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梣几句戏言后原本沉重的氛围稍微散去不少,她知道二人身为好友终究有些话语不方面当着她的面说,索性打发了两句就在院内闲散漫步去了。
院子里的差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而到处都是白花花的,看着让人心中十分压抑,安梣也不是迷信,可看着确实心里膈应,寻了处竹林总算不是一片的白花。
竹影绰绰依稀可见一个人的身影,远远瞧着纤细的身子,是个女子。
安梣挑了挑眉,这任狐狸果然风流,府中小妾还不舍离开呢。
可看清楚那人的面容后,脸色一下变了,“颜二小姐?”
颜槿诺淡淡的看着愣在原地满眼惊诧的小人,微微颔首,“姑娘倒是好久不见。”
“哪有哪有,”安梣摆摆手,扯了扯嘴角,“不过颜二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任家遇难,别说位高权重的贵胄子弟,就连官位末梢的都避之不及,更何况颜槿诺出生宰相之家并且身为女子,此时此刻出现在任家着实让人震惊。
“故人有难,所以来看望看望。”颜槿诺垂下了眸子,颜色依旧淡淡的。
安梣却乐呵的笑了,故人,只怕不是故人而是——心上人。
“也是,毕竟颜二小姐和任大人关系不一般。”安梣看破不说破,很是理解的点点头,“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有些尴尬,颜槿诺脸微微一僵,没有接话。
抿了抿上扬的红唇,安梣上前一步走到那人身旁,若无其事道:“只是在我眼里是这么看待的,若是入了别人的眼里恐怕就不是这般作想了吧。”
颜槿诺眉眼微动,自然是明白安梣话语中的意思,身为颜家二小姐无论是平日还是此刻待在一个男子的府邸都是不妥当的,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想不到,只是当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她又怎么忍得住心中的按奈,终究、是放不下啊……
“我就随便说说,颜二小姐也不必放在心上。”安梣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
一阵寒风吹上来,安梣忍不住打个颤,眯眼间瞥向一旁的女子,风拂散了她的鬓发,轻柔的将发丝别到耳后,一举一动都透露出大家闺秀的气质素养。
倒是有些便宜了任璟言那个老狐狸了。
院内忽然大躁,惊起悲切的哭嚎声,安梣和颜槿诺相互对视,眼神交错片刻,向院内走去。
来到院内的时候,安梣一眼就看见原先还算是淡然的任璟言,现在面脸泪痕,一声声悲恸入心的咆吼让人不由心生悲感,先前压抑的情绪此刻全部喷涌而出。
那张平日里风流动人的俊颜上哪里还能瞧见以往的风采,华光流彩的眼眸此刻溢出慢慢的绝望,没有一丝光。
“啊啊——为什么啊!母亲,为什么!!”
任璟言瘫软着身子被林蹊搀扶着,林蹊薄唇微张终究没有吐出半个字,眉毛紧蹙,唇瓣抿成一条线静静地看着痛哭流涕的好有。
安梣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身旁的颜槿诺,原先所有淡定的伪装在此刻全部破碎,脸色微微泛白,眼眸中是不加掩饰的悲切与心疼,微红着眼,不自然的别过视线,端方在身侧的手也有些无措。
“璟言!”清雅的声音鲜少出现了裂痕。
安梣挑头看去,额上系的一抹白带上映出点点鲜红,幸好被林蹊及时拦下,否则不堪设想,然而在安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旁的女子一个疾步上前。
“啪——”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将一室的悲嚎镇住。
任璟言眨着几下眼,然后不可思议的看着颜槿诺。
“你……”颜槿诺扬在空中的手微不可见的轻轻颤动,喉咙只发出一个音,还未说出其他的话语,泛红的眼眸里积聚的泪水顷刻滚落而下,只剩下微微抽噎的声音,收回手想抹去泪水,然而却怎么也止不住。
任璟言哽了哽,没有说话,伸出手将她微微揽住,轻轻拍着她的背脊,沙哑着嗓子,“对不起,是我轻生了。”
“呜呜……”话音落下的瞬间,哭泣声怎么也控制不住,“我……我会在你身边……所以……所以不要去死啊……”
“对不起……”任璟言咬着牙,闭上了眼,苦涩的笑了笑。
父亲自尽以表清白,随之母亲饮毒自尽,即便是让再怎么看透人生的他又怎能放下,颜槿诺的这一巴掌确实是打醒了不少,倒不曾想过最后赎救自己的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