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显然是认识钟旭的,忙跪下请安:“不知晋王大驾光临。”
“滚开吧。——弟妹,要见陈大人,跟着本王一起进去吧。”
“哼,不需要,要见他,我有的是法子。”
“怎么,打算去找我四弟?别说我四弟以前就挺讨厌你的,现在他失忆了,越发是不会帮你,你不如求我。”
“求你,呵,你跟他比,连个屁都不是。”
官差吓的后脊梁骨都一僵,天底下哪个人敢这么和晋王说话,可偏偏晋王不怒反笑,笑的阴阳怪气让人毛骨悚然:“去吧,可别被轰出来,到时候又哭着来求本王,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踏进了府衙。
孟白云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
啧啧啧,他敢情是那地方坏掉了,成了个太监,她要是没记错,他当时好像说过,他得了病不能生育,所以才会那么护着蔷薇那个贱人,只为了蔷薇能留下他一脉子嗣。
现在看来,他真是病的不轻啊,病的阳刚之气全无,整个都像极了太监。
离开府衙,走没多久就看到了唐印。
孟白云并没好奇。
唐印追上来:“怎么样?”
孟白云安慰她:“遇到了点麻烦,不过不会太麻烦,你放心吧。”
“他在狱中,不会吃苦头吧?”
孟白云笑笑:“长安城不是金州,他也不是俘虏,打架斗殴而已,最多吃住差点,放心吧。”
唐印勉强勾了勾嘴角,又叹道:“在金州住惯了,倒是不习惯在外面生活,我们这样人的性子,到底是闯了祸了。”
说完,又忙道:“姑娘,我不是怪你。”
“你怪我也没关系。”
唐印有些尴尬,其实她本意是在抱怨孟白云太过张狂,最后害了萧虎。
可孟白云这么一豁达,她反倒觉得自己太小气了。
孟白云把她丢在了后头,自顾自往前走:“我去找个人,你没事先回客栈吧。”
“姑娘,我怕再惹事,把罗芳送回去了。”
孟白云一怔,这他妈才是真惹事呢,唐晚晴肯定把那么天大的秘密告诉了她,回去肯定半个字都不敢多告诉孟世军,只自己吃了哑巴看。
可这罗芳不一样,一回去,她肯定要把所有一切告诉孟世军,求孟世军讨回公道。
孟白云倒不是怕孟世军去寻她娘的事,就是怕她娘说她胡闹。
麻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唐印简直给她瞎添乱。
罢了罢了,她装做并不在意,不想责备唐印:“哦,我知道了。”
她语气淡淡,唐印就知道自己做的不是件好事。
可是她心里也赌气,觉得萧虎入狱这事情孟白云不该这么处置。
昨天才几个官差,解决起来很是方便,解决了在长安城呆不住了回穆家寨就得了,现在好,入了大牢,单凭她们几个人,要劫狱可并不容易。
孟白云知道唐印在想什么,这丫头片子肚子里几条虫她都摸的清楚。
本来不想和她多说,走了几步她还是回过了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承诺:“萧虎不会有事的,他是你男人,更是我哥。”
唐印一怔,孟白云已经走远了。
*
翁府。
孟白云站在门口,门侍进去通传,不多会儿就见到了一位故人。
十三像是早料到孟白云会来了,对她淡淡抱歉一笑:“夏姑娘,你请回吧,我们主子忙,今日不见客。”
孟白云看十三见到自己的淡定,之前心里的猜测也就坐实了。
果然,翁君生知道她回来了,翁君生为了一个混子为难萧虎,也都只是针对她。
她冷冷看着十三:“告诉他,我是和他谈生意来的,今儿他要不见我,我就去找他的好朋友。”
十三似乎被孟白云的气势所震摄,知道她与众不同,倒是不知道她身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份霸气。
他想了想,又进去了。
不多会儿出来,比了个请:“夏姑娘,主子让您进去。”
果然,龙傲寒还是翁君生的软肋,他依旧十分介意她接近龙傲寒。
翁君生的书房,孟白云进去,最显眼的位置,就看到了几年前他买的那破自动风扇。
倒是当宝贝给供起来了,也是,毕竟是紫檀木做的,花了大价钱,雕工精致,放着也不失为一件艺术品。
他还是老样子,屋子里依旧布置的低调奢华,连窗口那柱紫杉都没变模样。
恍惚好像还是三年前,她为了那批铁矿替晋王“跑腿”,结果一不小心知道了龙傲寒在威武镖局那批铁矿的事上瞒了自己。
之后,一切来的太快,没等她去仔细查证,沈绮罗就已经把一切告诉了她。
她远离长安城,一路辗转到了金州。
如今回来,时移世易,翁君生早已不是那个提醒她小心晋王,贪恋她的手艺,和她有四顿之约的,可以说上几句话的朋友了。
四目相对,他眸色冷然,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她也神色淡漠:“翁老板,你说吧,要怎么才肯收手?”
翁君生使了个眼色,十三出去。
他看向孟白云:“是你出尔反尔在先,你说你会离开长安城,离开竹蕴。”
“翁君生,别说的好像你自己有多高尚,当年我说了我要离开长安城,没说我想死在离开的路上。”
翁君生微微皱眉。
“怎么,三天之内从长安城到瑶歌城,难道不是你安排的?我拖着一个重病患,你根本没管我的死活,这就是你对我的约定和承诺?”
翁君生冷笑一声:“你不是没死。”
“你就巴不得我死?”
“孟白云,你别和我较劲,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让你离开竹蕴而已。”
“你不说,我也一刻都不会待在他身边,是他死缠烂打,但你放心,我现在已经嫁人生子了,他再怎么也不至于这么没皮没脸,你,把我男人放了,不然我可真保不齐会投入竹蕴的怀抱。”
翁君生给气的发抖,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孟白云你。”
“不放是吧,行,我去找他。”
作势威胁,到底翁君生还是败下阵来。
他拿她,似乎从来都没法子。
“你站住,那个人我可以放,但是你要答应我,离开长安城。”
“十天,给我十天,我就离开。”
“好,那就十天后,我再放了那人。”
和她来这套,也罢,反正知道翁君生会放人就好。
“好吃好喝伺候着他,要是我男人残了,我可不要了,竹蕴虽然我不喜欢了,总比个残了的好。”
这样没皮没脸,翁君生心底莫名恼恨:“孟白云,你到底要不要脸。”
“要脸不要脸,都不需要你给我这个脸,走了,别送。”
离开翁府,走在街上,心情顿然轻松。
和翁君生拌上两句,看他被气的咬牙切齿的样子,倒也是有趣。
她相信他,十日,她做完要做到,就会走。
而她要做的也不多了,只是杀了沈绮罗,说服她娘跟她去穆家寨而已。
只是,孟白云做梦也没料到,沈绮罗进宫了,而她娘,竟然他妈的也进宫去了,连带着孟云朵。
孟白云才想起,太后大寿,有些女眷早早的进了宫,终日陪着太后散心聊天。
她那娴静的娘居然也在这些女眷的名单之中。
如此一来,她要做的两件事,居然都只能干等着。
好在太后大寿只有五天,还给她留了五天的功夫。
这五天,孟白云一直在京华客栈哪里都没去。
对于她的不作为,不理解的唐印十分的看不过眼,见到她也没给几次好脸色,她知道,唐印这是在担心萧虎。
如果换做她,谁让她男人去蹲大牢,又每天无所事事吃饱睡睡饱吃,再是宽宏,那也得受不了。
四月到了底,五月初三那天,长安城一派热闹景象。
太后大寿,举国同庆。
街巷上,锣鼓喧闹,彩旗飞舞。
前一日晚上,整条芷河上方就拉起了横线,线上挂满了七彩的灯笼,到了夜里,不用想都知道是怎样一副缤纷五彩的美景。
就是大白天看,那些彩色的灯笼随风摇曳,五彩十色,也招摇喜庆的很。
孟白云的房间,正对着芷河,出神的看着那些灯,记忆中恍惚想起一个有些模糊了片段。
很久很久以前,还是可怜孟白云的她就见过龙傲寒,是在上元灯会,他和秦王在一起。
十六七岁的年纪,面如冠玉,白衣胜雪,坐在河中画舫上,少女们站在两岸为之疯狂。
只是那时候的孟白云,眼睛里只有随后从船舱出来的秦王一人。
记忆有些遥远,以至于也变得恍惚不大真切。
背后一个的腼腆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白云,我听掌柜的说,今天晚上有百条灯船从河上飘过,届时灯船上还会倾城坊的美人歌舞助兴,我们一起去看吧。”
约她啊。
叔叔,我们不约不约。
她根本没这个心情:“二叔,你自己去吧。”
她是鲜少叫他二叔,一般都是称呼名字,叫他二叔的时候,一般就是没的商量了。
巫寻木讷腼腆的脸上,几分落寞:“好吧。”
巫寻出去,孟白云继续发呆。
她其实也不过是在耗时间,等到沈绮罗和她娘出宫了,她才有事情做。
身后一阵脚步声,伴随着淡淡的竹香。
他来了,她皱眉,根本不想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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