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珊望着出租车离去的地方发愣了一会儿,旁边的女孩子忍不住扯了她一下:“彩珊,你在看什么呢?雨停了,我们也该走了。”
“我姐她……”彩珊喃喃自语着回过头来,伸手挽住旁边女孩子的胳膊,喜笑颜开地扬了扬下巴道:“刚才那个就是我姐,看到了吧?是不是长得特别漂亮、是不是特别有气质?比明星还好看!”
“得了吧。”女孩子嗔了彩珊一眼:“知道你有个漂亮姐姐,就别再炫耀了。”
彩珊嘻嘻一笑,两人手挽着手朝着公交站牌的位置走去。站着等公交的过程中,看着来往的车辆,不知为何,彩珊脑海中又浮现出刚刚她姐的表现,虽然还是有些疏离,但是感觉比往常真是好太多了。
也许……是因为今天她身边有朋友在的原因?
…………
白月提着点心折回了公司,这次前台倒没有拦住她,而是冲她笑了笑。
想想白月刚来这个世界时,前台姑娘对她的态度倒是情有可原,任谁也不喜欢自持甚高的人。
今日里巧合地碰到了常白月叔叔的女儿彩珊,白月念头一转就请她们吃了点心,一起坐着聊了一会儿。彩珊看起来是个非常单纯可爱的姑娘,以至于白月明里暗里的套话她都没有听出来。
从两人对话的信息里分析,有问题的人的确是常白月。
白月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但是现在已经可以肯定的是:常白月的记忆是假的。
叔叔婶婶的苛待,常彩珊的欺负,宴弋的分手,后来出现的相亲男人、甚至从楼梯上跌落,这些情况下的受害者永远都是常白月自己,在她的记忆里,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然而常白月叔叔家根本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刻薄自私,小她两岁的常彩珊从来不会抢走她的东西,主动分手的也不是宴弋。
事实的真相是:常白月的叔叔本来就勤勤恳恳,曾经确实是因为投资失败向常父借过几次钱,但是后来早已按照利息全额归还。记忆中的奶奶是个严肃的老人,对常白月和常彩珊都是不苟言笑,从来没有特别偏袒于谁。
因为常父常母出了事故,常白月的叔叔接手了常父的公司,但是他们一家待常白月如同亲生女儿一般。虽然偶尔可能也会批评教育常白月,但是往常常彩珊拥有的,常白月一定会有,而且可能是双份。
而且常彩珊一直很喜欢常白月这个姐姐,反倒是常白月这个姐姐有些排斥常彩珊,就算是偶尔闲聊也带着不明显的炫耀,幸好常彩珊单纯,纯粹以为自己姐姐和她亲近。
甚至在宴弋这件事情上,最大的负心汉就是常白月自己。
虽然常彩珊对这件事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就已知的情况来讲:宴弋和常白月分明就是彼此的初恋,后来不知为何常白月转投入他人的怀抱,和宴弋分分合合数次。这次似乎又是常白月主动求上门来,想要和宴弋复合。
——完全和宴弋的说辞吻合了。
哪怕白月觉得自己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但是实在有些好奇脑子里的记忆是怎么回事。常白月这个人就像是活在自己为自己编织的世界里一样,觉得所有人都会伤害她欺负她。事实上这些人中除了她的舍友外,其他的全是心怀善意,却被常白月伤害了的。
她……或许需要去看心理医生?
这个念头只在脑中一转,就被白月否决掉了。不论常白月正不正常,为什么要留给她一份虚假的记忆。但她现在是正常的,就算去看了心理医生,也解决不了这些问题。
白月蹙着眉边思考着这些边站在办公室的门口,正打算伸手拉门。门突然就被从里面猛地推开了,白月退了一步,差点儿被推开的门碰到,她的身子微微晃了晃,就感觉自己胳膊一把被人攥住了。
来人紧紧抓住了白月的胳膊,白月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拉进了办公室。与此同时,一道冷淡又带着怒意的口吻响在她的耳畔:“你能不能长点儿心?你几岁了,走路还看着自己脚底?”
白月抬头,便看到了几小时前怒气冲冲离开的宴弋冷着脸劈头盖脸地呵斥她。他穿了件黑色长风衣,左手正抓着她的胳膊,右手间搭着件眼熟的纯色外套,手上还握住一把黑色的伞,看起来一副要出门的模样。
她本打算完成常白月的另一个心愿,找出推她滚下楼梯的人。但是现在说不定常白月的死法都是假的,她要怎么去寻找这不存在的杀人犯?两个愿望中,现在看起来她开始就不抱希望的那个愿望反而更容易些。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仔细打量了眼宴弋。也不管对方的冷脸,直接笑着问道:“你是要出去找我吗?会议结束了?”
之前两人还闹了矛盾,宴弋现在一见她这样没心没肺的表情心里就憋气。
自然无视她的问题,只讽刺般地勾了勾唇:“你跑去哪儿了,就算是只蜗牛,也早该爬回来了。”他说完就径自推门准备离开,站在门口好一会儿又回过头来:“我的点心呢?”
“在这里。”白月举了举手里的点心盒子,跟在宴弋的身边往外走,眼角弯弯:“因为遇到熟人,所以聊了一会天,忘记了时间。不过放心,你的点心绝对是新鲜出炉的。”
“不用向我解释,我根本就不关心你的事情。”宴弋面无表情地接过点心盒。
“好……吧。”白月跟着宴弋身后走进电梯,眼睛转了转,伸出手就拽了拽宴弋怀里的衣服:“这是谁的衣服?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
宴弋不理会她。
白月旋身站在宴弋身前,不闪不避地对上对方的眼睛,好奇道:“你拿着一件女式大衣做什么?”
宴弋目视前方的的目光终于移到了白月身上,皱眉道:“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你不是说我的态度有问题么?我反思了一番,觉得应该改变一下我的态度。”白月笑道:“话多了你喜欢吗?”
“除了你那张勉强看得过眼的脸,你全身上下没什么值得我喜欢的。”宴弋扯了扯嘴角。
“你只喜欢这张脸?”白月蹙眉盯着宴弋。不到片刻又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讨厌死我了,没想到还有这张脸能讨你欢心。”
宴弋眯着眼睛看了白月一眼,正准备说些什么。电梯“叮”地一声,就到了负一层,宴弋一言不发地出了电梯。
负一层是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宴弋上班时自己开了车过来,他将衣服和雨伞放进后面的座位,刚坐进驾驶座,副驾驶座的门一下子就被拉开了,白月已经姿态轻盈地坐了进来。
宴弋放下扣安全带的手,转头默默看着白月,不耐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月仔细扣好了安全带,才侧头看他:“你不是回家吗?带我一起啊。”
“谁说我要回家的?”宴弋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你没看到后座的衣服?我要去接一位女性朋友,我们……私下有约。”他将“女性”两个字咬得极重,语意深长。
“啊?这样……”白月语气有些犹豫,半晌后捋了捋长发,做了决定:“外面又开始下雨了,要不你先送我回家,再去赴约?”
宴弋紧紧盯着白月,一字一顿道:“凭什么?”
“你不送我回家我就不下车了。”白月也豁出去了,干脆无赖到底:“你也别想去见你的什么女、性、朋友!”
宴弋咬牙,却诡异地沉默下来。一声不吭地发动了车子,车子‘跐溜’一声转向冲出了地下停车场,汇入了车流中。
窗外下着小雨,车玻璃很快就像是蒙了一层雾般。
白月瞧着宴弋冰冷的神色,还想说些什么,冷不防宴弋一下子扭开了音乐键钮,他声音调的极大,清凌凌的前奏音乐顿时响在了密闭的空间里。
宴弋的脸黑了个彻底,还来不得关掉,那头沙哑的女声已经开始唱了起来。宴弋猛地伸手关掉了音乐,一巴掌拍在了方向盘上,喇叭顿时发出一长串的“嘀——”声。
白月转头看向窗外的蒙蒙细雨,透过车玻璃看着宴弋紧绷的脸,实在有些忍不住嘴边的笑意。
刚开始见到宴弋时,宴弋本人以及他的所作所为简直吓了她一大跳,她甚至都想逃开了。只是没想到没过一整天,她现在倒觉得这人十分有趣了。
他的电脑桌面是常白月和他的合影、手里的衣服应该是常白月最喜欢的颜色、甚至救连刚才的音乐,都是记忆里从前的常白月最喜欢的。不过可惜的是已经过了这么久,常白月也并非是个长情的人,她早就换了喜好,徒剩宴弋还记得这些。
“刺啦……”一声,车子猛地被踩了刹车,正在思考中的白月身形一下子顺着惯性向前,又被安全带扯了回来撞在了座椅上。她还来不得控诉,只听得“喀”地一声,身前一下子就覆上来一个黑色的身影,猛地将她压在了座椅上。
座椅一下子往后倾倒了下去,白月就被顺势推到了座椅上,覆在身上的影子压得她闷哼了一声。
“宴弋……”回过神来的白月看着宴弋近在咫尺的脸和深不见底的眸子,顿时又有些头疼起来:“你又怎么了?”
虽然她自从遇到了彩珊后,的确有试探着用着常白月稍微活泼点儿的性子,刻意在讨好宴弋。但是她实在有些受不了宴弋时不时就发疯的毛病。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