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桐城东上,岑池之水而下,偏西南的繁华景城,洛邑,有着十年如一的五大秀美如画景点。自洛邑之北至出南,一字排开,浮屠塔、洛邑湖、离别岸、夜雨楼和听小雨的人,未然心中是这样尺度的。
未然和次达儿经西北而来,正好路径洛邑,这西南之带也算不得是平川沃野,走一步倒便是登台楼阁,走十步便是山光水色。
洛邑七千来有着它独自的风味,一直烟雨朦胧的充满浓浓的诗情画意感,未然他们所剩盘缠也不多,连续多日的跋山涉水也耗费了不少精力,正好思量在洛邑休息一下。
浮屠塔是入城楼的瞭望台,塔高在三百丈,直径十丈,塔檐皆是碧瓦罗成,未然他们刚入进洛邑便被此高耸的古塔吸引,他们向青璃色的石阶走了上去,三个隶体的“浮屠塔”额匾,两人亦推开陈旧的古门走了进去,里面漆黑一片,遍地灰尘,一层陈列着两排被丝网封住的佛像,中央是六祖慧能的金色铜像,两人同时被佛像眼神震慑......。
次达儿借住呦呦发出的绿光,轻轻为六祖慧能拉开蛛网,脚下的灰尘已达半寸多!心想着些许往事,在乌拉林犯下滔天罪行的时候,他脑海中想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放下屠刀,立定成佛”,然后乌拉林像从前一样回到小时候,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哥哥!他每天都在六祖慧能面前虔诚祈祷,可是他却永远没回,次达儿心怀感伤,请求未然道:“未大哥,有佛的地方,不管人有怎样的罪恶之心,都能在他面前一一忏悔尽。这里这么狼藉,我想把这里清扫一下,你能帮我吗?”
未然见次达儿平时憨咚,没想到还有如此善心,出于内心所唤,未然看了看周围。“是该扫一遍了!”
花了足足三个时辰,他们从一层扫到三百层,次达儿已经全身是汗,他们一同打开了最顶层的窗门,一幅夕阳湖景引入眼中,从塔顶迎面而来的这阵风吹得他们凉透了心脾!
他们一层层走下了干净的塔层,心灵感受到了无比的一尘不染!刚走出塔时,看到了塔顶一颗类似夜明珠的星光闪烁了一下,格外璀璨......。
洛邑多盛产翠绿和耦合色的苏绣,烟纱和华椴衣,走在大街上,次达儿一时被五颜六色的服饰迷住。
他们一同来到了洛邑湖,半身如许的隐隐月亮,辉映湖面烟波浩渺,未然触景想到了一首诗。“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平静的湖面一时起风,波光粼粼闪烁着如同目光的星痕......。
在湖边尽头另一侧人较多的地方,便是离别柳岸,落完枝叶的杨柳细细垂倒在江湖边。现已经冬至,萧瑟的柳条儿使劲地在冷风中摆动。未然知道,离别柳岸是因东晋时期崔无声和他的一位挚友心浦的送别故事而闻名,东晋三百二十二年,王敦之乱刚平定,温峤手下将士心浦来与挚友崔无声相叙,两人已达八年未见,当夜正直深秋圆夜,温峤刚入口边的青酒还正浓郁,又传报苏峻祖约攻入健康。无奈崔无声只好在离别柳岸以酒赠别,温峤含泪而痛饮道:“待来年这岸边杨柳垂青之时,便是吾与挚友再见之时。”于是崔无声每年三月初春便在江岸摆下两尊青酒,每次即作一诗,只是温峤再也无归......。离别柳岸亦因此得名。
未然看着许多人在岸边对酒而饮,无限畅怀!
天冷了,路上的行人都在哈手作气,风吹一阵,次达儿似乎感觉到了凉意,未然将渊罡剑用右手贴在左膀前,看到了一旁一笼热腾腾的包子,问摊主要了两个给次达儿和呦呦,这下,他们就连住店的银两也不够了。
未然竟看见一股热气从自己嘴里呼了出来,天色越来越暗,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他们决定今晚在夜雨楼睡一晚。次达儿从不抱怨,因为这种经历他已经习以为常,以前还无依无靠,而现在却有了未大哥,这比什么都要温暖贴身!
夜雨楼共有两层,只有那些文人骚客会登临拜会,平时不会有人来,所以里面留着很多有名诗才的真笔,不乏崔无声,未然甚加留意。是一首七言四律诗。“北风难解无声泪,八载相逢匆别离。一度江岸柳飞絮,更酌青酒岁无情。”悲忧有顿,有情有时尽,无情更有诉,未然一时慨叹。
虽然里边有些灰尘,可是还算干爽,次达儿上去了二楼,打开了二楼的台门,一种登山临水的感觉油然而生,未然向远处望去,雾霭沉沉,水天一色,看来,夜雨楼并不是因为它本身而出名,而是它因被动地装点了山水一色而出众。
但见天色亦也不早,未然虽然有些饥饿,但是因打扫浮屠塔而满身疲惫,次达儿还在和呦呦在楼台外看夜景,自己便随意找了一处干净的墙角,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洛邑竟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雪色中,这是入冬来的第一场雪,下得非常的大,非常的潇洒。
未然睡梦中感觉一丝寒冷的感觉,抖索一阵,冷醒了过来,却听见外面次达儿欢呼的声音。“哇,好美丽啊!好漂亮的雪花呀!”
未然推开了侧开着的门,一时被清冽的雪白刺了下眼睛。次达儿正在三尺厚的雪中奔跑欢悦。他试着将一只脚踩在了均匀而深厚的白雪中,一声呲咧而清脆的响声,凉透了整个身心!他尽力的双手相搓,哈出一口口仿佛在半空中就已经结成冰气的一丝暖气。
走到很是欢快的次达儿不远处,低语道:“达儿,赶快收拾一下东西,时辰不早了。”说完,便吃力围推着路上深厚的雪层而去......。次达儿只好意犹未尽地收拾了行李,赶紧尾随未然而去。
遥撒而下的雪花还在纷飞着,他们身上只穿了一件过秋的衣物,现在,顿感刺骨般的冷打。他们一边向前走着,不远处脚印又被大雪淹没,加之饥饿,一时头晕眼花起来。
江岸早已在一夜之间结成冰,未然和次达儿总算是来到洛邑的中央繁华地带,一位头戴斗笠,身穿蓑衣,腰间系一宝剑的神秘人坐在江面一处冰窖处垂钓。未然走了上去,只听神秘人喃喃自语道:“轻带漫天穿林打叶声,迟候一时烟雨朦胧。慢慢听,这丝丝的下雨声,多么的清晰!多么的缠绵!”
次达儿还以为他在跟他们说话,看了看天空。“哪里的雨?这分明是鹅毛般的大雪!”
未然从他侧面走过,斜视了一下他,虽然身子里边穿着棉袄,但脸上早已经冻得通红,看得出来,此人已上了些年纪。他也注意到了未然和次达儿,趁他们不注意时,将鱼篓踢翻,又假装钓鱼道:“过路的年轻人,老人我眼睛不好使,你能不能帮一下忙?”未然看见了翻倒的鱼篓,便上前去将鱼篓放正,然后走开。身后他又听见鱼篓像是被风吹翻的声音,转过身去又将鱼篓放正。然后继续走开,不想没走十步,又听鱼篓翻倒,未然仍有耐心地去将鱼篓放正。这一次他很小心走着,却再也没听见鱼篓翻倒,于是他大步向前走去......。
次达儿刚好瞧见了神秘人一脸微笑的表情,莫名其妙,若有所思。他只是口里道:“雨洒纷纷,无晴亦有晴,无情亦有情,慢慢听,这淅淅沥沥的雨声,多么动听,多么扣人心弦!”
未然心力交瘁地向前走着,看见远处大街上很多孩子在推雪人,打雪仗。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隐隐约约中听见几声欢笑声,一时昏厥了过去......。次达儿吓了一跳,赶紧扶坐起未然,看着一脸憔悴的未然,这才想到,他已经连续几日没吃东西。每次拿来吃的,都是说他已经吃过,不饿......!
次达儿呼叫着未然大哥,一时心急如焚,手足不错,便大哭起来。他又背着未然的身体继续往前走,来到一家不错的包子店门口,他将未然放在一旁,看着肉香味的热包子,次达儿生咽了几口水......。口袋里又身无分文,于是他硬着脸皮上前去向店老板乞讨两个包子,那老板狗眼看人低,见他一身寒酸的穷苦模样,和倒在一旁奄奄一息的的活死人,他立马轰赶起来次达儿,次达儿哭着硬是不走,强吃了一口包子,他便找了几个大汉出来,将次达儿毒打了一顿,连同未然一起丢在大街上。次达儿被打时,趁他们不备又偷了两个馒头,他笑着鼻青脸肿的脸,将馒头从怀中掏了出来,给呦呦一个,又将另一个掐碎给未然喂着吃,但哪能吃得进去,次达儿只好又捧了一把雪暖化成水再给未然喝,未然这才连同馒头碎末一起咽了下去,次达儿很是开心!
次达儿继续背着未然前行,在一片白茫茫中迷失了方向,都已经是到大腿而来的雪,百般折磨,连同未然一同压在了雪中......。大雪纷纷,渐渐覆盖住了他们的身躯。
“我是春天的四季宠儿,在人家大地上悄悄洒落......。”次达儿睡着了,模糊中听到了有人清唱的歌声,追随歌声幻想,似乎是一个很明亮的地方,那里的火光将未然和他的身体都照了个遍,温暖,明亮,而又清晰!隐约中还能闻到烤肉的鱼香味,三条比鸡还大的鱼在火架上烤熟了!还自动弹跳到他和未然大哥嘴边来,那歌声越来越大声,那鱼吃得越来越大口。
恍然之间,猛地醒了过来,鱼却真实地摆在眼前火架上,未然坐在一位神秘人身边,未然脸色还是苍白,咳嗽了几下,他见次达儿醒来,瘦弱的脸上却出现久违的微笑......。“达儿,你醒了。未大哥很感谢你!”就凭那一时感动,次达儿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情绪泛滥,一下扑倒在未然怀中,涕泗横流,连叫三声眼亲切的未然大哥!未然也知道他受了很多委屈,一时竟也忍不住眼角泪水......。“傻达儿,放心吧,以后未大哥一定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却见一旁的那人假装咳嗽了两声,说道:“鱼已经烤熟了,你们赶快吃吧!”原来,次达儿昏倒在了一片雪地中,正是那日遇见的神秘钓鱼人救了他们俩,现在已经三日过去了......!
这只是一间密不透风的寒舍,旧黄的土墙,陈旧的支柱,上面覆盖了多层厚厚的茅草,屋内简陋摆着些日常生活用品,一张土炕,一个火坑,屋外是几条长年累月被磨损坏的石阶,院中有很多耐寒的冬景,还有人恰能通过的篱笆木门,上挂着一行用粗麻吊起的门牌,用毛笔横七竖八写着“听雨的人”四个大字......!未然站在屋外,呦呦飞在他头顶右侧,看着满天沙漏的雪花,一时憧憬,却显得格外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