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顾!老顾!能听得见我说话吗?”脑袋像是钻了蜂窝一样嗡嗡作响,面前一大团的密密麻麻的黑影模糊不清。
顾思哲拼命地想睁开自己的双眼,许久,小宇宙恢复了平静,来自太阳的第一束光映射进了顾思哲眼中。
喉咙的肿痛和意识的模糊让顾思哲十分恼火。他勉强从嘴中蹦出几个字:“这是哪?”
“医务室。老顾,你在洗手间晕倒了,你没有印象了吗?”刘明提醒道。
“晕倒?”顾思哲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怎么可能,身体一向健康的他怎么会突然晕倒。他不解地望向发出声响的门。
医务室的医生正推门而入,刘明赶忙凑上前去询问,“医生,我哥们这是咋了?没大碍吧?!”刘明素日里和顾思哲称兄道弟,这一晕倒让他觉得不安。
医生支了一下眼镜框,“并无大碍,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医生的目光随即转向顾思哲。
“同学,近日是不是被重物敲击或者撞到过脑袋?在你的后脑勺左面发现有淤青,应该是这个淤青导致的昏迷不醒,多休息就好,别的没什么。”说罢医生对刘明嘱咐了两句便转身而去。
“老顾,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从床上掉下来或者撞到了床板铁架子什么的?”刘明这一问让顾思哲哭笑不得。
“可能是吧。”为了打消刘明的疑虑,顾思哲验证了刘明的猜想,敷衍了过去。
他知道,其实是昨晚上不知道被谁袭击了,一觉醒来倒在禁区的宿舍楼里盖着粉色的被子,这种事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难道真如苏睿所说,真的有女鬼,寄居在旧校舍里,只有寂静无人的时候才出现。
顾思哲对自己的假设嘲笑一番,但是,昨晚上击昏自己的究竟是谁呢?
他不得而知,难道真的是那个女生?那禁区的旧楼背后到底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门“砰”的一声被人打开,进来的人是苏睿,连着多日不见的李延也一同出现了。“老顾!没事吧?”苏睿说着提了三个柚子放到刘明的旁边,李延则带来了外卖。
顾思哲尴尬地笑着,“昨晚头撞到了床架子疼了半天,下午可能用脑过度神经大条了吧!”李延听完一脸坏笑:“兄弟,用脑过度?我看是小电影看多了吧!都神经衰弱了!”
说完,加上刘明和苏睿都笑了起来,顾思哲无力反驳只得笑了两声,“这都被你发现了!”
从医务室回来之后,顾思哲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阳台上,目不转视地盯着那个地方,想再次看到她。
刘明听说他们系协会有活动拉外联,有很多外校女生参加,揣上手机一路小跑着就去了,急切的心情就好像真的能找到女朋友似的。
到了中午,李延还是没有回来,只剩苏睿和顾思哲两个人在宿舍里,苏睿还在研究他的专业作业。
他们的宿舍是个混合宿舍,除了苏睿和顾思哲是信艺系同一个班的,李延和刘明的专业都不一样。
刘明和李延也算是钻了大空子,本身刘明和李延都不属于一个导员的管辖范围。
结果好巧不巧的,他们两个班里刚好就多出这么两个男生没有地方安置,顾思哲班里也多了两个男生,苏睿因为是班长的缘故便自告奋勇愿意去混合宿舍。
顾思哲见其他男生也没有几个愿意的,大都是怕混合宿舍是非多,所以也就随着刚刚认识不久的苏睿去了。
新楼也已经满员,顾思哲、苏睿两个并上还没见过的面的李延、刘明只能委曲求全寄居在比他们大了两级的大三学长的楼中。
可没想到四人一见如故,也并没有顾思哲担心的那么多是非,反倒是自己班里的其余男生因为不合倒是经常打架接连被处分。
后来,刘明和李延原属的导员一个休产假一个调去了别的学校之后。
校方避免麻烦,又要换新老师,但是与此同时新生入学新楼又腾不出来空间,征询了两人的意向,丢包袱一样除了专业成绩之外日常宿舍管理全部交给了苏睿和顾思哲的导员管辖。
只是到了学期末统计德育分的话需要再往他们两人的班里知会一声。
等他们升了大二,也就是今年,住在楼里的大三学长也都荣升大四,倾巢式的外出实习,也都不在了楼中。
刘明是个标准的工科男,每天穿着工服在学校里来来回回跑,时常有些神经大条;李延所属的经管系妹子多,已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女朋友,女生缘好的他四处留情,典型的花花公子。苏睿一向埋头学习,什么都充耳不闻的,与顾思哲交好,他总能解决顾思哲专业课上碰到的难题。
顾思哲说是自甘平庸当个作家,却活得一点都不平凡,整理埋在图书馆里,清秀的脸,像是书中所说的仙人。双眸如深海一般,目光深邃,总是让人捉摸不透,然而此时的顾思哲却解决不了眼前的大难题……
从小独处让顾思哲养成了发生什么事情都自己硬扛的性子,对于还没有谈过恋爱的他,她的出现让他的心思有点晃动了。
“大学,要不要找个女朋友?”苏睿盘腿坐在床上,放下了电脑,若有所思地看着顾思哲。
“可以考虑一下。”顾思哲回过头淡淡地回答道。
“好家伙,看来你是心有所属了,难道真是看上了经管系的小哑巴?”苏睿支了一下眼镜框。
顾思哲听到小哑巴三个字的时候愣住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你说什么?小哑巴?你说谁是小哑巴?”
苏睿没想到顾思哲这等反应,被吓了一跳,险些从床上摔下来。“你昨天跟着的那个黑影,那个女生,是个哑巴,上次还在女生宿舍楼门口被其他女生欺负。”
“那你没帮她?”顾思哲脸色不太好压着声音问道。
“本来想帮,但是系主任过去了,也就都散了。”
原来她是个哑巴。
虽然不知道是真假,但苏睿说的有模有样,不像是说谎,顾思哲也就信了。如果是因为校园冷暴力而住在废弃宿舍楼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顾思哲突然萌生出想帮她的念头。
幼时母亲去世,父亲把他交给祖母抚养。镇上的男生每每放学时总会欺负他,说他是个野孩子。他只好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学习上,后来那些男生陆陆续续辍了学,去了别的城市打工,只有顾思哲还在上学。
只要一涉及儿时的回忆,顾思哲都会痛苦不堪,被欺负被谩骂的时候是谁在身边守护着他呢?
是谁呢?
是住在学校附近的小女孩,喜欢穿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每次都会不惧男孩子们的挑衅,指着他们大声嚷嚷着要告诉他们的家长。那些坏孩子们听见那些话总会害怕的骑着单车,对顾思哲做着鬼脸,嬉笑两声渐渐散去
那个小女孩,现在的话已经不在了……听坏孩子们传言说她生了一场大病,也有的说是死在了医院里。顾思哲曾偷偷跑遍了附近的小诊所,追寻着小女孩的踪迹,可惜没有结果。
不久之后,那家人就搬离了这个小镇,那天下着小雨,年幼的顾思哲奔跑在雨中,追赶着远去的搬家车……
这多年来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在这一刻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