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父夫妇住在学校分的房子里,十分钟不到,秦毕成和颜锦就到了。本来颜锦倒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秦毕成按了单元门上的对讲机后,她就紧张的不行了。她一路扯着秦毕成的手,搞得他好气又好笑:“干嘛你,狗肉上不了正席是不是?”
“你才狗肉呢,我是鹅肉。”
“呵,鹅肉?咬不动的那种吗!”秦毕成说着,已经到了家门口了。
颜锦小声道:“天鹅,天鹅,懂嘛!”
秦毕成莞尔一笑,正欲抬手敲门,大门已经打开了,是孔阿姨,她围着围裙,看样子这会儿正在厨房忙活,见了他们便热情地招呼道:“毕成,回来啦!沅沅快进来!”
“阿姨你好!”颜锦瞧着秦毕成的继母挺面善的,便回以热情的笑脸。
“我爸呢?”秦毕成拉着颜锦进门,拖鞋早已准备好了,两人分别换上。
“你爸刚接个电话,进房里去了,你们先进来。”孔阿姨笑眯眯地招呼着他们。
颜锦进客厅一瞧,哇,好大一张浑厚大气的茶桌,茶桌旁一只养生壶,桌子到阳台之间有两、三个大大的水壶,个个装满了水,她情不自禁走过去摸了摸那张棕黄色的茶桌。
秦毕成进屋放下手上的东西,朝爸爸卧室瞧了一眼。正在这时,他爸从房里出来了:“你们回来啦!”
“爸,”秦毕成喊了一声,然后拉着身边的颜锦道,“这是沅沅。”
颜锦忙道:“叔叔好!”
秦父笑眯眯的还没接腔,只见秦毕成扭头对颜锦道:“怎么叫人呢?”
颜锦愣了愣,不等她有所反应,只听秦毕成道:“叫爸爸。”
听了这话,秦父意味深长地笑看着儿子和颜锦,只见颜锦局促地微张着小口、红着脸求救似的看着秦毕成,秦毕成不为所动,颜锦只好抿了抿唇忐忑道:“爸爸。”
“哎!好好,快坐。沅沅你喝什么,要是不爱喝茶的话,叫你阿姨给你拿饮料!她昨天专门去买的。”颜锦这声“爸爸”让秦父乐坏了,忙不迭招呼她坐下。
这时孔阿姨笑眯眯地过来了,只见她左手拿着一罐王老吉凉茶,右手一瓶脉动道:“沅沅,你爱喝什么,里面还有橙汁。”
秦毕成看了看她手上拿的饮料道:“不用了,咱们喝茶吧。爸,我找人弄的80年代的8592,无纸的,要不咱们尝尝看。”
“呵,行。”秦父笑呵呵地转进茶桌主位上,“沅沅,过来坐。毕成,把茶拿给我。”
秦毕成把茶饼递给爸爸,然后就坐在了颜锦身边。颜锦看着秦父倒水烧水,秦毕成指着阳台那边的大水壶道:“这些水都是山上弄来的泉水,专门泡茶的。”
“哇,山泉水。”颜锦孩子般搓了搓手,“可是我不懂喝茶哎。”
秦父听她这么说,笑着对她道:“喝茶没什么讲究,随便喝,高兴就行!”
颜锦这才松了口气,秦毕成指着桌上碟中的细长杯对她道:“这叫闻香杯,呆会热茶倒到这个杯子里,喝的时候,再把茶倒出来,就闻这个杯子……”
颜锦从未研究过茶道,今天趁此机会,便不停问秦毕成这个那个的,秦毕成小声地给她一一解释,秦父边煮茶边笑眯眯地看着儿子和儿媳。
茶煮好了,秦父倾身为两人倒茶。颜锦学着秦毕成的样子把茶从闻香杯中倒出,然后放在鼻尖轻嗅。
秦父笑道:“汤色还不错,蛮浓的。沅沅,你尝尝,随便喝,咱们家喝茶不讲规矩。”
颜锦闻言抿唇一乐,端起茶杯吸了一口。茶水入喉,颜锦也觉不出什么好坏来,再细细品味,似有一丝甜感。
秦毕成喝了一口扭头看她道:“口感有点重,还喝得惯吗?”
颜锦连忙笑嘻嘻点头:“好喝,好喝。”哈哈,能不好喝吗。
秦父听了笑道:“顺滑有甜感,滋味醇和,不错。”
喝了两杯,秦毕成跟父亲聊起了集团里的事,颜锦也插不上嘴,便寻思着溜走。她朝厨房那边瞧了瞧,孔阿姨在厨房忙活,肯定是在准备午饭。于是她起身道:“爸爸,你们慢喝,我去看看阿姨要不要帮忙。”
这声“爸爸”直顺着入喉的茶水甜到秦父心里去了,他笑着点了点头,又看了秦毕成一眼。见颜锦进了厨房,他这才压低声音道:“你小子,不是要死不活地分手了吗,怎么又追回来了?”
“谁要死不活了?”秦毕成低头饮了一口茶。
“她家什么情况?哪天把她父母叫着一起吃顿饭。”这是正事儿。
“嗯。”秦毕成点了点头,“过几天我跟她回家一趟,到时候看哪天大家都有时间。”说完又把颜锦的情况一说,秦父听说颜锦在临海上了两年学,还以为儿子当年是不乐意颜锦去外地上学,所以才闹的分手,现在好歹复合了,便也没有多问。
那边颜锦拿着燕窝到了厨房道:“阿姨,我来给您帮忙吧。”
“不用了,这儿没什么可帮忙的,我一个人就行。”颜锦第一次上门,她怎么能真让人帮忙。
“阿姨,这是给您买的燕窝,有时间炖了吃,美容养颜的!”颜锦说完便拉开厨柜看了看,“要不就放这儿吧,随时可以取用。”
“哎哟,一大把年纪了,还美什么容啊!”孔阿姨乐呵呵地自嘲着,“再说我也不会弄啊,你会吗?”
“哦,吃之前要泡发,最好是晚上泡,早上就可以吃了。”
“怎么吃啊?”孔阿姨走过来接过燕窝看了看,“你教我。”
颜锦一乐道:“隔水蒸个把小时就行了,快起锅前放点冰糖,要是不爱吃甜,不放糖也行。”
“这么简单啊?”见颜锦这么自来熟,孔阿姨初见她的那点儿矜持全然消失了。
“要是想放点红枣、莲子也是可以的,看各人口味吧!”颜锦说的那个什么也不放的法子,是格格常年用的法子,据格格说,这样又省事又好吃。
“那行,改天弄来尝尝,还没吃过呢。”
颜锦笑笑道:“今天中午吃什么,我来帮您打下手?”
“你玩去吧,看你这细皮嫩肉的,哪能叫你干活儿!”孔阿姨笑容中带着真诚。
“他们在聊公司的事儿,我也插不上嘴,我就给您帮忙吧,要不然跟个傻子似的没事干。”
听她这么说,孔阿姨笑看了她一眼,然后拿了一个盛着土豆的小篓子递给她道:“行,那你帮我把土豆削出来,等会儿给你弄个干煸土豆丝怎么样?”
“哇,这个菜可要点技术呢,我每次都弄不好。”
“你也会做饭啊?”孔阿姨拿了肋排出来准备腌制。
“嗯。”颜锦看到灶台上泡着竹荪,随口又道,“这竹荪怎么吃啊,打汤吗?”
“这个啊,可以打汤,也可以做竹荪酿。”
颜锦奇怪道:“竹荪酿怎么做的?”
“你没吃过吧,要不呆会儿做给你尝尝?”
“好啊!我也可以学个菜!”颜锦兴奋地点了点头。
听她这么说,孔阿姨踮着脚尖去拿电动绞肉机:“行啊,等会绞点肉做馅儿。”其实孔阿姨本来准备拿竹荪炖排骨汤的,听颜锦想吃竹荪酿,立马改了菜谱。
两人也算相见恨晚,孔阿姨虽然并非博学多才之人,但她却也是个见多识广的长者,再说她对做菜很有一手,于是很能跟颜锦谈得来。两人在厨房聊得欢声笑语,不一会儿便熟络了起来。
秦毕成父子听到两人在厨房有说有笑,坐在茶桌旁也是心照不宣。
后来颜锦在削黄瓜的时候,不小心用刨子把小指头给刨伤了。孔阿姨听到她“啊”的一声,连忙扔下菜刀过来瞧:“哎哟,流血了,我去给你找点药来!”
哪知颜锦伸着手瞧了瞧,把小指往嘴里一送吮了吮道:“没事儿,这刨子好快呀!”
孔阿姨非要出去拿药,颜锦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非不让她去拿:“没事儿,就破了点皮,一会儿就好啦!”
秦毕成听到动静过来道:“怎么了?”
颜锦看了看手上的刨子,又看了看小指疑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刨子怎么会刨到小手指?”
“笨死的。”秦毕成上前捏住她的手查看。
“没事,”颜锦挣开他笑道,“这刨子竟然不止能削黄瓜皮,还能削人皮。”
这时孔阿姨拿起黄瓜比划了半天道:“你是不是这样刨的?你看,你这样拿着黄瓜,可不就把手给刨了。”
颜锦恍然大悟道:“我说呢,刚才都懵了,还以为见鬼了。”
见她话中透着诙谐,孔阿姨笑道:“快去抹点药吧,这里都差不多了,一会儿就可以开炒了,你不用再帮忙了。”
“没事儿。”颜锦不以为意,却被秦毕成一声不吭地拉了出去。
见他似要让自己去上药,她连忙道:“没事儿了,口水消消毒就行了,没多大的事儿。”
秦毕成拗不过她,只好瞪着眼道:“你咋这么笨呢。”
“谁笨啦?”她回瞪他。
“你。”
“那你聪明你去干呗。”颜锦笑嘻嘻地反呛他。
“疼不疼?”
颜锦故意咧着嘴道:“疼,好疼,比生孩子还疼。”
秦毕成一脸的好笑道:“搞得你好像生过似的。”
“嘿嘿。”
秦父在茶桌旁扭着头看他俩斗嘴,忍不住脸上溢出灿烂的笑意。
颜锦看到公公好像在笑话自己,连忙甩了秦毕成的手小声道:“讨厌,你别管我了!”说完又跑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