也来看过我了,说是要回去跟领导汇报一下,承诺会适当赔钱给我的。”
“是吗,有人认就还好。要不然医保不报,自己出钱真是亏大了。”
“算了哟,就算有人赔,我也不想遭这个罪;再说电信是谁,他们这种单位,钱好进可不好出,到最后谁知道他们赔不赔、赔多少,别搞得要打官司才叫烦人呢;我老公每天忙得要死,我也没精力跟他们扯皮拉筋。”
颜锦摇头道:“应该不会吧,人家既然来看了你,就是已经表态了。”
“不见得,要是钱少他们可能会无所谓,赔点就赔点。”
“姐,那你这搞下地得花多少钱呐,万把两万块钱应该差不多了吧?”颜锦想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