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蜒笑道:“姑娘有胆有谋,又是绝代佳人,谁能得你青睐,真乃神仙之福,我瞧那人定然又英俊,又精神,又讨喜,又机灵,才能这般好运,赢得美人芳心。”
陆振英脸上一红,说道:“自吹自擂,没羞没臊。你莫一味恭维我,正经来说,你可会驾船?”
盘蜒道:“我这条命长的惊人,阅历何等丰富,鸡鸣狗盗、小偷小摸,划船捕鱼,昔日似都学过一些。”
陆振英高兴起来,说道:“只要你会就成,我俩在船上互传内劲,我配合你划桨,以我的轩辕真气,你的....”
盘蜒道:“玄夜真气。”
陆振英奇道:“玄夜真气?这念法与轩辕真气相似,你从何处学来的?”
盘蜒心头一阵慌乱,想起仙露泉之事,暗中悔恨,他急忙掩盖过去,不让陆振英知道,答曰:“我在神藏派书库中翻书,无意中学了过来。”
陆振英笑道:“你看,这叫福至心灵,若非你学会这功夫,我俩只怕要失之交臂,一辈子做义兄妹呢。”停了停,续道:“等到了船上,我俩以轩辕、玄夜功夫互助,这叫心有灵犀,相得益彰,等那些万鬼察觉,咱们早不知去向了。”
盘蜒点头道:“这还叫‘夫唱妇随,干活不累’。”
陆振英一阵娇羞,道:“你爱怎么说便怎么说吧,谁教我看上你呢?”
那野秋与许丹对海魔王颇有戒心,故而频来此镇,对镇上情形了解颇多。盘蜒得野秋少许灵识,默想港口分布,说道:“咱们不可等待天明再走,需得趁夜出航。”
陆振英点头道:“不错,天黑时目不见物,它们也瞧不真切。”
两人当即动身,走过大殿之时,陆振英偶尔看了一眼庙中牌位,忽然心中一动,上前拂去灰尘,凑到月光下一瞧,只见上书“祖公泰淮蛇之位”。她奇道:“泰淮蛇?这祖庙中祭奠的人也姓泰,盘蜒哥哥,你虽自称盘蜒,但那泰慧说你是他叔叔呢。”
盘蜒自也好奇,在诸多牌位上扫视一圈,大吃一惊,说道:“这庙中人物尽皆姓泰,但泰家祖居另在他方,这庙中死人虽同姓,却未必与泰家有关。姑娘心思灵巧,明察秋毫,竟于百忙之中,不忘观察细微之处,好生令人钦佩。”
陆振英笑道:“你要说我节外生枝,胡思乱想,可不用说的这般肉麻。”
忽然间,只听屋顶有人闷声说道:“来人既然是泰家子弟,为何不参拜祖宗灵位?”
盘蜒、陆振英脸上变色,都想:“这人来此多久了?为何咱们竟不知道?”听那人声音,似乎被裹在棉被之中,故而听来万分别扭。
那人等了片刻,似颇为不满,说道:“男的确有泰家血脉,女的是泰家媳妇儿,啧啧啧,偏偏又练了古怪的功夫,难怪不受那‘徘徊’掌控。那天极卷宗的残卷可在你们心里头?”
盘蜒与陆振英互望一眼,心下戒备,都想:“这人知道的好多,他是万鬼之人?”
盘蜒问道:“什么‘徘徊’?阁下是谁?”
那人闷闷说道:“我听赵靡说,你们已见过‘徘徊’,这群废物!我行动不便,让他们设计将野秋、许丹一网打尽,想不到野秋竟能逃生,还玩这般把戏。”
盘、陆二人各自骇然:“听这人意思,他似是此次万鬼阴谋的主使?那‘徘徊’便是身上纹着卷宗的婴儿?”
那人叹气道:“既然是泰家之人,便是我的后代晚辈,我本不忍心动手,但好不容易找到‘徘徊’,而阴差阳错之下,尔等竟被选中,也是命中劫数难逃。”
盘蜒心想:“它自称行动不便,咱们何必与它啰嗦,既然行迹败露,更需早些抢船离开。”
他将心意传到陆振英心中,她立时反应过来,两人并肩倚靠,忽然间真气大盛,嗡地一声,奔向庙门,身法快如离弦之箭。但转眼有一团白乎乎的软泥从天上落下,哗啦一声,挡住去路。
盘蜒拉着陆振英,陡然转向,从墙上跃过,这一动依旧迅速至极,却见数条章鱼触·手挥舞过来,势头凶猛,宛如惊涛骇浪,盘蜒躲闪不开,以黑白真气化作掌力,呼地一声打了过去,一声巨响,那触·手四分五裂,汁·液随之飞溅。
就这么稍一拖延,更多触·手伸了出来,陆振英这才看清那拦路之物,竟是一软绵粘稠的白色大章鱼,瞧它模样,显然已经死了,可依旧攻势猛烈,毫无破绽。
盘蜒道:“阁下既然为隐士高人,为何藏在章鱼之中?莫非为了龟缩不出,竟丝毫不顾颜面么?”
那人在死章鱼里头道:“我为了治伤,修炼一门功夫,虽然颇有成效,反而却患了怪病,只能待在海里,若要上岸,非得借助海啸不可,还不能长久暴露在外,没法子,只能在章鱼里头歇着,暂居这海边祖庙之中。巧极,巧极,若非尔等自投罗网,没准还真让尔等跑了。”
陆振英心想:“这人倒也实诚,这是他天大弱点,为何对咱们说了?”随后猛然醒悟过来,惊呼道:“那海啸是你的手趣÷阁,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那人笑道:“我先前听你二人提到‘魔猎’,莫非除我之外,你二人还遇上过其余阎王?”
两人惊恐万分,再不停留,齐心协力的朝后院奔去。忽然眼前人影晃动,盘蜒立时出刀,陆振英斩出一剑,都是全力以赴,不再留手,但那人手掌连拍,掌力波及,盘蜒正面受力,手臂一麻,半身酸软。
陆振英顿时知觉危险,抱住盘蜒,两人朝后倒飞出去,只听轰隆巨响,那人掌风化作碧绿巨浪,将数棵大树打得粉碎,若两人逃得稍慢片刻,已被那浪涛重伤。
只见那人浑身光溜溜、湿哒哒的,竟是一黑发赤·身的女子,除了形体怪异之外,容貌美艳至极,她立于月色之下,黑夜之中,神色微微赞叹,说道:“我借海魔王的名头行事多年,你二人这黑白真气倒是头一回瞧见。这名目可是‘轩辕、玄夜真气’么?这名字好生该死。”
盘蜒心道:“我就道那澜海王武功虽高,但也敌不过野秋、许丹二丐联手,真有些名不副实。而海魔王与屠邪手齐名,连万仙都敬他三分,原来是她幕后捣鬼。”
他见那女子身上涂满章鱼体内粘·液,心道:“若除了这粘·液,她只怕非得躲回章鱼体内,万不能行动自如。”
他深深呼吸,手臂轮转,蓦然搁在胸前,双掌一同拍出,掌风化作一条蟒蛇,朝她咬了过去,那女子哈哈笑道:“这是泰家的幻灵掌力?你以为我不会么?”伸出纤臂玉掌,掌力反击过来,化作海浪,力贯金石,不可阻挡,乃是以真气而成海水之形,暗合自然之法,故而威力倍增。
盘蜒掌力与她一碰,蓦地扩散开来,四处纷飞,院内又是一通震响,于是墙倒树断,真如洪水过境,靡滥震荡,那女子“咦”了一声,只见那两人所在方位,眼下已满是雾气,以她的眼力,竟找不出两人身影。
那女子功力虽深厚无极,但毕竟练功走火,未曾复原,身上又罩着章鱼尸液,感官大打折扣,她冷哼一声,以为那二人逃走,身形一晃,蓦然已站在庙顶,仰天长啸一声,这庙本身处海中平台上,周围海水霎时暴涨,如山崩地裂,奔腾过来,刹那间充斥院落,将这祖庙外院摧毁,盘蜒那幻灵雾气也已消散。
她凝神去找两人影子,忽然身边有人说道:“陆腾摩崖山庄!”
她吃了一惊,不料那人竟如此胆大,反而埋伏在自己身边,她回身一掌抓下,但胸口剧痛,已被一物洞穿,她心下大骇,暗想:“什么暗器这般厉害?”伤处麻痒万分,知道尸液破开一口,空气钻入,有如剧毒,情形危险至极。
她气急败坏,倏然打出一掌,盘蜒未能躲开,喀拉几声,被她打断几根肋骨,受了内伤,喉咙中涌出血液,陆振英急道:“盘蜒哥哥!”在空中将他接住,盘蜒吐出一口血,含糊叫道:“去海港,快,快!”
陆振英答应一声,施展雷霆真气,弹指间已然跑远。
那女子不敢追击,身子一扑,钻入章鱼尸体之内,立时运千里传音功夫,对万鬼众人喊道:“众人听令,那二人前往海港,速速上前堵截,莫让他二人跑了。”
......
陆振英怀抱盘蜒,关心他伤势,不禁汗流浃背,眸中含泪,盘蜒低哼一声,睁开眼来,笑道:“姑娘一哭,如雨后海棠,当真美艳,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陆振英哽咽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玩笑?”
盘蜒道:“这岂是玩笑话?我瞧见姑娘,心情大好,敝如中了幻灵真气,全不觉疼痛,有道是‘美人在旁,死而不僵。’我这般舒舒服服的,状况大好,伤势....转眼便不碍事了。”
陆振英破涕为笑,说道:“好,我相信你不会骗我。你当知道:你我心有灵犀,你若伤痛,我比你更痛苦百倍,不仅身上疼,心里更疼。”
盘蜒忙道:“我好了,我好了,岂敢连累姑娘?”说着忍痛一跃而起,步履矫健,哪里像受伤模样?(未完待续。)