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觅寒着一张脸，对着同样没有好脸色蓝森玉淡然开口：“如果没有证据，请你不要血口喷人。”
“什么叫没有证据，我虽然没看到，但是秦朔看到了，你说是不是阿朔。”蓝森玉一扭头，冲着秦朔那头娇声问道。
秦朔本来望过来的眼光在触到蓝森玉的，忽而寒光乍现。
他想要张口，他想要把她护在身后，可是现在的他，只能忍住。
他很清楚他现在要做的是什么，他很清楚他要得到的是什么。所以……
对不起了，月觅。
他的拳头在身体旁边缓缓的卷起，纤长的指尖被握得血色全无。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蓝森玉全然认为自己说的肯定是事实。
如果不是事实，秦朔怎么可能在飞机上头就这么着急找警察，再加上她听到的飞机上头的流言蜚语，月觅要是不犯事？她蓝森玉的名字是要倒过来写。
“没有证实的事情，我不会回答。”秦朔看着蓝森玉望过来威胁的目光，并没有承认，也没有不承认，语气也是毫无波澜，像是陈述对某个媒体的回答似的。
或者在月觅的眼里看来，就像是个看戏的观众一样，连个表情都不愿多给她。
且听在她耳朵里，这个似有似无的回答，和肯定回答也不差分毫。
光是看着四周一个个不甚信任，甚至可以说是讨伐的目光，月觅只觉得自己的背脊在发凉。
月觅觉得自己开口的情况，也会和在今天飞机上出现的情况不差分毫。
不如自己收声，让情况不要再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她感觉自己根本就是在战一场不可能胜利的仗。
毕竟今时不如往日，自己和自己老板的女儿斗，再加上自己身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筹码和威胁，可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我觉得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月觅只丢下了一句话，捡起刚刚被丢在地上，可怜巴巴已经皱成一团的剧本。
“看来今天是试不成衣服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月觅沉着一张脸，想要错过蓝森玉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对方也还真是明白月觅心里头在想什么，二话不说，直接就把手横在了她的胸前。
“等会，想要这么就走？那不是放过了你这个杀人犯？”蓝森玉冷着一张脸，面容满满的正义，而四周也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这是怎么回事，杀人犯啊，难道她以前犯过事？”
“不清楚啊，昨天听蓝森玉姐姐说在飞机上有个女人，帮个小三说话，嘴巴恶毒到把人说得犯病还送到了医院，今天看来啊，那个女人就是这个月觅。”
“作孽哦。”
月觅觉得自己脑袋疼得都快要炸裂，所有的人面容都像是鬼魅一般，在自己的脑海里不断地闪过，而每个脸孔上头，都是统一的怨愤和指责的表情。
最初闪过她心头的想法再次在她的脑袋里头闪过。
自己是不是根本就不该奢望成为这些人的一份子，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存在，自己的存在难道真的就是一个杀人犯？
所有的有一切堆合起来，让她的脑子尖锐的刺痛。
“啪——”
在月觅周身不适的瞬间，伴随着脸颊传来同样让人疼入心的痛感，月觅腿一发软，整个人都跌在了地上。
她在地上缓缓抬起眸子，身子有些颤抖，一抹恐惧的眼神划过她的眼底最深处，仅仅一瞬，那丝怯懦被愤怒而代替。
月觅抬起眼眸，看着揉着手掌心的小米，正是那次把玻璃甩到自己身上的漂亮姑娘。
小米早就认出了月觅，其实一开始见到月觅，她心里发慌得很，自己在上回试戏的时候，自己不但把人家当成扫地阿姨，还把人给推到地上，现在人家竟然是这部电影的女二号，这能不让她心慌吗。
再看到她的台词功力简直了得，连一直想要找她茬儿的副导都吃了瘪，万一她一个不高兴，直接就把自己给从剧组踢出去了该怎么办。
所以，在层层恐惧中，蓝森玉就那么恰到时机的站了出来，而且月觅安了一个让人发指的罪名。
管她是真是假，反正站队在蓝森玉总没错，更何况人家还是投资方的千金，小米都没多作思考，当即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直接一巴掌就给月觅呼上了脸。
“就你这样的人，还配来演什么戏？我实在是看不过眼了，上次我在试戏的时候早就见到你了，还和我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现在没想到竟然能做出那样下三滥的事情。”小米看到蓝森玉不说话，还用眼神示意自己继续。
小米一时心里头更是高兴，嘴巴里把发生过的没发生过的事情全都胡掐了一通，管它真假，只要能让月觅再次身败名裂的话，她都讲了出来。
“试戏的时候，到底是谁狗眼看人低？”月觅听着，从地上用手把自己撑了起来，双眸紧紧盯着小米的眼睛，小米吓得就是往后一退。
狗？竟然说她是狗？
小米恨得压槽痒痒，这个月觅还真以为自己很厉害吗？她早就直到她会抵死挣扎，索性给自己的几个伙伴使了个眼色。
月觅用余光看着几个甚是眼熟的人围起了自己，可不就是上次试镜的时候，把这小米当做自己老大的几个女配角吗。
月觅惨烈一笑，她果然轻敌了，对方连亲友团都准备了。
朋友a：“就是你，我上次也在现场，我也亲眼看到了，你就是故意欺负我们小米姐。”
朋友b：“我也在现场我也能做证。”
cdefg……
月觅听着叽叽嘎嘎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有种棉花塞耳般的不适感。
这个场外支援她输得心服口服。
她看了看四周，现在可真是好极了，全部人对着自己的眼光，都和最初的蓝森玉凶神恶煞的模样不差分毫。
月觅自己都觉得好笑。
本来想要救人，怎么反倒是给自己挖上了个连环坑？
“所以说，真是看人不能光看外表，今天我就是要替天行道！”小米看着几个姐妹说得越发带劲，月觅脸色越发难看，心中更是舒畅异常。
又想出风头的她直接抬起了手掌，眼看就要挥下来。
“够了。”
就在此时，一个像是从冰窟窿里蔓延出来的声音，把周遭的一切嘈杂都给冰冻住了一般，没人敢再喘一声大气。
小米本来都准备落下的左手被人拧在掌心，小米感觉到那人手掌根本没有温度，冰的吓人，使出的力气也是大得吓人，几乎就要把她的手腕给掰断。
小米不由得拧起了眉头，却不敢叫出一声。
对方是谁，可是秦朔大老板。
“现在就给我滚，你们。”秦朔眼一个个扫过眼前站着呆若木鸡的几个女群演，每个人仅仅被看了一眼，都莫名觉得心里头发毛得要紧。
“秦总……”小米一看秦朔发了狠，心头也急了，想要上前解释。
“我不想说第二遍，滚。”秦朔根本不准备和对方废话，直接甩了小米的手，径直走到了月觅跟前。
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尖肉就这么被人欺辱，心头比被用刀划还要疼，他要是再忍，他觉得他一定会心脏病发。
谁让她受伤，他在今后一定十倍百倍给她们还回去。
“没事吧？”秦朔拧着眉头，尽量压抑住眼中的波涛汹涌，淡漠的脸上就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在月觅看来，他就像是在施舍自己的怜悯一般。
现在的他，眼神里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月觅抬眸，看着他和自己保持着极度安全的距离，就像一条无法逾越的河流。
月觅看着他的表情，忽而觉得之前的种种深情，都是她自己在自导自演，自我臆想，可笑得可怕。
她淡淡笑了，对着他眉头都没皱一皱：“谢谢秦总，我没事的，毕竟我是个杀人凶手，心里坚强得很。”
她看着他眼中狼狈的自己，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渺小，渺小到连她自己都想捏死自己。
这样也好。
她的心也就不用在痛了。
秦朔的眸底，寒冰一样的隐藏开始龟裂。
你不是，你绝对不是。
秦朔若是一生当中，有什么时候最看不起自己，那么就是现下。
他看不起自己，不能去拥抱自己心爱的女人。
她看不起自己，不能去站在她心爱女人的身后，给她最坚强的支持。
他真太他妈的看不起自己，就这样看着对方神情恍惚的从自己的身边，如同一缕幽魂般，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而他，却完全不能做任何动作。
连说个对不起，也都成了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