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简直不能相信,怎么会?
“皇上的意思是,如果凌云遥继承皇位,凌云鹤必定反了凌云遥?”
皇上点点头。
这是我从没有想过的事情。
我一直以为只要凌云遥顺理成章登基称帝,凌云鹤是没有办法的。更从来都没有想过,凌云鹤会不会造反。
就算是现在,我都不太相信,凌云鹤会造反。这跟凌云鹤前一世的性格完全有出入。他上一世安分很多,温柔而又谦逊,根本不似如今这般暴戾,一点都稳不住气息。
这一点跟凌云遥一样,两个人都好似换了人一般。
也许因为我上一世根本不了解两个人吧。
再说,这造反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集结了兵力,耗用财力物力,然后再去攻打已经稳固了根基的四方城,难上加难。
京都四百余年守着要害,统帅一方,并不是随随便便的就能攻陷的。
凌云鹤要集结多少人多少力量和支持,才能叫这一片天地为他所有?
倒戈相向本就不会是容易的事。更何况我相信凌云遥会是一代明君,因为他冷静,也足够应付所有变化。
我上一世不曾明白,这一世却清楚,他的手段,在于无形。
不管是我的中咒入狱案还是杀手十三的刺杀案,他都化解的没有一丝惊骇,只是谈笑之间,就将这一切轻松做了了断。
我不相信的又问皇上,“皇上,您怎么就断定了这凌云遥会造反?”
皇上闭着眼,似乎说不出话来,“刑儿,你还是不了解他么?”
我摇摇头,是真的不明白。上一世十年都不曾了解一个人,现在又有了变化,我更看不明白了。
我看着皇上,又问他,“皇上,您跟奴婢的亲身父亲没有任何区别,为什么要我嫁给凌云鹤,您难道不知道,他恨我入骨,一直在报复我么?”
凌文清好半天都没有说话,我看不出来他是疲惫还是被我问的无法说话。
许久他眼角流出眼泪,“你知道谁最像朕吗?”
我摇头,“奴婢不知道。”
“是鹤儿。”凌文清用尽了力气,跟我说话,那么的疲惫,也那么的苍老。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凌文清缓缓说:“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我只知道我这一世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纠缠!”我脱口而出。
凌文清的眼神瞬间变了,他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嘴里喃喃的要说话,却因为身体虚弱根本说不出来,只是那个嘴型,似乎在叫我的名字似的,我握着他的手,“奴婢失言,皇上恕罪!”
他开始咳嗽,仿佛都要咳出血来,我惊恐的安抚他的胸膛,“皇上,您不要生气。”
他仍是看着我,甚至用力的看着我。
可是我完全看不出来他眼里是什么意思,也根本不知道我说的哪一句话叫他如此的激动,整个人都在颤抖。我真怕他突然就死过去,可是我的遗诏还没有做好。
他若死了,遗诏不宣布是不可能的。
难道说,因为我不想跟凌云鹤纠缠,他觉得生气?
我想过,之所以他还是立了凌云鹤,因为凌云鹤本就是天子命。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我如果没有记错,上一世就有人给凌云鹤算过,说他是天子命,领九州。而这件事情被我告知凌文清,并且以此为主要由头让凌文清断了其他人的念头。
如今凌文清立了凌云鹤,不过是因为命里注定。
我不怪凌文清,他毕竟是天子,他不能管我一个女人想什么,他只能管得了他的天下。
凌文清说的那句话我不知道对不对,但是我知道,我嫁给凌云遥叫他谋反,凌云遥答应我的可能性会很小。凌云遥毕竟是个明白人。所以上一世,凌云遥也一直没有反了凌云鹤。
安抚了半晌,凌文清终于没了力气挣扎,昏昏沉沉的又睡了去。
我探了探他的鼻息,舒了口气,还好根本没有死去。
我慌忙到桌子旁边,将圣旨的另外一半誊抄完毕。
像是过了有三炷香的时间,我才将那黄纸贴好在遗诏布本上。
突然门外有嘈杂声,我慌忙将遗诏卷起来,重新系好。
大门这时候被推开了。
赵公公竟然已经回来了,身后跟着燕太师。
我慌乱的将遗诏藏到袖子里,心想坏了坏了,燕太师恐怕一会就要跟我要遗诏了,还有可能读遗诏!我还没有将玉玺盖上,这如果被发现,必定是死罪!
我帮不了凌云遥,恐怕还有可能牵连到他!
我对燕太师拜了一拜,低着头整理我慌乱的心思。
燕太师将我扶起,“还好老朽知道四方城里面最近有变故,提前进了京都,要不然赵公公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老朽。”
我点头,笑着说:“太师心系黄凌天下,如今仍是为国操劳,奴婢着实佩服。”
燕太师摆摆手,说:“待老朽看看皇上的病情。”然后就走了过去。
我正要跟过去,被身后一个人拉住了。
是芸艾茗和陈婧。
两个人趁着慌乱跟赵公公一起进来了。
芸艾茗拉住我,悄声说:“星象大变,有逆天之相,姐姐一定要注意,怕不好会身死两命!”
我心里一紧,问她,“知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殒命?”
芸艾茗说:“明天午时。”
我点点头,“好,这就好,还来得及。”
遗诏还没有做好,我必须想法子争取时间。
看到陈婧那一刻,我突然有了个想法,我想试一试。
我跟陈婧说:“想法子帮我转话给三皇子,就说如今所有人的最佳储君是凌云遥。”
陈婧点点头,说道,“这本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七皇子戾气太重。”
我摇摇头,“不管如何,七皇子都是命带贵气的人。所以,你一定要叫三皇子将这句话宣传出去,越快越好,尤其是凌云鹤周围的人一定要知道。”
陈婧说好,之后就慌忙出去了。
她出去后,我才走到燕太师跟前,我跟燕太师说:“皇上如今身体十分飘摇,奴婢位卑言轻,皇上又没有挑选出合适的人来宣读遗照,奴婢才想到了老太师,劳烦了老太师这一趟。”
燕太师对我揖了一揖,“方女官如此时候还能不为谋私,老朽佩服!”
我拉住他,“老太师言重了,我本就是一介女流,当皇上是自己的亲身父亲一般,如何能为己谋私。”说的时候甚是觉得自己违心,可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燕太师对我又是一番恭维和感激,可以看得出来这个时候,我能这么做,他的确是佩服。
我问燕太师,“太师以为什么时候宣读遗诏比较合适?”
燕太师说:“如今日色已经晚了,自然不可以今日,皇上如今还有气息在。必须等到皇上驾鹤西去薨了才可以宣读遗诏。”
我心里十分满意他的话,正中下怀,对他说:“如此甚好,有老太师在这里等候了。”
燕太师点点头,表示可以等候,之后就对我说:“还烦请方女官将遗诏交予老臣吧!”
我一听就发懵了,这可怎么好。
遗诏一看就知道是被我做过的。
而且如果已经安排了宣读遗诏的大臣,我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将遗诏继续攥着。
赵公公此时也说:“是啊,方女官一直拿着遗诏,外面的大臣们都有异言,如果能给了燕太师,那我们这些下人就轻松了。”
我握着手里的遗诏,手心全是汗。
疯了,这可要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