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回到宿舍后,苏睿一反常态地没有做表而是枕着胳膊在床上躺了一下午,呆呆地看着头顶的管灯,顾思哲知道他还在为从办公室的事情所烦扰。
过了两天,苏睿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学生会的事务太多让他无法分心只能又一心扑在工作上了。
刘明还是整日里往实训室跑,而李延因为打了石膏借机向李清卓讨了一笔不小的假期,不是在宿舍里悠闲地“躺尸”,要么就一如既往地往女生堆里钻,好不自在。
李清卓在禁区监控出现的事情也早就被一些花边消息埋没掉。
顾思哲跟随房东看了房间之后就开始带着些洗漱用品和收到的池茑萝发来的快递一个人忙前忙后地搬到了教师公寓里布置了一番。
余下的时间里仍是抱着那几本日记往图书馆跑,等待着池茑萝的回来。
愿望得到回应一样,顾思哲的手机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忽然响了起来,相邻几桌的学生脸上有些怒色,管理员也微微皱眉,顾思哲只得抱起日记,说了几声抱歉冲出图书馆。
她今天就回来了!
顾思哲激动地小跑着险些撞到两旁的栾树,引得路人无端的揣测。
这一刻,池茑萝的归来让几日连续发生压的顾思哲喘不过气来的事情一股脑被他抛到了脑后。
池茑萝已经走到教学楼间了,顾思哲接过行李箱,两个人开始往回走。
“这么沉,提前告诉我我好去接你啊。”
池茑萝笑了笑,指了指远处的禁区,顾思哲知道她想再回去看看。
俩人默契地往那深不见底的禁区走去,刚走至附近,顾思哲就感觉到那一股沉闷的气息已经压过来了。
池茑萝还在痴痴地望着那一片密林,仿佛,能看透
顾思哲鼻子上滴了两滴雨点,这才反应过来早上看预报有雷阵雨,他很讨厌雷声,母亲离开的那天就是个雷雨之夜。
不远处,他已经听见了隐隐雷鸣,直奔着这块土地而来,秋雨已经没了夏天雨点那样大的气势,但“轰隆”的雷声还是让他感到不快。
“走吧,雨要下大了。”顾思哲望向池茑萝,她还沉浸在其中,发愣一般看着密林,许久,才反应过来顾思哲在叫她,这才和顾思哲一同离去。
教师公寓离禁区距离甚远,雨已经下大了,顾思哲开始悔自己早起没带上伞。池茑萝倒不以为然,似乎很是喜欢这有雨的天气,走得不徐不慢。
这段路,走了十几分钟,顾思哲七拐八绕找到了处所,掏出房东给的钥匙,打开了门,顾思哲把行李箱搬到池茑萝那间屋之后,将备用钥匙交给了她。
顾思哲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将这两日在图书馆整理的条条框框全部抄录到了白卡纸上。
房东有言在先,不能在屋里砸钉子所以只得将白板替换成了白卡纸,这让顾思哲有些沮丧。但好在买了麻绳将所有卡纸串联了起来。
隔着玻璃门的池茑萝在窸窸窣窣地收拾东西,顾思哲双手枕在后脑倚着墙坐在床上,目光在面前的墙上流转。
这些资料都是从日记中还有历年的旧报纸以及网上和同学口中流传的小道消息一笔一划记录下来的。
“砰砰”。隔壁的屋子已没有了动静,自己的门却响了起来。
“啊,门没有关,进来就行。”顾思哲赶忙从床上爬起来,来到门口。
池茑萝打量着顾思哲的房间,因为下雨的关系,房间里有些阴暗。
“洗手间是共用的吗?”池茑萝将对话框里的信息展示给顾思哲。
“哦,对了,忘了说,有公共的洗手间,我这个房间有个独卫,那天忘了跟你说清楚,我可以和你换。”这房间确实宽敞,也有独卫,但是女孩子来说的话更方便点吧,顾思哲这样想着。
“不用了,要是外面那个坏了的话我可以借用你的嘛。”池茑萝码了几个字,冲顾思哲一笑。
“你不嫌弃就好了。”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空气中慢慢升温。
“我能在你这里坐一会儿吗?”
“可以。”
池茑萝径直走到了窗边,这个大落地窗顾思哲很是喜欢,若是到了晴天,外面刚好是个小花园,能看到后山以及满树红色的火棘,像是灯笼一般。
前几日顾思哲来收拾的时候就看到过,红红的一树,很是好看。他在上面粘了挂钩,前几日他取下宿舍里池茑萝送他的那个捕梦网挂在了窗上。
外面的天色和捕梦网融为一体,池茑萝正在看着那个捕梦网,她没想过顾思哲会这么喜欢这个捕梦网,竟将它带到了这里。
“真的不换吗?感觉你好像很喜欢有窗户的地方,之前禁区也是刚好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色。”
“真的不用,要真的想看,我大可敲门来你这里啊。”池茑萝的字很是好看,比之前看到李清卓写的字还要好看一些,这些字在顾思哲心底慢慢生了根。
池茑萝的确喜欢这个有着大落地窗的房间,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只是这个时节已经没有茑萝的迹象了,再看亦是无用。
他就这样看着池茑萝卧在地毯上观望着窗外淋漓不尽的秋雨发呆。
顾思哲想好了,等到明年如果还租住在这里的话,就买一些花种子,比如茑萝、桔梗或者紫阳,种在窗外的地里,开花那日肯定赏心悦目。
池茑萝转动脖子望向顾思哲整理的那些白卡纸,李清卓三个字格外扎眼,用红色的记号笔重重地标注着。“你是有什么新线索了吗?”
顾思哲手撑在折叠桌上,“不算什么线索。只是听到的传闻罢了。你回家的那几日,学校监控在火场拍到了我们导员,也就是你姐姐的高中同学李清卓,好巧不巧的,正好出现在那里。”
池茑萝回家的火车上,无意中点了屏蔽的群消息,班里的确在讨论这件事。虽然这事是冲着自己而来,加上可能和姐姐的死挂钩,难免多注意了些。
“我总会想起当年学校下达的那份通知,将他和我姐姐的死亡排除得一干二净,连同那张纸条的出现也一同抹去了。”池茑萝始终对李清卓没有嫌疑这个定论耿耿于怀。
“有些欲盖弥彰了。”顾思哲若有所思地站起身走到墙跟前。手里抄起一根木棍,俨然一副高中老师讲课的架势,池茑萝瞬间变成了乖巧的高中生。
木棍所指之处是郑佳的名字,“这个人,是我之前在纪念册照片里发现和你姐姐同一社团的,当然也是李清卓的同学。我昨天和她还有李清卓正面交锋了。但是,无功而返。”
顾思哲将那日在办公室所遇之事作了详述。
“当然,也不排除这个郑佳真的生病休学了,她也脱不了嫌疑。”顾思哲放下木棍,遇到了瓶颈。
“但是,苏谦和学姐是男女朋友,而李清卓喜欢学姐很明显的三角关系,刚开始我觉得李清卓的嫌疑更大,但自从昨天看到郑佳闪烁其词,所以一起锁定了郑佳。通过观察,郑佳是喜欢李清卓的,可是如果真的是郑佳因爱生妒作案,可是情根深种的李清卓为什么要护着她呢?难道第一时间不就应该为学姐报仇吗?”
顾思哲一股脑全部抖出,池茑萝的思维也在飞速旋转,很快接收了他的这番话。很快就在对话框有了回复。
“那,两个人一起犯案的可能性大吗?”池茑萝觉得这个提问很愚蠢但是还是问了。
“当然不能排除,但是如果真的是两个人犯案,动机又是什么?”顾思哲又陷入了冥思苦想中。
刹那间,脑袋突然灵光起来,“或许真的是两个人作案,李清卓是主谋,而郑佳是帮凶。李清卓一时激动,脑袋做出了错误的指示,过激杀人,然后被郑佳看见或者知晓帮忙藏了尸。”
毕竟如果李清卓的背景真的过硬的话,收买舍友作伪证也是很有可能的。
办公室那日李清卓令人憎恶的表情跃然眼前,“可是,证据呢?”那句话在他周围不断回响。“我一定不会认怂的!”
池茑萝看见顾思哲紧握着拳头,手上的青筋暴起,似乎下一秒就要将这面墙砸碎一般。
她从兜里掏出一颗糖丢在了顾思哲额头间,顾思哲接过了那颗糖,剥开糖纸丢进了嘴里,没有那么纠结了。
“你也喜欢吃这种糖啊。”这种糖,在儿时,一角钱可以买好多颗。
“这种糖,很常见啊。”池茑萝嫣然一笑。
这句话打散了顾思哲的幻想,“的确很常见。”他喃喃道。
现在已经形成了一个死局,该如何进行下一步呢?
顾思哲觉得自己下了一步死棋,将李清卓和郑佳越推越远,没办法再直接问话了。手头仅有的几本日记已经不满足于现状,他需要的是更多有力的证据,而不是一传十十传百所谓的小道消息和那已经过期的网络旧闻,毫无用处。
眼前的池茑萝在这暗室里,发着幽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