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铃兰学生最常光顾的酒吧有两间,一间安静的一间热闹的,后者经常有美女唱歌跳舞,我心向往之。但是芹泽和时生却非常默契的带我走进了另一家。
虽然如此,但这是我第一次来酒吧,再加上劫后余生的喜悦,我脸上就写着两个字——“嗨森”。
但我很快就不嗨森了。
不止是我,芹泽和时生也不嗨森了。
因为一走进酒吧,本来好端端坐在座位上的人全都呼啦一下站了起来,像见到杀父仇人似的的瞪着我们。
唉,果然户梶瞪我的时候还是挺友好的。
但这并不是重点。
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铃兰的学生,而敢这样怒视芹泽的,除了水上乐园里的那些人,应该没有别人了。
果然,还没等我看清这些人里有没有下午追我的,人群当中就钻出来一个牧濑,凶神恶煞的往前走了两步。
经过了水野一役,导致我对水上乐园里的人都怕怕的,心里一个激灵,连忙躲到了芹泽身后。
咦,这样是不是有点娘?
不管了,反正我在他们眼里早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娘炮了。
牧濑刚站起来,他旁边的人也跟着回过了头,不是别人,正是水上乐园的承包者,时生的前任,大长腿泷谷源治。
一看见泷谷,时生当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拉了芹泽一把,低声道:“不是冤家不聚头,多摩雄,走吧。”
芹泽却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懒洋洋的道:“走什么,正好解决一下下午的事。”
我非常感动,知道他说的是“美少女战士绑架案”。
但对方人多势众,我们只有三个……呃,两个人,怎么想怎么都不占便宜。
于是我拉了拉他的衣角:“芹泽君,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撤吧,一起去看美女跳舞呗!”
可芹泽好像打定了主意要跟泷谷来一发,头都不回的对我说:“你别贫,躲好了。”
QAQ一天聚众斗殴两次,你当这是吃饭呢?
泷谷好像和芹泽心意相通,如同猛虎出山一般站了起来,摆了一副要开打的架势。
不得不说,泷谷这小伙子真的挺不错,高高帅帅的,还很有范儿,和芹泽站在一起绝对完胜。
但并没有什么卵用。
泷谷盯着芹泽,缓缓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时生……”
……哎大哥你看的是芹泽,喊时生干嘛?
哦我懂了,你们慢慢去搞三角恋吧,我回家看漫画了。
时生不知怎么,眼神有些躲闪,手都不知道应该放在哪,在裤子上搓了好几下才放进兜里。
泷谷见状,更加愤怒,一跃而起,踩着茶几就冲了过来,一把拽住了时生。
就在他要跟时生贴面搏斗的时候,芹泽一伸手,也稳稳的抓住了他的领子,拦住了他。
艾玛呀芹泽君你有点帅(≧^≦)……
不过你们怎么都喜欢扯领子呢,这样容易走光的,不好。
果然气场强大起来,身高的弱势根本就是渣,芹泽霸气侧漏,眉峰一挑,沉声道:“真巧,我有一笔账想跟你算一下。”
泷谷的视线慢慢转移过来,瞪着芹泽:“算账?把伊崎打成那样的是你们吧?”
“……嗯?”
“少给我装傻!有本事就来点光明正大的!”
“哦,那你的人堵柳原就是光明正大的了?”
“什么???”
看着都一头雾水却还在较着劲的两派老大,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大概是芹泽这边的人把他们的伊崎打了,GPS的人想寻仇,就瞄上了弱鸡一样的我,而这两次,都是群众自发的,双方的领导人并不知情。
不过芹泽这双商也是感人的不要不要的!干嘛不问清楚啊,直接反问多像默认啊!
这分分钟就要开打的气氛让我十分紧张,咽了口唾沫,道:“芹泽君,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我刚要继续说,从吧台后面钻出来一个中年胖子,大概是这里的老板。
“要打架给我出去打。”
虽然爱打架又嗜赌,但铃兰的学生还都算有素质,本着不给别人添麻烦的原则,芹泽和泷谷在怒视对方三秒之后,同时松了手。
泷谷一松手,时生就跟着一个踉跄,脸色煞白,戴上假发就可以演鬼片了。
“等等。”时生很艰难的开口喊道,“多摩雄,我知道了……”
他突然像被噎住一样说不出话,脸色由白转灰。
不对,他好像不是说不出话,好像呼吸的也很困难似的。
“就,就……是……”
我见状连忙扶了他一把:“时生君你还好吧?”
芹泽也看出不对劲了:“时生?”
但时生并没有回应,因为他一翻白眼,全身抽搐着倒下了。
卧槽,时生对自己也太狠了!我只听芹泽说过他身体不好,但没想到是这么严重的病!这症状,妥妥的癫痫啊!
芹泽大惊,一出溜跪在地上,像咆哮马教主一样抓着时生,一边摇晃一边喊着他的名字。
我也跟着蹲下,喊道:“芹泽君,帮我按着他。”
芹泽又是着急又是震惊,抬起头,茫然的看了我一眼,紧接着反应过来,“哦”了一声,牢牢的将时生按在地上。
我回忆了一下小学时候看的急救手册,迅速解开时生领口的扣子,把他的头转向一侧,想了一下又从桌上抄起一把勺子,塞进他嘴里,卡在他后槽牙中间。
虽然癫痫患者发病时嘴里不能塞东西,但是万一咬掉舌头就不好了。
时生这边还在不停抽搐口吐白沫,不见缓和反而更加严重,我心说不好,没准不只是癫痫。
我想也没想就抬起头,对旁边一直傻站着的人大声吼道:“愣着干嘛!还不叫救护车!”
泷谷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
***
五分钟后,救护车感到,把仍在抽搐的时生装进去,拉到了医院。
当然,一同跟着去的,还有芹泽……和我。
原来,时生的病叫做分散性动脉瘤,刚才的癫痫就是脑部肿瘤引起的。这件事情,芹泽早在开学初就知道了,医生跟时生探讨病情的时候,他就躲在门外偷听。
“那个医生说,这个病要做手术,但是成功率只有30%。”说起这件事,他的脸色也十分苍白,轻笑了一声道,“你也知道那家伙,他当时就说他不做手术了,每天还装的没事一样,跟咱们在一起……”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收到母亲大人短信那天,他会说“都不跟我说实话,搞不懂你们怎么想的。”
但是时生的问题明显比我严重多了啊!
芹泽长出一口气,往墙上一靠,抬手捏了捏眉心。
说实话,我是不会安慰人的,我总觉得,世界上的人那么多,每个人都有一箩筐的伤心事,而这些人却没有因为伤心事而活不下去,地球也没了谁都会转。既然都能自己挺过来,那么安慰又有什么用呢?
可是,当我看到芹泽这个样子的时候,却又做不到让他一个人撑着。
我想了想,说道:“放心吧,他会没事的。”
擦,这句话怎么这样干巴巴的?一点水分也没有!
我有些尴尬,想起了电视剧里那些安慰人的情节,突然脑袋一抽,伸出手去,覆上了他的手背。
芹泽手上一僵,接着微微一怔,转过脸来看向我。
“虽然我总是开你们俩的玩笑。但我知道,时生是你最重要的兄弟,当然,他也是我的好朋友。”我点了点头,接着说,“为了一起站上顶点,等他醒来以后,我们来劝他做手术吧。”
“……”
他默然不语,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被他看的有些发毛,同时也很纳闷,我左眼上一圈纱布,粘的像买不起镜片的coser似的,他看了我这么半天,竟没有笑。
这是怎么做到的?
他没反应,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咧开嘴,尴尬的冲他笑了一下。
不料,我刚准备把手撤回来,却被他轻轻的握住了。
“好。”
他微不可查的扬起嘴角。
芹泽的掌心冰凉冰凉的,也十分粗糙,连手掌上的纹路都摸不到,摸着像一块木头疙瘩。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没觉得不舒服,相反,还不自觉的回握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