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习以为常的默不作声。
“行了,你也别杵在我跟前。”赵韵笙微微烦躁的摆了摆手,“你回你主子身边去吧。”
“诺!”玉衡拘礼退了下去。
玉衡离开了片刻功夫后,空空的马车里头,赵韵笙神情怔怔的打开骨扇,入目的是一片莹白的骨扇,定神五个呼吸的功夫,赵韵笙便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混沌清明之后,他身陷一片梦寐中,那个梦中,他如旁观者一样,看遍了自己的一生,那一生里,林若海和赵佳敏早死,林蒹葭以他未婚妻的和亲戚的身份寄居在赵府中。可那时,诸葛苍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找不着诸葛苍踪迹的日子里,他变成了魔鬼,和那个女人,屠尽了诸葛氏跟诸葛苍的失踪有关的所有人员。可是一切还是晚了,直至他白发苍苍的高坐在龙椅上奄奄一息时,他的一生中,都没有找到诸葛苍!
赵韵笙满头大汗,双眸紧闭,表情格外的狰狞。被拉扯进骨扇的自己,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熟悉又陌生的人生。
良久,赵筠笙大汗淋漓的从骨扇中将自己的意识抽回来。他紧握着骨扇,手背青筋直冒,眸底尽是看不到尽头的暗沉。赵筠笙有理由相信,骨扇中经历的一切是真实的,那才本该是他所经历的一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命运突然出现了转折。不过这一切都不要紧,最重要都是,他的弟弟诸葛苍还活着,他的亲生弟弟还活着!
赵筠笙眸底迸发出灼热而尖锐的眸光:“这一生,谁都别想再伤害到我弟弟!”他的声音里满是无尽的威严和寒意!
“来人!”
“公子。”一道影子悬空出现,
“你即刻回京,全盘接手陛下赐给我们的那些人。”赵韵笙坐直身子,从马车的抽屉里抽出张白纸,提起笔就在白纸上写了几个名字。写完后,他抬起头看着影子,“可记下了?”
“回公子,记下了!”
“那就好。”赵韵笙转手就将小书桌上的白纸丢进香炉中,香炉一缕烟袅袅升起,“既然记下了,那么你回去后想尽法子除去他们。本公子不希望当本公子回到京都时,那些人都还在,可明白?”
“明白!”
“去吧!”
“诺!”
当马车再次只剩下赵韵笙之后,赵韵笙紧盯着骨扇,低声呢喃,“我们此生,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可好?”
赵韵笙手中的骨扇默默无言。
“沉默即是默认!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可好?就这么说定了。”赵韵笙身上因为梦境赋予的天子威严,在他笑了的时候尽数敛去,“寡人真的想好小苍,我们一起去见见他吧。”
……
“福晋,韵笙公子求见!”
“韵笙公子?”林蒹葭看了看仍在熟睡中的诸葛苍,开口道,“你同他说爷还没睡醒,可否等爷醒了再唤他过来?”
“韵笙?”诸葛苍揉了揉鼻梁,“是不是韵笙公子来了?”
“嗯,是的。你才睡了一会儿,要不要再睡一下?”
“不了。韵笙过来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诸葛苍朝着车外头开口道,“让韵笙公子进来。”
“诺!”
“韵笙给九爷和九福晋请安。”
“好了哥,你起身吧。我们什么关系葭儿都已经知道了,不用再做这些虚礼了。”诸葛苍赶紧的扶助赵韵笙想要弯下的身子,“快些坐下。”
赵韵笙听了诸葛苍的话抬起头格外诧异的看了看林蒹葭,当看到林蒹葭对诸葛苍所说的没有半点儿意外的时候,他就知道一切果真如诸葛苍所说的了。
是他?当林蒹葭不经意间看进赵韵笙的眸底时,她眸底急速的布满恐惧,她尽量在赵韵笙反应过来之前低下头。赵韵笙?
赵韵笙何许人?如今多了一世的记忆,对林蒹葭那一瞬间的异常早就收进了眼底。他此时方明白,为何诸葛苍这一世的命运会同上一世不一样了,一切的根源原来在这里!他们果真有缘!
“好。”赵韵笙不见外的坐下。“还是唤我韵笙吧。隔墙有耳。”
“嗯。”诸葛苍眸底闪过痛处,他苦笑的点了点头,“好。韵笙哥,你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并没有。”赵韵笙摇了摇头。
诸葛苍诧异的看着赵韵笙:“真的没有?”诸葛苍一头雾水的看着赵韵笙,这太不像是赵韵笙该做的事情啊?“哥,若是你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就直说,不必压在心底。我们俩人,谁跟谁呢!”
“真的没有。”赵韵笙再次摇头,他手中的骨扇微微击打着掌心,“我担心你这段时间累坏了,想着过来看看你。”
诸葛苍抬起头,一脸怪异的看着赵韵笙。
“怎么了?”
“韵笙,你今日怎么了?”
“没怎么了,是觉得我说话的方式有问题,还是认为我不该担心你?”
“不,并不。”赵韵笙连连摆手,“并没有,只是韵笙之前并不会感情如此外露,所以苍有点儿诧异罢了。”
“呵呵。”赵韵笙轻轻笑开了,“之前也担心,只不过没有这一次这么担心罢了。我听下边的人说,你这次的煞气不受控的爆发了,可查出了原因?”
诸葛苍脸色微带着些许恍然大悟:“并没有。外因并没有查出来。至于内因?”诸葛苍的话说不下去了。
至于内因除了是煞气不受本体控制,再没有其它的可能了!
在座的三个人都沉默了!
十几个呼吸的功夫后,赵韵笙一声轻咳,打破了整个空间的沉默,“这件事情交由我来办吧。我已经着手找了几个隐藏民间的名医。我们回到京后便可以着手治疗你身体内因的问题。还有外因,外因这一块我下边的人已经查到在你身体发生异常的时候,京都有处宅子有异动。我已经派人回去调查了,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知道答案了。”
“哥?”诸葛苍的鼻子好似被什么堵住了,声音里满带着鼻音。
“好了,又叫错了。”赵韵笙语气虽然嗔怪,但是眸底尽是愉悦的色泽,“在外头时,说话还是要谨慎些为好。”
诸葛苍愣愣的点了点头:“韵笙,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为好了。我想要做却还没有来得及做的事情,你都做了。谢谢你。”
“借用你刚才说的话,‘我们俩人,谁跟谁呢’。别这么客气,不然我可要生气了。”赵韵笙格外享受这同诸葛苍交谈的过程,那是他缺了一辈子的东西啊!
林蒹葭听到这里,嘴角微带着点点苦笑,她此时终于能确定,原来有人同她一样,也回来了啊。而这个人的出现,却是她所料未及的!她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好。那苍就不客气了。韵笙若是查出了什么,到时便告知一下。”
“好。”
……
当诸葛苍终于送走了和他下了好几盘棋的赵韵笙时,诸葛苍握了握林蒹葭的手,“葭儿,从方才开始,你就一直神色恍惚的,怎么了?”
“没。”林蒹葭原想着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的,可是当看到诸葛苍眸底尽是担忧的色泽时,她再多想要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我只是看到刚才你同韵笙相处的方式,令我太过诧异罢了。我从没有想到过,你们的感情竟然会如此的好。”皇家无兄弟,这可不是虚言!
即使此时诸葛烈和诸葛牧等几个人看起来人都好似不错,但是林蒹葭有十足的理由相信,若是有足够的利益,他们即使光明磊落,但也绝对会同诸葛苍当面真枪真刀的干起架来!
“韵笙很好的!”诸葛苍眸底闪过盈光,“从小,只要他有机会进宫,他总会明里,暗里的维护我。因为父皇对韵笙的另眼相待,所以使得那些想要伤害我的人颇为投鼠忌器。我们长大之后,他更是会因为我的事情,敢当面顶撞父皇。这是我们这些在宫中长大的皇子们想都不敢想,做都不敢做的事情!”
林蒹葭眸底闪过异色:“父皇对韵笙真的就这么迁就?”
“听花嬷嬷和庄嬷嬷们说过。韵笙的神态同母后最为神似。”
林蒹葭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所以,葭儿,以后,即使你再不喜欢韵笙,但是也请将他当成我兄长尊重,可好?”诸葛苍眸底满是纠结的凝视着林蒹葭。
“好。”林蒹葭冲着诸葛苍真挚的点了点头,“冲着他对你的一片真心,我此后定会将他如同兄长一般尊重有加!”
“葭儿,谢谢你。”诸葛苍重重松了口气到,一边是执手一生的妻子,一边是相伴长大的兄长,他也极其为难。
“不用谢。只要是真心待你好的人,我定然都会回以真心。我是你妻子,这是我为你该做的事情啊。”
诸葛苍的眸底瞬间如三月的春风,尽是柔色。
……
“韵笙公子?”汗血宝马上的诸葛牧诧异的看着赵韵笙,“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韵笙甩了甩缰绳,神情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在京里待烦了,前段时间便到处闲晃,这不就晃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