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奢华的寝殿,端坐着一名华服少年,面目精致,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沿着杯沿来回的滑动。似乎是走了神,低垂着眼睫,在脸上落下两道扇形阴影,一室茶香萦绕,意外的宁静祥和。
少年身后站着一名侍卫打扮的男子,浑身散发着冷峻的气息,听着那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不由蹙起了眉头。
进了洛城后一直靠药物压制,公子的身体似乎越来越……
倏然一道墨影闪入房内,陈远垂首半跪于华服少年跟前,抱拳沉声道,“有人夜闯慕华山庄地牢,救走了沈璃和傅安。”
夏兴安似是没听到一般,将杯子里的茶倒了重新注入了水,是第二道的工序。许久,轻轻一哼,算作回答。
陈远微愣,继续道,“萧宏生为了保他们死了,若不是最后出现个蒙面人,或许现在都被一网打尽了。”
夏兴安似是一怔,轻微的不着痕迹,眼中有一瞬间的光芒划过,了无踪迹。半响,勾唇一笑,意味不明的沉吟道,“齐钰还没回来吗?”
“……没。”陈远稍顿,一时摸不着头脑,遂眸光一转,回想起方才那人的身形路数眼底浮现明了的神色。
又一阵低低的咳嗽从少年唇间溢出,长长的睫毛微颤,衬得脸色愈发的苍白。将泡好的茶推至了一边,敛眸道,“在他回来后带着来见我。”
“是。”陈远应声,望着他欲言又止,最终似是下定决心似地开口道,“既然穆霸天已经知道公子有疾,不如……”
后面的话在夏兴安冰冷的注视下自动消音,略为僵硬地杵在原地。
“老虎病久了都会被人当猫,更何况是人。”夏兴安眼底浮起一丝冷意,冷声道,“若是有人求见,便说我身子不舒服不见客。”
“属下明白。”陈远恭敬地跪安,与陈赫一道退了出去。
西苑外,多了一道身影,正是这慕华山庄的主人穆霸天,一脸隐忍不发的怒意。陈远看了一眼门口伫立着的侍卫,相比之下的漠然,遂走快了两步,拱手道,“穆盟主深夜造访,多有怠慢,还请见谅。”
“老夫有事与世子相商,还请通禀一声。”穆霸天见是夏兴安身边的随侍,收敛起外露的情绪,谦和道。
陈远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这才想起公子最后那句话原来是……随即歉然一笑,颇为为难道,“实在不巧,公子自那日夜里染了风寒后一直卧病在床,恐怕不方便见客,若是事情紧急小人可代为转达。”
穆霸天蹙眉看了他半晌,心下一时摸不准这夏世子的态度,权衡左右,也只好说改日再来拜访。眼下盟主令还在他手中,让他这盟主做的多多少少有些不便,只是这时候不能同他撕破脸,说是合作,却又互相忌惮。
人走茶凉,夏兴安有些微倦怠地阖上眼,纤长的十指舒展着却又一下紧紧攥住,似要抓紧什么,再次睁开眼时神色已是一片清明,无喜无悲。
没多少时间了,皇叔。
夜风飒飒作响,吹得巷子里宅户门口悬着的灯笼摇摇晃晃,映得两边暗影如巨兽一般,颇有些可怖。几道人影疾疾掠过,隐入了巷子内,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这片夜色中。
怜荀伫立在破庙门口观望,一见来人立刻迎了上去,看到顾子焉身后安然无恙的傅安等人微微松了口气。
元一察觉十三他们难看的面色,再看后面没有萧宏生的身影,声音一紧道,“师父呢?”
顾子焉身形一僵,对上他幽亮的眸子倏地失了声。
“师兄,师……师父他死了……”元十三略带哭腔的声音响起,紧紧咬住牙打着颤道,“师父就死在门口,差一步……死在那群人的剑下!”
季慎嘴唇抿的更紧,眸色沉痛,暗哑着嗓音道,“是季某有负所托。”
破庙内的气氛死一般沉寂。
蒙面人轻咳一声,打破僵局道,“穆霸天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明日一早定会在洛城搜查你们踪迹,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还是及早离开为妙。”
听到他说话,沈璃倏地抬起了眸子,直直看向他道,“这回也是夏世子授意的?”
后者稍顿,苦笑了一声扯下黑巾,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不是齐钰还有谁?“死鬼,我就不能为了你麽?”
“……”沈璃定定地看着他,心下划过一抹复杂,道不明那抹怪异情绪索性撇开了视线不作理会。
另一侧元一沉下了眸子,喉头哽咽,压抑着悲痛的情绪道,“我去把师父的尸体带回来。”
话音落,作势便要冲出去,齐钰急忙出招制住了他,将人拦在门口拧眉道,“你现在去是送死,也不能替你师父报仇。萧掌门的事穆霸天必然会隐蔽处理,不会给人留下什么口舌,多死一个也是枉然。”
“师兄……”元十三低低唤了一声,扯住了他的袖子,亦是认同了齐钰的话。“泰山恒山两位掌门也未能幸免于难,穆霸天这卑鄙小人是想破了五岳鼎立的局面一家独大。”
元一默,忽然想起师父那日的玩笑话,却不想一语成谶。
“眼下穆霸天士气正旺,不宜与之正面交锋。”齐钰蹙了下眉,看向季慎道,“穆霸天发了赤杀令,一口咬定你与魔教有染,煽动武林同道与你们为敌,回衡山怕是会挑起更大的争斗。”
顾子焉抿唇,亦是想到了这点,神色稍显凝重。而从萧宏生口中知道真相的沈璃傅安二人看着垂眸不语的师叔,不知如何开口。
良久,元一动了身子走至顾子焉跟前,拱手正色道,“这位兄台说得对,不如几位与我们一道回嵩山暂避,再商对策。”
顾子焉咬唇,闪过一抹犹豫,却听得耳畔一抹低沉声音道,“那就多谢元兄,能否让我和师侄单独说两句话。”
几人便腾出了地方,怜荀提着药箱扶着傅安朝后面的空屋走去。
庙里只余下二人,月色透过屋顶残破的砖瓦笼下,一缕缕细微的光束下,如玉静好的容颜看上去是那么的不真切,那双狐狸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她渐渐暗了下去。
顾子焉心底莫名闪过一丝不安,低低唤了一声师叔。
季慎敛眸,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从怀里取出了一样东西递到了她眼前,却是衡山派历任掌门的信物。
在顾子焉错愕的注视下缓缓说道,“这东西便由你收着罢。”
顾子焉脸色倏地一变,眼睛猛的睁大看向了他,季慎接着掏出一块玉佩,勾起唇角道,“那日在水榭夏兴安说的都是真的,如有必要天心诀可以……”
只是话还未说完,递出的信物和玉佩被一道甩了回来。顾子焉看向季慎,美眸中浮现一层薄怒,咬着牙道,“你这是在临终托孤么,师叔!”
季慎看了眼手里的东西抽了抽嘴角,颇有些哭笑不得道,“临终托孤不是这么用的……”余下的话,被顾子焉一个眼刀剜过,自动消音。
半晌,顾子焉倏地叹了口气,似是无奈道,嘴角却弯起了一丝弧度。“你想留下我陪你一块儿,反正帮你收了那么多次烂摊子,也不差这一回。”
殊不知这抹极淡的笑意,轻易勾起了季慎心中最深的悸动,伸手将她拥入怀中,那一句折尽他所有离愁与纵容的“好”湮没在唇与唇融合的一刻里。先是浅尝,随后便是深情的掠夺。
顾子焉不由心惊,深情而绵长的细吻,象是饱含永生永世的爱恋,莫名的情愫溢满胸腔,只不过一瞬的失神便是彻底沉沦。季慎的手指骨节慢慢的收紧,用力搂紧她纤细的腰身,力气之大,像要将她揉入身体里一般,骨血相依。
“这下子再也不会放手了。”把下巴窝进顾子焉的肩膀上,声音暗哑地咕哝了一句。就算是地狱,也一起下吧。
“什么?”顾子焉没有听清,反问道。
季慎放开了她,深邃的双眸里尽是柔情笑意,执起她的手再度将天心诀搁在了她手心里,握紧。“这不止是宝藏,也是我爹给我娘的定情信物。”
“不论我爹是阎君,还是季川,在我娘眼里只是她的夫君,入万魂谷也好,离开也罢,她只想跟着这个人白头到老。而我爹为了我娘脱离魔教,隐居山林,也只是想许她平淡幸福的一生。我一直很羡慕那种感情,也期望……这辈子能有一人于我不离不弃。”
光影落在他幽深的眸中,明灭回转,让人不由看痴,手心里的玉佩似乎有了热度,顾子焉直觉想要退回去却像被施了法术,动弹不得。
他微微俯□,薄唇几乎是贴着她的耳际,低声诱哄道,“喜欢吗?”
顾子焉呆滞地看着眼前妖气倍增的男子,那微微裸|露的精致锁骨,似乎视线稍稍往下便还能窥见更多的风情,不由吞咽了口口水,细若蚊声道,“喜……欢。”
季慎满意地看到她眼中那抹痴迷,心底却陡然涌起一个疑问,钳住了她的肩膀极为认真道,“你是喜欢我的,还是我的人?”
“……”顾子焉回过神,满头黑线。
还未等季慎继续追问,破庙后头骤然响起一阵凄厉惨叫,好似傅安的声音,极为悲愤道,“禽兽,你捅我菊花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卡……文……了。最痛苦的不是上七天班,而是上七天班的同时还卡文啊啊啊啊啊!不如自挂东南枝,一死以谢天下!【此货已经入院】
来送福利,这是这本金唐妹纸画的人设,定制书出了点问题,木有彩色插页了,于是当当当就有了明信片,想要的妹纸给可以给我发邮箱,某苏的扣扣邮箱是:数量有限哈,ps这货字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