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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均水资源占有量仅为世界平均水平的28%……近二分之三郡府不同程度缺水……翻看我国水资源“家底”,水荒问题触目惊心。”
“……冬季到湖区看草原是近年来伯阳湖生态湿地兴起的旅游项目……星子郡伯阳湖边,草原风光已经取代碧水连天,远处有牛群吃草……这几年冬天草长得太高太密,伯阳湖还要防火!”
电视里云间卫视新闻专题放送中,新新闻报老事实,威力不如吐一吐槽的十分之一。
不过这云间卫视的态度还是严谨的,效果什么的那不是他们管的嘛!
云曦无聊地坐在吧台后面看着新闻,到这一个月了每天都靠吐槽度日。这几天除了幻想过“故乡”云族的人们是否还那么安逸地活着,商业司【共、商、局】找来一次被云曦幻化出的电视上的一号吓了个半死,也没有什么其他有意思的事情。闲的发慌的云曦俨然变得恶意满满,谁上来都想咬一口。
正当云曦犹自严肃地看着电视琢磨着哪天去割割草的时候,店门珠帘上的风铃响了起来。
一位手持录声器披着风衣的年轻丽人推门进来,后面跟着一位扛着摄像机的摄像导演。
云曦愣了愣神,不明白她们是怎么回事。
不过看到摄像机的红灯并未亮起,镜头也微微向下,云曦倒暂时没有驱赶她们。
“欢迎光临,不知我能为您做什么?”云曦这么说。
女子听了心中一顿,因为云曦口中的话分明不像是一句公关语,而像是一位心中充满爱的人真诚地试图提供帮助而发出的声音。被触动的女子摆了两下手掩饰尴尬,又好像觉得不妥似的放下,好半天才端庄起来走到云曦面前。
“云先生,您好,我是云间卫视综艺一组的记者唐熙荃,正在为卫视重点筹备的一档美食节目进行采风,不知店长您是否有闲暇能接受我们的采访呢?”
如果有人知道云曦前世的习惯,他们现在一定会下意识的抖三抖。云曦眯起眼和善地问道:“是借调记者吗?”
“啊……!是的,借调记者,”唐熙荃双眉微颤,不知怎么地瞬间露出一丝慌乱,又强自镇定下来。
乍一听到这答话,云曦倒是愣了,随即十万猪驼羊从他心头喷涌奔过。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唐熙荃,又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看得对面的唐熙荃一头雾水。
习惯性了解了这个世界传媒行业的云曦知道,与前世大为不同,源星上的注册广播集团下面的综艺部门只有两种与其相关的正式编制记者。
一种叫驻组记者,顾名思义,是驻扎在综艺部门中的正式记者,其与综艺部门间有固定的一对一合作关系,其正式编制落在综艺部门中。
另一种叫借调记者,是综艺部门临时需要一部分记者进行相当一段时间的驻组工作,并经过正式调遣通报,从新闻部门借调过来的记者,其正式编制在新闻部门中。
前者是大耶但没发展空间,后者是小媳妇但“归省”之后还能继续发展。
一般综艺节目的采风需要综艺部门正式发出集团公函,公函一般会发给综艺作家或助理导演,这就堵死了总导演一人霸占全组所有功劳的通路。
在一些人手不足的小广播集团,或是更小规模的电视台中,驻组记者才有小几率的可能收到采风公函,这等于是组内兼职,对于记者身份的增值是没有一丝好处的。而这件事在这个什么都讲专职履历的世界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活。
最重要的一点是,无论是什么样的广播集团都不可能将综艺部门的采风公函发给属于新闻部门的借调记者,但她竟然说自己是借调记者!
你这个小“记者”怎么回事?连这一点都没打好腹稿就出来“行骗”?云曦脸上的笑容一刹那差点碎了。
“那怎么没有提前预约呢?”云曦依旧“笑着”。
唐熙荃看起来完全没想到这个问题似得,不假思索地答道:“啊!这不是因为我们没有您这里的联系方式吗!”
她话音落下,云曦却连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比之前世,这是一个如何注重程序正当的世界!综艺部门对商业司注册单位进行采风,竟然不提前预约?是搞笑吗?这是要人“报官”的大违纪事件啊!
还说没有这里的联系方式?电话就写在门口干嘛不抄?一进来就认出自己的脸,还知道自己叫“云店长”,这些都知道,店里的电话你不知道?你以为你是外面那些小女生咩!传单里还画着俺画像咩?!
这要不是来搞笑的那就真挺搞笑的。
稍稍减低嘴角的弧度,云曦非常“绅士”地点点头以示歉意,然后说道:“这样啊,远道而来,辛苦你们了。由于本店今日接待名额已经用完,请恕我不能招待你们,最近的预约是35日后,如果您愿意再次光临请现在预约,然后35日后再来。我先去忙了,你们自便。”
看到云曦一反刚才的真诚模样,真的不理她径直去收拾客桌,唐熙荃完全呆立当场。
背后的摄像师是一个中等身材的青年,长得一般,脸上长着法令纹,人也有些颓唐。他看着唐熙荃的表现暗自叹息,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尽管一直处于慌神中,意识到自己必定哪里做错了的唐熙荃还是咬了咬牙,摆出笑脸走到正在收拾食物残渣的云曦身旁,躬身道歉。
“云店长,对不起。我们冒昧来访一定让您很不满意,是我们的错。但是还请云店长您能帮帮忙,这次采风真的对我们很重要,而且这对贵店也很有好处。也许您不了解我们云间卫视,我们卫视是国内最有影响力的放送系统,而且我们卫视的形象一直很正面,放送内容既受大众欢迎,又不流于低俗,请相信我,我们一定不会辜负贵店高雅的形象的。”
云曦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只是轻轻地出声道:“说的很好,也在要点上,我很愿意接受采风。”
唐熙荃顿时大喜:“这么说您是答应了?”
“哦,没有啊。”
“……啊?那您刚才不是……”唐熙荃不解。
“你又不是来采风的,”云曦背对着唐熙荃说道。
唐熙荃完全不明白云曦在说什么,有些生气地想要和云曦争辩两句,嘴唇隐隐约约地嘟了起来。
法令纹摄像赶紧拉住她,悄悄在她耳边警告道:“行啦!没戏了,再吵要被投诉的,你也知道我们的情况!”
唐熙荃听完这话定在原地,脸上表情变幻不止。挣扎许久,她只得黯然地摇了摇头,示意摄像可以离开。
令云曦意外的是,她临走前竟然还颇有礼节地鞠了个躬,这倒让云曦对她的印象有些改观。
……
五点半,出奇地,天还没暗下来。
冬日的夕阳在街上拉出一道道斜影,云曦关了店门,走到街上。走了两步,云曦又慢慢转过身望了望晚霞下的小店。
店门前铺着青花淡色手工水泥方砖,临街的墙用带百叶的透纹落地窗代替。
透过窗户能依稀地看到白木漆制后整块削成的直柜,上面几乎没有装饰。
店牌是用古字墨写的,阴刻在店门上方,看起来属于遥远的另一个时代。
晚霞是红的,流下来是金黄,将要变成昏黄。在这将变未变的些微中,店里的一切已不可见,而街窗业已染成光色。
走过四十步再回头,小店俨然已经成为亮色的光条,斜着贴在街侧,和大大小小并行地贴在街道两侧的其他店铺的光条组成的不断延伸的镶嵌画墙,俨然一孔自然造化出的时光隧道。
有些恍惚地转过身,又想起刚刚啼笑皆非的遭遇,云曦不免摇了摇头,但他又回想起当年在娱乐圈的往事。今生若有机会,或许可以避开那些阴谋诡计好好地玩一次?
今天格外冷,路上人不多。
云曦散步到明曦大学的柯园,远远地就听到一阵压抑的哭声,便向哭声的来源处走去。走近一看,那蹲在地上啜泣的分明是刚刚才离开的唐熙荃。
“不冷吗?”
“是你,”被背后的声音吓了一跳,唐熙荃惊慌地站起来看到身后的来人,有些愕然。
但她很快又冷淡下来:“谢谢,不冷。”
真有教养啊!云曦心中轻叹。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为什么哭呢?”云曦神情颇为“认真”。
唐熙荃稍稍退后了半步,有些咬牙切齿:“没什么,多谢关心。”
“未明未晞盼明曦,未明未晞生明曦。”
“什么?”听到云曦突然吟诵了两句令人不明所以的句子,唐熙荃不解地看向云曦。
云曦不说话,稍侧着身子眯着眼看着唐熙荃,夕阳从他背后照来,把他的眼神衬托地神秘至极。
唐熙荃红着鼻头小张“O”嘴,脸上分不出是冻红还是呆红。
“不介意的话去那边亭子里坐坐吧,”云曦指了指柯园假山上的寒亭大喇喇地自顾自走去,背后暗骂云曦不绅士的唐熙荃在腹诽许久后还是愤愤地跟上。
先到寒亭一步的云曦停了停,感受了一下亭子里的温度,施施然坐下。
唐熙荃神色不虞地跟着走进寒亭,却在进到亭子里后突然一脸诧异地嘀咕道:“这里怎么这么暖和?!”
云曦笑了笑,摊着手掌坐下来:“或许是亭子的结构问题吧,名字叫寒亭,意思大概是反着来的。反来反去,这是司空见惯的事。”
以为云曦是在暗暗讽刺她,唐熙荃郁闷地坐下。
“吉列王国诗人大氏别写过,富者的忧虑等同于贫者的恐惧,但最大的痛苦始终属于寄生者们。Lichfield出版社,《亡国正选》,第三版第746页。”
云曦没头没谱地一阵念白。
“什么意思?”唐熙荃懵萌地看着云曦。
云曦正待说些什么,轰地一声巨响在他耳边出现。
猛地抖了一抖,云曦“面无表情”地盯着唐熙荃背后的虚空,那里浮现出一尊红色的圈版猿像,正伸展开四肢,在原地腾移翻转。
唐熙荃奇怪地看着云曦往她背后直瞅,转过身却什么也没发现,不禁纳闷地瞪着云曦。
被吓了一跳气不打一处来的云曦正打算找个借口离开跟这不知为什么出来的死猴子以及没有及时通知他的秃头树算账,猿像却突然睁开猩红的双眼,眼里飞出两道红色的焰光,直入云曦的神庭穴,穿过包络神经集束到达脑域。
云曦猛地闭上眼,瞬间又张开,在唐熙荃看了他不过是眨了一次眼。
握趣!你个妹控!见到小妹妹了突然就醒过来!还什么好苗子,当徒弟?我看是你想去她体内逛一圈吧!混蛋!
复杂地看了看唐熙荃,云曦重重地叹了口气,松了左手:“没什么意思,我看算了,还是改天再谈吧。”
然而事实是不以意志为转移的。唐熙荃猛地一震,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要将胸中苦闷一吐为快的冲动。
很快,冲动变成话语汹涌而出:“我很压抑!”
云曦刚想站起来,一丝冷汗从他额角留下。他左手青筋暴起,心中千万条秽语飞向不知在何处的猴子。
“压抑?压抑这个东西嘛……”云曦无奈下只好坐下,紧握左拳,一丝红色的火焰从他拳间燃起,飞向唐熙荃。
“压抑就像一团迷雾。或许有的东西始终处于迷雾之中,但迷雾只会让人失去方向,不会让人受到损害。”
云曦直视着唐熙荃的眼睛说着,语速不快却字字无比清晰。
原本很是激动的唐熙荃突然感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心里莫名地空了一块。
沉默蔓延在寒亭中。
良久,她突然张开嘴说道:“唐景铭,云江文化的董事长。我是她女儿。”
云曦看着她,没什么反应,这让唐熙荃有些惊讶,也有些高兴。
当然,事实上,云曦心里是这么说的:握趣!大资本家的女儿!看我来打土豪!然而看你被死猴子欺负的份上,我就放过你了!
“我家没有什么狗血可撒,爸爸妈妈很爱我。对于我来说,人生中的头二十年,完全是美好自由的代名词。”
“二十岁之后,我渐渐学会了担当。我希望进入传媒业,为他们分担一点,可受到了他们的强烈反对。”
“他们说支持我努力追求自己向往的天空,但唯有传媒界不许我进入。”
说到这里,唐熙荃看了看云曦,自嘲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别人家的孩子想要什么都得不到,我能得到反而偏要受这种苦?”
云曦耸耸肩摇头道:“我为什么要觉得你傻?傻不傻不是我可以说的,只有你自己可以说。而且这跟每个家庭的几乎都一模一样。别人家孩子要当歌手去京飘,别人家父母不同意,非要让他去银行,这是一样一样的。理由什么的,重要吗?同意,不同意,两种情形罢了。”
其实他心里话是:你不傻,我们都傻。中二!
听到这话唐熙荃有些意外。
“我偷瞒着他们进了云间卫视实习,一进去就被我爸发现了。我百般抗争后,我爸妈和我约定一年限期。限期内,我如果能成功转正,他们就遂我的心愿。”
“有了这个约定,我变得信心百倍。可从这一刻开始,我发觉一切都变得好像是我的阻碍,我做任何一件事都会遭遇不顺利,好像人世间的一切都站起来反对我一样。起初我觉得是我爸妈在故意刁难我,后来我才发现一切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我之前的整个生活都是因为父母在帮我!这一刻,我突然……”
“感觉自我原来根本就没有用,一切所有权都是寄生的历史代名,”云曦突然插话道。
唐熙荃直视着云曦的眼睛,眼神中既有吃惊也有黯然。
“大氏别在诗中写到,”云曦眨眨眼补充道。
“……”
气不打一处来的唐熙荃没能发作成功,干脆不理云曦继续说下去:“一年来,从新闻组调到综艺组,从综艺组又调回新闻组,我始终处于勾心斗角的漩涡之中,记者身份上赚了个半吊子资质,助理导演也还差上三四分。转正,我没成功。时间,还剩一周。而这时候台里突然安排了一项采风通告,就是到你们这采风。因为知道你们店名气大背后能量大,而且‘高冷’至极来者皆拒,所以我们台没有人要来。”
翻了翻白眼,云曦心里一阵恶寒。什么能量大?不过就是那天变了个一号吓吓人,结果差点没把人吓出病来。本来想着下次再来吧换个轻量级的,谁知他还真不来了。真是没有云江大地痞的职业素养!
唐熙荃继续说道:“可是我没有办法,就算明知困难重重,也只能铤而走险,担当节目的导演跟我说,如果我能做成这个活,就把我调到他们组当副导演,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
一段一段听着唐熙荃的自述,云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真想立马转过头就走,可看着唐熙荃这样实在硬不下心。
这哪里是一个中二病患者的自述,这分明是一条坑爹好能手的作死记录。云曦敢保证,等、那个摄像早就回去打报告了,等唐熙荃回到卫视里她父亲大概马上就要被撸了。
哪里是父母不从?分明是父母不敢。哪里是父母不帮?分明是父母也自身难保。哪里是最后的破釜沉舟?分明是把自己和父母一起卖了还帮着对方数钱!
唐熙荃抬头看了云曦一眼:“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是吧,回去之后有吃有穿生活无忧的,是呀,我也觉得算不得什么,可是我T-M-D就是想哭有什么办法?!”
唐熙荃哭了,云曦瞬间露出“你们成会玩”的表情。幽幽地叹了口气,云曦也实在看不过眼,而且连自己都算计,真的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着暗下来的天空,云曦说道:“你看,其实我说的跟你的事情没什么关系吧?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至于你的事,我仅有的评价就是,女孩子不要讲脏话。”
愕然看着云曦,唐熙荃没想到云曦的关注点如此“清新脱俗”。
站起身来,口中嘀咕着“怨人不怨己,怨己不怨人”,云曦缓缓走出寒亭。
听到云曦的嘀咕,唐熙荃下意识地颤抖起来,脸色刷的失去血色,整个人一下子好像干瘪下去。
她冷漠地抬头看着云曦一寸寸消失的身影,眼中的光泽逐渐黯淡。
木然起身,垂着头,唐熙荃失去灵魂似的迈动着腿。
假山下突然传来人声,脚步为之一顿:“今天太晚,明天让节目组给我店里挂电话正式涉外一下。”
唐熙荃停住身子,愣了愣,随后流下狂喜的眼泪。
……
晚上,云曦冷眼看着浮现在他眼前的心猿虚影。
“你叫心猿?干什么的?”
“专门玩人的是吧?还收徒弟?控制别人很好玩吗?……好吧,是挺好玩的,但是我就不玩你待怎地!”
“算了,你惹出来的事儿你解决!别得了便宜还想卖我!”
三天后的凌晨,隆宝大道一高楼发生一起坠楼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