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灵子,你这是连师父的话都不听了吗?”观主听着小道童的话气得几乎要吐血。林蒹葭不留下,或许他们只需要牺牲一部分人就能将局面稳下,若是林蒹葭留下,他不敢保证林蒹葭一旦出事了,诸葛韵笙到时会不会一怒之下将这一界面的众人全部泯灭了!
“师父,你再也不是我原本那个和蔼可亲的师父了。你变了,变得冷血,变得陌生。”小灵子忍不住控诉到,“林姑娘明明有方法救下师叔师兄他们,为何你要反对呢?难道真的要他们一个个的都奔赴了黄泉你才满意吗?”
“你这小子?!”观主气得要跳脚,“你知道什么,师父这是以大局为重,师父都是为了你们好,你们则能如此不知好歹……”
林蒹葭没有理会那已经争吵起来的师徒二人,径直的绕过他们朝一旁的天坛走上去。
“姑娘,你别做傻事!”白雪拉住林蒹葭的胳膊,焦急到。
“白雪他们到底是无辜的。我不希望他们因为苍的负伤,所以遭受这一场无妄之灾。”林蒹葭用力掰开白雪的手指。
“姑娘,他们本就不该存在,就让他们这般尘归尘,土归土,不好吗?”白雪急了。
“胡说,世上没有本就不该的存在。既然他们已经存在了,就表明他们有存在的理由。”林蒹葭双眸中尽是坚毅之色,“白雪,不要忘记了我交代你的事情,定要在保全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帮我将苍护送出去。拜托了。”林蒹葭朝白雪深深俯身鞠了一躬,然后转身毅然决然的踏上阶梯,顶着狂风,朝上方的天坛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上去。
“姑娘——”白雪看着林蒹葭越来越小的背影,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眸中尽是哀意,大乾朝倾国之力将她送进来,只为了诸葛苍和林蒹葭的安危,如今诸葛苍生死未卜,林蒹葭又明知是必死之局,还毅然赴死,她束手无策了……
……
诸葛韵笙两手一抓,拎开正吵得不可开交的师徒。“老道。葭儿人呢?”
“谁啊?没看见老道我正在教训徒弟吗?”
“是我。”诸葛韵笙一脸眸色森寒的看着观主,“最后问一遍,葭儿人呢?”
“哎呀,你可来了。”观主忍不住松了口气,“林道友在这儿呢!”观主朝着先前林蒹葭所在的地方看去,“人呢?刚刚还在这呢?”那地方空无一人。
“刚刚?”诸葛韵笙一副想剁了观主的表情,“孤一来到这只见到你正一个劲的跟你徒弟说教,可没见到葭儿!”
老道慌了:“可林道友刚才还在呢!”他左右环顾,“刚刚还在呢,这又跑哪儿去了?”
“老道,你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孤定然对你不客气!”宛若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诸葛韵笙阴森森的盯着老道,“孤不是让你看着葭儿的吗,葭儿人呢?”
“她刚才还在这呢。你别急,找一下四周定能找到。”观主看着眼前宛若要入魔的诸葛韵笙头大极了。
“给孤找!”
“诺!”众人异口同声到。
在侍卫朝四周搜索的时候,诸葛韵笙环视着四周血粼粼的场面。“老道,你这是玩的什么把戏?”
“下面的人想往上闯,上面的人想阻止。一来二去,就染血了。”
“你不阻止?”
“阻止?如何阻止?”观主眸中尽是冷意,“这场祸事是避免不开的,必须要鲜血平息。老道我阻止了这一次,它定会从别的地方找回来。还不如顺其自然,在老道的眼皮子底下至少老道能控制它不要扩大。”
“麻烦!”诸葛韵笙眉峰紧拢,袖中莹白的骨扇展开,一扇,一股股带着花香的风席卷了整个‘战场’,处在疯狂的厮杀中的众人慢慢清醒过来。
“主子,找到了服侍林姑娘的侍女。”
“带上来。”诸葛韵笙扇子一折,莹白的扇子瞬间消失在了长袖中。
“白雪参见殿下。”
“白雪?”诸葛韵笙原本不是很在意,在听到‘白雪’二字时他脑海中紧绷的弦动了动,“是孤所想的那个‘白雪’吗?”
“是殿下所想的白雪。”白雪恭敬回答到。
“你家林主子呢?”诸葛韵笙挥退众人,深吸了口气。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林蒹葭舍得将白雪丢下,必然是去做一件不适合带上白雪的大事。什么大事会让林蒹葭选择将白雪丢下?诸葛韵笙心里头尽是不安。
“殿下,主子上天坛上去了。”
“天坛?”观主一脸的疑惑,“林道友上天坛做什么,上面冷飕飕的,空无一人,还不好上。”
“天坛?”诸葛韵笙眸中迸发出杀意,“你家主子的山河社稷图绣好了?”
诸葛韵笙的杀意令白雪的整个身子紧绷了起来:“是的。主子昨夜将山河社稷图绣好了。”
“山河社稷图?”观主脸上大喜过望,“诸葛道友,是老道所想的‘山河社稷图’吗?”
“你傻丫头!”诸葛韵笙急了,“快带孤去找你家主子。”
“诺!”白雪立即起身,率先走在前头。诸葛韵笙等人紧随其后。
“老道我也去。”
“师父!”小道童紧紧攥住观主,“你走什么?你走了,师叔和师兄他们怎么办?”
“傻徒儿,你攥着他干什么?还不快放开,等一下跟丢了怎么办?”
“师父,你若不将师叔和师兄他们救下来小灵子我就不让你走。”
“傻子。你师叔师兄他们会没事的。”
“你骗人!”
“我骗你干什么?!你刚才没听到那侍女说林道友将山河社稷图绣好了吗?”
“听到了啊。”
“既然听到那就对了。有了山河社稷图,大伙儿都会没事的。”
……
“在哪儿呢?”
“主子就是从这儿上去的。”白雪站在先前林蒹葭所站的路口。
“好,那孤等人立即追上去。”
“嗯。主子就拜托殿下了。”白雪深深俯身行礼道。
“你不上去?”正往上走的诸葛韵笙停下脚步转过头朝后看去。
白雪看着上方的天坛,眸中尽是想朝上走的念想,可是想到林蒹葭的请求,她朝诸葛韵笙摇了摇头,“殿下,属下答应了主子,要将苍殿下安好的送出去。属下不能食言。”至于林蒹葭让她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再将诸葛苍送出去的话她完全过滤了。在她看来只要能完成林蒹葭所想的,即使是付出生命的代价,她也要将诸葛苍送出外界去。
诸葛韵笙脸色微变,强颜欢笑到,“既然是你家主子要求的,那你便留下吧。”说罢他便快速的朝天坛上头窜去。
林蒹葭顶着罡风一步一个脚印的朝天坛上走去,罡风如锋利的匕首,割断她的秀发,割裂她的衣裳,割破她的肌肤,她一身的雪锻尽被鲜血染红。
‘苍。既然是你所想的,那么我替你完成。只望有一日你能忘记我,重新开始新生活……’越是想象,林蒹葭心头便钝钝的疼着。‘只是为何我的心却如此的疼痛。不舍你有一日真的会将我遗忘,想你想着我念着我一生,可是,那样难过的你会令我心伤,不安。果真,你还是将我遗忘了最好,我之后,会有另一个姑娘代替我护你,爱你一生吧……’
……
“终于到了呢。”林蒹葭衣衫褴褛的爬上天坛。天坛里的风是静止的,温柔的,跟外头席卷的罡风完全是两个极端。她走到天坛中间,审视着那祭坛,“果真,祭坛真的在这里。”
林蒹葭踩着沉重的步子朝那散发着莹莹白光的祭坛走去,身后留下两串血色的脚印,她走入祭坛中间盘腿而坐,右手缓缓地伸入左袖之中,拿出一块帕子,摊开在手心里,帕子里头赫然是一副山河社稷的模样。
“爹爹,娘亲,弟弟,对不住了。”林蒹葭眸中闪过光泽,含笑的嘴角浸满苦涩。匕首光芒一闪,林蒹葭掌心的鲜血涌现,瞬间将手中的帕子浸透。那块帕子也奇怪,如同一个填不饱的黑洞,就着林蒹葭掌心的伤口猛吸着林蒹葭身上的鲜血。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林蒹葭原还有丝丝红晕的脸色瞬时间苍白如纸,唇瓣更是只余一层浅浅的青白之色。
“吾以吾之鲜血为媒,灵魂为介,开启山河社稷图,容纳此界生灵,消此界因果。望天道见证,允之。”
林蒹葭空灵的声音执着坚定的响彻这片天地。昏迷中的众人倏地睁开了眼眸,仍处在厮杀状态中的众人亦被这声音唤醒,或困惑,或不解,或痛苦的眸光纷纷朝天空望去。
‘吾以吾之鲜血为媒,灵魂为介,开启山河社稷图,容纳此界生灵,消此界因果。望天道见证,允之。’诸葛苍听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不——”闷哼一声,吐了口血,整个人悲痛欲绝。
“噗——葭儿?”诸葛韵笙的握紧手中莹白的骨扇,整个人如一阵风,破开了众人的保护圈,朝天坛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