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天赐看到满地的虫子,立即就又从药箱里拿了一些白色的药粉洒在上面,虫子慢慢腐化成水,最后消失不见。
头一回正眼瞧见巫蛊之术的虫子,又好奇又害怕。
我问他,“能过去看看吗?”
章天赐点头应,“已经都死了,娘娘不必再害怕。”
我这才走过去。
而刚刚满地的黑色虫子留下的黄褐色液体也跟着全都消失了。地上看不到半点痕迹,好似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心里惊奇,这巫蛊之术真是神奇至极,也不知道到底是如何做到的,能叫一个人受了控制还不自知。
我又看了一眼慧婆婆。
这一眼倒是叫我也吓了不轻。她的脸上并没有因为脓肿消失而好了些,反而脸上诸多疤痕,看着也是丑陋至极。
似乎虫子是冲破了脸上的皮出来的,致使脸上处处都能见到红色的嫩肉,虽然并没有流血,却有血淋淋的感觉,着实如芒在背。
我别过脸,问章天赐,“慧婆婆如今去了蛊虫,这脸上可还能恢复?”
章天赐说道:“这些伤小臣还需要再料理些时日,至于到底能不能恢复慧婆婆之前的模样,小臣也不自知。还有就是慧婆婆如今仍是昏迷,怕是还有一些其他的病症,小臣感觉不像是因为年迈体衰。”
他说着,给慧婆婆处理了脸上的破损,小心翼翼的,然后又用纱布包满了头,只留下眼睛鼻子和一张嘴。
我忍不住说:“章太医果然是好手段,竟然真的解了这巫蛊之毒。”
他说:“谢娘娘夸奖,小臣也是略懂一二,并不是十分清楚。慧婆婆除了这脸上脓疮,似乎还有一些其他问题,不知道到底她一会会不会醒过来。”
我说:“既然已经解蛊,想必很快就能醒过来吧。”
“那小臣先行告退,若是慧婆婆醒了,还望娘娘能告诉小臣。”章天赐说着就匆匆忙忙走了。
章天赐走了之后,我想着也该去看看何美娘了。正好问问她,慧婆婆为什么中了别人的巫蛊之术。
我想着就朝着舞女坊去了。
舞女坊此时正在排演,应该是准备我皇后册封大典的舞蹈。
我到了门前,新来的太监小良子就宣:“皇后娘娘驾到。”
然而小良子虽然宣的卖力,里面却一点声响都没有,没谁出来迎接。我这就觉得奇怪了。
我叫小良子别再做声,直接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十分的吵闹,难怪都听不见外面有人宣。而里面的人围成几圈,也不知道对着正中间的谁一个劲的指责,正中央的姑娘声音十分清脆,确定笃定的说:“不是我,根本就不是我。”
只是她一再强调,声音还是被众人生生淹没。
我听了几句,大概知道,最近都在拉肚子,而且每个人都拉的虚脱,根本没有力气准备册封大典的排演,她们隐约是抓到了真凶,此时正对着这真凶不停的质问。
琳琅叫了一声,“都给住嘴!”
一时间安静了下,琳琅冷冷的瞧着她们,说道,“不想死的就都住口!”
终于有人瞧出来我是谁了,当即跟周围的人说:“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来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跪了下去,说道:“参见皇后娘娘!”
我这才瞧见正中央的姑娘。
十八上下,虽然低着头,却可以瞧见十分端正的五官,眉目清秀,带着几分楚楚动人之气。
我也没有叫她们起来,只是对这个姑娘说:“你且抬起头来,本宫看看。”
她闻言四处望了一下,才确定我是叫她,抬头望着我,目光极其惊恐,“娘娘,真的不是奴婢做的,奴婢绝对没有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她目光澄澈,看不出半丝撒谎之意。
只是这一圈看下来,似乎这些姑娘里,她略微好看了些。
我又瞥见她身侧,是昨天才见过的折枝。
这折枝低头揪着自己的衣角,似乎在担心什么,却看不见她脸上什么表情。
我问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
她怯生生回了我,“玉瑶。”
“玉瑶?”我重复了句,忍不住夸赞,“好名字。玉海珊瑚梦,瑶池碧叶生。”
这珊瑚梦,碧叶生,都是居无求无上至宝,没人能轻易得了。
我也是一时联想。
玉瑶见我如此夸赞,不知道是悲是喜,十分惧怕,“奴婢不敢取了这两个字做名字!只是爹娘喜欢,随口叫的。”
我摆摆手,“这般吵闹,却是为何?”
那折枝倒是没有说话,旁边一个十六上下的小姑娘,却先开口了,“启禀娘娘,这玉瑶给我们的吃食里面下了药粉,害我们每日都在茅房里面争夺,根本没有力气排舞,更别说到时候能准备娘娘的册封大典!”
立即有人也大了胆子,说道:“皇后娘娘,我们正要惩治她!谁叫她不安好心!”
我也看不出是是非非。
“何美娘呢?她如何不再?”
折枝这才说话,“启禀了娘娘,何领舞早就出宫不在宫中了。”
我一听皱了皱眉,何美娘出宫去了?
折枝说道:“今日就要到娘娘的册封大典了,可是皇上一直没有吩咐我们立了领舞。如今册封大典就要近了,虽然都是听奴婢安排,可是奴婢并没有实权,实在是位卑言轻,不能安抚众人。”
我笑了笑,问她,“如此说来,你倒是一直在安排众人领舞等事宜?”
折枝脸上欣喜,抬头对我说:“也是众位姐妹们愿意推举,才叫奴婢领舞。”
她身侧的一个小丫头说道:“皇后娘娘,我们都觉得折枝姐姐的舞跳的好看!”
旁边也不知谁却说:“你们就是故意的!明明玉瑶姐姐的舞跳得更胜一筹,你们却偏偏一直偏心,围着折枝转!”
我心里多少也算是明白了两个人现在的位置。
进来到现在,这玉瑶一直怯生生的,根本是无心争夺之人;这折枝,处处故意在我面前显摆,必定是对领舞之事十分上心。
只是,到底是谁下了药粉却不好说。
我说道:“既然折枝已经毛遂自荐,又一直对大家安排,本宫也觉得叫她领舞不错。”
折枝听了立即跪拜,“多谢娘娘看中,奴婢一定会在册封大典上为娘娘精心安排!”
我看向仍是有些胆怯的玉瑶说:“本宫看你气质出众,又有过人的长相,便安排了你做司舞女如何?”
玉瑶却十分惊愕的看着我,显然不相信。
众人立即惊叫了起来。
这司舞女是比领舞更高一级别的,说白了,比何美娘这个领事嬷嬷的位置还高了一些。
折枝满脸的不乐意。
有人就叫了开,“为什么这么安排,凭什么叫她做了司舞女?”
“玉瑶姐姐凭什么不能做司舞女?她的舞姿更高超,人更好!”
“玉瑶就是狐狸精,故意一副可怜的样子!”
评价不一,我倒是完全看不出来,这药粉是谁下的。
“为什么都断定药粉是玉瑶下的?”我问了句,也打断了众人说话。
折枝说:“奴婢也不相信是玉瑶下的药粉,只是那日,奴婢的确看到了后面水井跟前,有玉瑶的身影,只是奴婢也不敢确认,大家如今又都不舒服拉肚子。奴婢才大胆猜测了句,没想到,众人都相信了奴婢的话,奴婢实在是不想。”
我听了大概,能看出来,这折枝必定是故意挑拨了起来,才会这么说。
玉瑶身侧的小丫头立即叫了起来,“你就是故意的!今日玉瑶姐姐在舞女坊跳舞,跳的好看了些,众人都觉得比你好了,你就故意说迷药是她下的!你不是嫉妒是什么!”
玉瑶则一脸茫然,她看着折枝,那个表情都是不可思议。
众人这么一言两语的,又吵了起来。
支持折枝的就说,玉瑶居心叵测,否则怎么会在舞女坊里面故意跳舞,众人都中了暗算,她就是嫉妒折枝跳的好看。支持玉瑶的就说,为什么有些人没有中了暗算?而且为什么说是水井里面,她们有些人也喝了井水,却根本没有事?
支持玉瑶的还说,折枝说看见了就是看见了,怎么就不能是冤枉嫉妒?
我虽然觉得玉瑶看着舒心些,却丝毫不能减轻她的嫌疑。人本就不能貌相。只是我也没想明白,怎么有些人没有事,有些人却中了暗算。如果真的是喝了水井里的水,也根本是不可能的!
如此想了想,倒是只能再问问了。
“都住口!”我开口叫了句。
众人停了下来,又都望着我。
我对玉瑶说:“既然有人指责是看到你了。本宫想,你是不是解释一下?”
玉瑶想了想,摇摇头,跟我说:“启禀皇后娘娘,奴婢昨晚上是去了水井边,但是是跟折枝一起。”
我一听就笑了,这个女人这么说话,叫谁能相信?
“折枝可是跟她一起?”我问折枝。
折枝咬着牙说:“奴婢根本没有跟她一起,玉瑶,你看着可怜兮兮,为什么乱说话!”
我听了,觉得更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